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月遺孤

  那天、醉月墜下懸崖,那夜、下了很大的雨,尹霽就一直陸府的門外靜靜的站著,任細雨打濕他白色的衣袍,他一雙桃花眼靜靜的看著陸天豪步履蹣跚的出了陸府,又滿麵愁容的回了陸府。


  尹霽站在暗處,看著陸天豪多想一劍解決了陸天豪,為娘報仇,可惜他始終沒有下手,他想到了醉月,若是醉月還活著,知道自己親手殺了陸天豪,她、會恨他吧。


  於是、尹霽選擇離開,白色的靴子踏在水窪中濺起了水花,可他卻渾然不覺,當他回到尹府時,卻聽陸府傳來消息:陸天豪墜樓而死。


  那一瞬間,他拿著杯子的手抖了抖,杯子冒著熱氣的水灑在了白玉似的手上,可他依舊沒有反映,尹相疑惑的看著尹霽,隨後微微歎了口氣,搖頭回了內屋……


  陸天豪一死,瑞景帝接下來的目標就是整個陸家了吧,尹霽將手中的杯子放下,那個女人如果回來了,一定會很傷心吧,所以、自己一定要為她保住陸家,那麽,隻有他能救陸家了。


  尹霽不顧屋外仍舊下著的大雨,衝了出去,就連在門外紙傘等候他的赫連映雪都沒有能阻止他停下步伐,尹霽現在唯一想的就是:不能讓那女人在受到任何傷害了。


  晏府的大門緊閉,尹霽敲門,守門人見尹霽沒有拜帖,直接將尹霽拒之門外,然、尹霽也不是迂腐之人,直接飛身進入晏府,隻可惜,晏府的暗衛也不是吃素的,堂堂帝師的手下怎會差到哪裏去。


  隻是、今日他們遇到的是江湖上人人談之色變的毒劍謫仙殊白衣,尹霽桃花眼中被雨水浸濕,微微有些發紅,淩亂的發絲黏在臉上,但仍不減他的絕色。


  一把銀針絲毫無差直直向暗衛的昏睡穴刺去,不消半刻暗衛被製倒一大片,剩下的暗衛見尹霽傲然挺立,神色冰冷,都不敢貿然行動,直至內屋傳來晏子殊蒼老卻渾厚的聲音,“退下。”


  一聲令下,所有安慰全部消失,又聽帝師道:“你回去吧,陸府這是我是不會插手的,你可知陸府被查出有降龍木?”


  尹霽沒有理會晏子殊說的無關緊要的事,直挺挺的跪下,緊抿的唇透露著堅毅:“請帝師救陸府。”


  晏子殊端坐在屋內,質問道:“你這小子,我說的話你聽不懂麽,我不會插手這件事的。”


  沒有人回答晏子殊的話,尹霽不再開口,隻是靜靜的等待著,他的目的隻有一個,他已經表達了很清楚了:救陸家。其餘的多說無益,所以、他隻需等待,無需開口。


  雨、依舊下著,毫無要停的趨勢,尹霽跪著,麵無表情,右手捂住懷中醉月遺留下的碧玉簪,嘴角有了一絲柔和:醉月、要痛我就陪你一起痛。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雨、停了,衣服幹了,屋內的人沒有動靜,跪著的人,依舊挺直著背脊,即使是跪著,也毫不卑微。


  其實屋內動靜並沒有像外表看起來那般平靜,宴非在晏子殊麵前不斷晃著,不耐煩的一屁股坐上了晏子殊麵前的桌上,“老頭,那家夥跪了這麽長時間了誒,真是個奇怪的人,明明武功這麽高,就算是我也不會是他的對手,怎麽不直接劫持了你,威脅那老皇帝去,怪人真是怪人!”宴非搖頭,如果尹霽有心這般做,那麽絕對不出兩個時辰,晏府所有的暗衛都不會見到明早的太陽。


  “臭小子,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麽,隻知道舞刀弄槍的東西,平時叫你多讀點書也不讀。”他晏子殊英明一世,怎麽就有了這麽個沒出息的孫兒,平日裏隻喜歡練舞,將本書放在他麵前立馬就能睡著。


  晏子殊一腳將宴非從桌上踹下,“死小子,讓他進來吧。”


  “誒?”宴非驚訝了,食古不化的老東西什麽時候有人性了。


  門、開了,宴非倚著門框,懶散道:“那老家夥讓你進去呢,喂、你還能起來麽?”宴非的口氣一貫的囂張。


  “不勞費心。”尹霽的語氣絲毫沒有落下風,慢慢撐起已經麻木的雙腿,一步一步走近屋裏,麵上慘白一片,但仍舊不顯脆弱,反而別有一股倔強的意味。


  晏子殊眼中流露出讚許的神色,但卻被他隱藏的很好,端正身形,麵色凝重:“尹霽、紅月帝國的遺孤,皇室唯一的血脈。”擲地有聲,尹霽的身份他早就知道,如果要說起當年的事,恐怕沒有誰會比帝師更清楚,尹霽這個孩子他也一直在暗中關注著,三歲就表現出過人的智慧,十歲的神月門一戰從此揚名江湖,殊白衣的名號從此成為江湖中的一個神話的存在……


  關於尹霽的事太多,關於殊白衣的傳聞也太多,但、晏子殊唯一能確定的事,尹霽文韜武略、琴棋書畫、五行八卦、排兵布陣,幾乎除了生孩子就無所不能,比之當年的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隻是尹霽這樣一個人的存在,這樣一個身份,絕對是天野的威脅,晏子殊不得不小心著尹霽的每個行動,對尹霽的了解越多,自己對尹霽的欣賞也愈發的濃烈,隻可惜、這個孩子的身份實在是太過尷尬,令人不得不防,否則、帝師的傳人必定是尹霽。


  尹霽牽起嘴角,淡然一笑,“一個亡國的太子,帝師竟也感興趣麽?”絲毫沒有應被揭穿身份而慌了神,仍舊不卑不亢,笑談間平添幾分氣勢。


  “為什麽要救陸家,要知道你娘死在陸承宗的手裏。”晏子殊品著手中的茶,但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尹霽此刻的每一個表情。


  “沒有為什麽,隻是為了陸醉月。”尹霽毫無保留的說出心中的想法。


  晏子殊送往唇邊的杯子頓了一頓,“為了她可以忘了國仇家恨,隻甘於做一個小小的丞相之子,沒有任何的權利?”


  “可以。”沒有任何的猶豫,他、尹霽隻要做出的決定就絕不會改變,陸醉月、這輩子都不能逃離他的身邊。


  晏子殊眯起眼,似享受一般飲盡了杯中的香茶,“陸醉月可能已經死了。”


  “你也隻說可能不是麽?”尹霽桃花眼中滿是自信,“隻要你幫我解決陸家的危機,我就找回陸醉月。”


  尹霽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他說陸醉月還活著她就一定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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