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不下

  夜寂、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叫聲撕裂平靜夜,書院裏早已進入夢中的人都被這一聲叫驚醒,聲音的來源是三皇子的寢室。


  當所有人到達這裏的時候,都被眼前這一幕下了一跳,三皇子的雙手就這麽躺在血泊之中,嫣紅的血映著三皇子通紅的眼,這股痛是難以言表的,不止是手上的痛,還是今生永不能滅的痛,失去雙手、他就是個廢人、失去雙手就意味著他與皇位之爭再也無緣,他費了多少心思啊,取悅大皇子、結交朝中大臣,在皇帝麵前裝孫子……


  可、現在這些全部都白費,他的整個人生、完了。


  方才、手斷的那一瞬間,他沒有痛,隻感覺有一股溫潤的血液蒙住了雙眼,眼中是一片血的紅,鼻尖是血的腥……


  所有人都被嚇的不輕,赫連映雪漂亮的眸子中露出深思,但表麵依舊是一副柔弱害怕的樣子,她往尹霽的懷裏縮了縮。


  蘇仁此時卻是記得滿頭的大汗,這可是皇子啊,皇子在這裏受了傷,他可怎麽向天子交代啊。


  蘇仁看著疼的在床上打滾的三皇子,急的團團轉,那些禦醫也是與蘇仁一般的神情,他們的醫術算得上是天野頂尖的了,可是三皇子的手經脈盡斷,如何可醫治,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為三皇子止住那寫不斷湧出的鮮血。


  尹霽眯著桃花眼,心中冷笑。


  一群庸醫,自己斬下赫連乾的手時明明是留有餘地的,隻要救的及時,配以續經草磨成的粉末灑在經脈之處,在粘接起來,手臂外抹上三七、柴胡、香附、當歸、老鸛草、牛膝、鬧羊花、鬆子、小茴香、辣桂、自然銅、防風、骨碎補、杏仁、薄荷、枳實、丹皮、木通、地鱉蟲、桔梗、鳳仙花這十幾味藥泡製的藥膏,一個月之內筋脈必定再生,雖然再也不能在提重物,但仍是有救的,可惜啊、三皇子的手怕是這輩子隻能這樣了。


  蘇仁來回的在三皇子房中踱步,等到三皇子清醒一會的時候,蘇仁立刻拉長著他那張臉急切的問道:“三皇子、這是何人所為?”


  大皇子的眼裏一片迷蒙,斷斷續續道:“不、不知道。”那人的劍太快、他躲不開,那人的臉、當時一片黑暗,他辨不清,隻知道劍入手的那一刻,他的全身都散發著寒意與絕望,那樣的經曆他不想再提起,這令他驚恐,於是、這三皇子竟又暈了過去……


  “其餘人都散了吧。”蘇仁歎了口氣,“去詢問今夜的暗衛到底都發現了什麽,如果那些暗衛什麽都不知道的話,那麽他們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尹霽將驚恐過度的赫連映雪送回了房間,沒有多說什麽就離開,望著三皇子的住處桃花眼中一片冷意。


  “是你做的?”赫連楚忽然來到尹霽的身後,看著在月光下豐神俊朗的男子,悠然開口,語氣裏沒有絲毫的憤怒,仿佛那受傷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三弟,而是個與他不相幹的人。


  本來就是嘛,他赫連楚的親人隻有自己的母妃,一個妹妹還有個不爭氣的六弟,其他人、嗬、以後總會刀劍相向的,不如,早些解決來的更幹脆。


  同父又怎樣,為了自己想得到的東西,這個理由根本就算不得什麽,無情最是帝王家,說的不就是這些麽?

  尹霽的唇依舊掛著那抹迷惑眾生的笑,絲毫沒因被赫連楚揭穿而有一瞬的失神,反而笑的愈發肆無忌憚,還有那雙桃花眼裏流露出的精光,隻聽尹霽富有磁性的聲音無懼道:“二皇子何必說在下,我隻記得,斬斷三皇子的是左手,尹某可不記得什麽時候三皇子的右手也斷了。”


  尹霽的目光一下子定格在了二皇子的臉上,忽而挑眉,“二皇子不會想把責任都推給尹某吧?”一時間、狐狸的精明暴露無遺。


  二皇子深深打量了眼尹霽,低聲笑道:“好啊、旁人都說你尹霽溫潤如玉,可他們都錯了,你手段的淩厲怕是連我都要甘拜下風呢?”


  “那就承蒙二皇子謬讚了。”尹霽不卑不亢,如魚似水、滴水不漏的周旋著。


  赫連楚冷哼一聲,“我隻是想告訴你,最好不要把這事牽扯到醉月。”赫連楚擔心萬一做的不幹淨,把那正在受罰的女人又牽扯出來該如何是好。


  尹霽一哂,眼眸裏卻有著不易令人發覺的寒意:醉月?!叫的倒是很親熱麽,早就知道那女人是個沾花惹草的主了,可沒想到那女人竟這般了得,連不近女色的二皇子也能收入囊中麽,看來、他又該做點什麽了。


  “同樣的話送給你。”尹霽清朗的聲音,帶笑的桃花眼都彰顯著無法言說的氣勢,縱然千軍萬馬,他依舊能談笑風生,絲毫不亂,最後滅敵千軍。


  “既然、這麽放不下她,為何當時不出手解圍?”赫連楚開始對尹霽有了好奇之心,這個男子看著是一塊美玉,溫潤、沒有棱角,但實則卻是最鋒利的刺刀,隻要一不小心,輕輕一碰,就能割破你的喉嚨,要你的命。


  尹霽如玉似的麵龐帶笑,“二皇子是不是管的太多了?”嗬、放不下她、是啊放不下,可那女人不還是走了麽,所以他隻能靜觀其變,或者在暗中做些什麽事,等待著那女人回來嘍,他這叫放長線掉大魚,旁人豈會懂得?

  二皇子沒料到尹霽會用這種語氣與自己說話,那些個大臣、甚至是皇子哪個不是懼怕他,甚至連與他對視都不敢,可尹霽去不同,不懼不驚、淡定從容,反複每件事每個細節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隻想知道、對於映雪你怎麽處理?”赫連楚眼裏的寒意又加了一層,任何人都不可以玩弄他所在乎的人。


  尹霽勾唇,“承蒙錯愛。”


  嗬、居然和那女人對自己所說的話一模一樣,果然、陸醉月還是比較適合尹霽麽,可那又怎樣呢,他赫連楚想要的東西,還從沒有失過手呢。


  “再告訴你一件事。”準備離開的赫連楚忽然轉身,“醉月、離開時說,她希望當時帶她離開的是你。”


  尹霽的心猛的抽了一下,果然、隻要提到那個女人自己就會亂了分寸,“哦”淡漠的應了聲,沒有過多的表情。


  “所以、你已經傷了她的心,你以為醉月還會再回到你身邊麽?”赫連楚冷笑,心裏複又添了句:即使她要回到你身邊,我也不允。


  尹霽低垂的眼眸有些落寞,但語氣仍是聽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還是那句話、不勞二皇子費心。”


  夜色愈深,也靜的可怕,今夜、這兩人的對話無人知曉,但日後的爭鬥卻是不可避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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