別怕有我
一夜的雨,一夜的藥香,一夜的溫暖,不想醒來,必須醒來,不想麵對,必須麵對,不想離開,必須離開,人的一生啊,不就是這樣麽,身不由己。
陸宇留戀的看了眼身後的竹屋還有那大片的竹林,隨後對尹霽露出笑顏,修長的手指捂緊阿酒的眼睛,靠近尹霽,“閉眼。”氣若馨蘭,她踮起腳尖,誹色的唇印了上去,如蜻蜓點水一般,一碰即止……
尹霽整個身子一顫,睜開眼,滿目柔光。
“呀!幹嘛蒙我眼睛?!”阿酒不滿的抗議著。
陸宇淡笑,鬆開捂著阿酒雙眼的手,“走吧。”
“剛剛姐姐和哥哥在做什麽?”阿酒好奇的問,目光不時遊走於二人中間。
陸宇牽動了幾下唇角終是以一句“沒什麽”打發了阿酒,倒是尹霽在一旁笑的邪氣,麵上微微泛紅,反駁道:“怎麽沒什麽,她啊,倒是掌握了主權,也知道回咬了麽?”幹淨的桃花眼細細打量著麵色開始變紅的陸宇。
陸宇原本是不會臉紅的,可聽尹霽這般露骨的解釋頓時紅了臉,朝尹霽咬牙切齒道:“死狐狸,不要教壞小孩。”
尹霽溫潤一笑,湊近陸宇,桃花眼中盛滿笑意,低聲問道:“剛才為什麽那樣做?”
陸宇咬著快要滴血的唇,眯起鳳眼,滿眼氤氳,但還是認真的對上尹霽的眼,“因為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這句話直白、簡單、認真,沒有過多的猶豫,完全不加修飾的將心裏所有的想法表達出來。
尹霽勾起唇角,笑的和煦,有春風化雨般的宜人,他抬手與陸宇的手十指相扣,“別怕,有我。”從找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決定不會再放手了,他原打算將陸宇交給別人保護的,可惜,他想錯了,想來,還是自己看管著這個愛發瘋的女人比較安心,什麽國仇家恨,什麽江湖恩怨,什麽爭於朝堂,統統見鬼去吧,他要的就隻是她!
陸宇冺唇,點頭,小聲“嗯”了聲,隻看得一旁的阿酒不斷咋舌,搖頭大歎:從前和姑姑爭吵的你死我活的伶牙俐齒、凶神惡煞的姐姐哪去了?
陸宇從尹霽手中抽出手,推著尹霽道:“你負責帶阿酒上去。”說罷,向阿酒飛去一白眼: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
阿酒在尹霽背上縮了縮脖子,輕輕在尹霽耳邊道:“哥哥,真不懂你喜歡這凶女人哪點?”
“阿酒!”陸宇怒吼,雙拳捏緊,嚇的阿酒將尹霽摟的更緊了,催促尹霽快些出穀,尹霽看了眼身後的陸宇,囑咐道:“小心。”
“嗯。”陸宇紅透了耳根,細如蚊吟。
剛才阿酒說他喜歡自己,是真的麽,她不敢去相信,即使尹霽來找她,對她忽然變的很好很好,她還是不確定,因為她知道尹霽曾今對陸家有過那樣濃烈的恨,但是她不敢開口去問,她怕把一切都說破以後便沒有了這份溫情,她也不想去問,解不開的,想不明白的,弄不清的,便隨他去吧,她已經不想知道了,她隻想把這份溫情留得越久越好,隻要自己不去觸碰那些個事,那些個人,便好吧……
陸宇回來沒有任何人知道,尹霽將陸宇送回陸府,在陸府門前為陸宇順好淩亂的發絲,有些擔憂道:“回去後,不要太難過。”
陸宇知道尹霽說的是爺爺去世這件事,嗬,尹霽你真的以為我這麽脆弱麽,哭也哭了,恨也恨了,想也想了,還有什麽放不開呢,也許爺爺選擇死亡,也是一種解脫吧……
陸宇抬眼,專注的看著尹霽,“我明白,你回去吧。”
“好。”尹霽仍是有些不放心,“明天麵聖,別擔心。”
是了,早在回來的路上,陸宇就想好了要怎樣麵對所有人,她怕,但是不能躲避,她想保住爺爺到死都放不下的陸家,所以她必須麵對!
陸宇默默注視著尹霽離開,那一抹白早就刻在了她的心中,怕是怎麽也抹不掉了吧。
陸宇拉起阿酒的手轉身向陸府內走去,卻被門口的家丁攔下了,直讓阿酒懷疑這是不是陸宇的家,陸宇不禁失笑,直到藍夕顏的出現她才得意進入陸府。
可還沒等她走到大廳,藍夕顏就一把撲向陸宇,一邊砸著陸宇的背,一邊哭的驚天動地,藍夕顏的孤苦狼嚎立刻將陸宇上上下下的所有人招了過來……
大廳內,陸宇坐在中央,安靜片刻,連帶著南宮彩也哭了,陸承光背過身偷偷的抹淚,王惜明的臉色分明陰沉的很卻始終保持著笑意,陸承宗顯得坐立不安,陸少天的噓寒問暖,唐詩的沉默,唐老太太卻是熱情過了頭,一個勁的拉著陸宇誇陸宇長得水靈,福大命大……
總之前幾天還辦著喪事的陸家,從一開始的毫無生氣開始變得有了些許人氣,府中人的臉上也帶了笑意,果然老天還是照顧陸家的,雖然失去了家主,但少主平安回來了不是麽?
好不容易所有人的情緒都穩定了下來,陸宇才將今日以前所發生的事大略說了個遍,她將自己身上所受的傷全部都略去了,隻一句‘落崖時幸得高人搭救’就將所有的驚險痛楚都揭了過去,既然已經回來了,又何必讓他們徒增擔憂呢。
當陸宇告知家人,明日她將獨自麵聖時,南宮彩與陸承光的心再次揪了起來,南宮彩又是一番抹淚,眼見著女兒毫發無傷的回來了,可明日再出些個三長兩短該怎麽辦啊?
陸承光緊鎖眉頭,長長的歎了口氣,“醉月,爹娘對不起你呀。”
陸宇淡笑,搖頭,“爹娘,是醉月不孝,讓爹娘擔心了,放心吧,明日我會同尹相一起麵聖,而且陸家是爺爺的心血,我不能讓陸家就這麽被聖上判了死刑,又或許這也是我能恢複身份的一個轉機呢。”
“可是……”南宮彩還想再說些什麽就被陸宇握住了手,陸宇漸漸紅了眼圈,“娘,我想去看看爺爺。”
陸承宗握緊陸宇的手,將陸宇拉至陸天豪的靈堂前,忽然哽咽道:“醉月啊,你爺爺說他對不起你。”
陸宇接過南宮彩遞來香,重重的跪下,三叩首,無言淚落,爺爺從未對不起醉月,從沒有……
陸宇起身就又見南宮彩在低低的抽泣,她走向南宮彩,“娘,怎麽又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了麽……”可說到這時,陸宇卻再也說不下去了,喉口有東西堵著,說不出,咽不下……
“嗯、不哭了。”南宮彩抹了把淚,“讓娘好好看看,你看你又瘦了,娘這就給你做好吃的,我們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吃個飯。”
聽到南宮彩的建議,陸承宗立刻點頭,臉上有了這幾天來第一抹的笑意,喪父之痛也因醉月的歸來而減輕了不少,剛想要與醉月多說幾句話,變有小廝匆匆來報,江西的生意有變,不少主顧鬧著要與陸府解除合作關係。
陸宇皺眉,一定是因為這次的事,陸府一下群龍無首,又有著欺君之罪,現在的陸府已經成了眾矢之的了,一定有不少人急著想和陸府劃清界限呢,看來得快些解決了,重拾往日陸府的榮耀。
“爹,你去江西看看吧,先穩住那些人,我想……”陸宇立刻冷靜的分析,儼然有了家主的氣勢,爺爺不在了,便由醉月替爺爺守著這個家,守著爺爺這一輩子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