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攻守(十六)
緊急關頭,近衛營試百戶彭大柱帶著四杆大杆子銃趕了過來,那大杆子銃比一般火銃長了一倍有餘,銃管更是粗了許多,一銃放出,好似小炮開火一樣,管你穿了幾層甲,一律是打翻在地。便是破不了你的甲,那強大的衝擊力也要讓你骨碎。
不過這大杆子銃卻有個致命的缺點,就是比一般火銃更容易炸膛,往往開不了幾銃,便會炸膛,所以太平軍都不大敢用這大杆子銃。直到彭大柱帶人增援上來,看見那些清軍鐵甲兵太過厲害,這才想到大杆子銃來,慌忙帶人去扛了幾杆來。剛一架上,彭大柱就迫不及待的吼了起來:“放!”
銃手們忙點火,頓時聽到“砰、砰、砰”的巨響聲,可是卻隻六聲,還有一銃竟然啞了火!
那銃的銃手奇怪,拿眼去看,那銃卻突然又響了起來,“砰”的一聲打中了他麵門,把一張臉炸得血肉模糊,血肉都飛了,整個臉跟個骷髏頭似的,好不駭人。那兵抱著臉尖聲慘叫,叫了沒幾聲就咽了氣。
這一幕隻把銃手們嚇得夠嗆,那幾杆大杆子銃的銃手更是渾身直抖,望著手中的大杆子說不出的恐懼。太平軍銃手被嚇到,城下清軍鐵甲兵卻是結實的被打中,一陣慘叫,幾個鐵甲兵整個人被炸得向後掀去,不是甲衣被破就是胸口一窒,如大錘砸來一般,骨頭盡碎。
“放!”
六杆大杆子銃在銃手的擔心下再次打響,城下又傳來清軍的慘叫,粗粗估計,不下十個鐵甲兵被大杆子銃擊斃。一見太平軍的火器這麽厲害,鐵甲兵們不敢再呆在原地,本能的向後退去,離城頭越遠越好。
通往城牆上的幾處甬道上都是來來回回抬運屍體和傷兵的青壯,幾條甬道全是血,城下的郎中根本救治不過來。
隨著傷員和屍體越來越多,後營的老弱婦孺開始變得不安和惶恐,圭峰山清軍幾近攻破防線的慘景在她們心頭再次浮起,她們不時驚恐的朝城頭望去,唯恐看到清軍爬上來,還好,前營打得頑強,傷亡雖大,清軍卻也沒衝上來。
仗打到這會,震虜營已經殘了,全營隻剩一百多人,當中還有幾十負傷未下城的,蔣和的近衛營也好不到哪裏去,粗粗統計,怕隻有不到三百人,而沒有什麽經驗的保安團員一上來就死了數十個,至於那些青壯更是死了一多半。
周士相的親衛也戰死大半,跟在身邊的隻有六個了,如此大的傷亡自然使得城上的防線不穩,周士相立即下令雄威、陷陣、虎捷營調兵增援,不然無法壓製城下清軍的攻勢。
早就待命的雄威三營援兵上了城頭後,清軍的登城之勢再一次被壓下,幾十架雲梯被毀,士氣有些低迷。
這城攻得實在是太慘,兩裏寬的城牆下堆得都是清軍的屍體,雖然大半都是綠營兵,並非旗兵,本家兵雖然傷亡上百,但並未傷筋動骨,可這傷亡也讓秦國成痛惜了,有點猶豫是不是還要再強攻下去。
隨著傷亡的越來越多,城上的太平軍也看不出力竭之勢,秦國成有種不妙之感,他感到這新會看來今日是無論如何也拿不下了,再打下去,說不定本家兵的血真就要在這新會城流幹。可是自己誇了海口,不拿下新會,他秦國成便要提腦袋去見平南王,因此打得再慘,撤退的命令秦國成卻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隻能強自鎮定,不斷的派人督促各部加強攻擊。
又見耿仲德的那五百正黃旗兵沒有攻城,隻在那朝城上放箭,傷亡很小,秦國成這會也顧不得什麽客兵不客兵,什麽王叔不王叔,徑直派人去命令耿仲德立即攻城,同時派人向平南王請求增援。
沒有撤退命令,清軍便隻能繼續攻城,但聲勢明顯不如方才。
城上,大鍋中熬的沸油已熱,看到清軍又聚了過來,太平軍的軍官忙朝那些熬油的青壯揮了揮手。立時,六個青壯用鐵棍支著抬起那大鍋,慢慢的抬到垛口邊,然後狠狠舉起向城下倒去。
六口大鍋同時倒下,沸滾的熱油如一道道瀑布傾下,城下響起一片慘絕人寰的叫聲。被熱油當頭澆到的清兵們一個個燙得皮開肉綻,他們可不像那些鐵甲兵,而是就穿了簡單的一件棉甲,那薄薄的棉甲哪裏經得住這熱油!
棉甲也是被燙得“嗤嗤”冒煙作響,那些沒甲的營兵更慘,一張臉瞬間被燙開,就好像熟了一樣,紅撲撲的,嫩嫩的…手上也滿是氣泡,一塊塊紅皮與肉脫離,就那麽一片片的摞在那。
本家兵和鐵甲兵們倒好些,卻被那些被燙死的營兵嚇得怔在了那裏,他們再如何悍勇,看到這恐怖的一幕,也不禁在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
城牆上太平軍不時把擂木砸下來,大小不一的石塊也這裏一塊、那裏一塊的砸落,給登城的清兵們造成很大傷亡,更給本來就士氣不振的清兵們帶來了恐懼。
清軍們開始畏縮了,他們不再大膽的往上攀登,也不敢再硬著頭皮聚在城下,最開始隻是一幫營兵在往後退,緊接著卻是旗兵們也在往後退。
見狀,秦國成大怒,揚手一舉,頓時身後僅有的十多個戈什哈張弓搭箭,對準了那些正在後退的同伴。
“後退者,殺無赦!”
“回去!回去!”
秦國成拔刀在手,大聲的咆哮著,戈什哈們也開始將手中的弓弦拉緊,望著那些鋒利的箭頭,聽著都統的咆哮,清兵們無奈隻能再次鼓起勇氣,硬著頭皮從地上撿起雲梯,再次返身往城牆上靠去。
“上!”
在軍官們的喝令和強製下,不管是營兵還是清兵,統統被吆喝著爬上了雲梯。可是沒等他們爬到一半,城上的太平軍又把熱油倒了下來,直燙得雲梯上的清兵鬼哭狼嚎向下摔落。邊上其它雲梯上的清兵看到,個個嚇得便要向下爬,可是腳下全是人,哪裏下得去。
無比恐懼的望著那垛口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天可憐,等了片刻,卻是未見城頭上太平軍再倒熱油下來!
“他們油光了,他們油光了!”
清兵們如死裏逃生的歡呼起來,城上沒油了,城上沒油了!
城上不是沒油,而是還沒熱,倒下去也燙不死人。
城下清兵大振,一百多本家兵從十幾架雲梯上爬了上去。那些雲梯上都是油,一腳踩上去直打滑,手腳並用,這才勉強站穩。
“上,快上!”
軍官們迫不及待的吼叫著,一個剛爬上去,另一個就推了上去,唯恐再不快些,太平軍又要倒油下來。
可是當雲梯最上麵的本家兵再一次離垛口很近時,太平軍的火銃再次打響,一陣硝煙,十多個本家兵慘叫著從雲梯上摔下。但也有一些沒有受傷,反而一個激靈,迅速又往上爬了一截。石頭、木塊,城磚,城上但凡能要命的東西被太平軍們不要命的往下砸落。
城下,清軍們的箭枝也一點不停的朝城上射,苦於清軍箭枝太多,太平軍隻能被動防守,漸漸的,一些垛口的太平軍越來越少。
本家兵協領石廷玉手下有一百多人,不料沒等靠近城牆,部下就有十餘人傷亡,都是死在城頭太平軍的炮火之下,在逼近城下後,石廷玉凶性大發,親自指揮攻城,並且在攻勢不順的情況下,毅然身先士卒爬上雲梯。
身為協領,石廷玉身上的甲衣比都統秦國成的親兵還好,最裏層鎖子甲,然後罩著一層鑲鐵棉甲。在這雙層甲衣的保護下,太平軍的火銃和弓箭奈他不得。不過身上披著幾十斤重的甲衣,卻也讓石廷玉有些氣喘不過來,也出了一身汗,如在悶箱裏一樣,十分的不好受。
現在石廷玉已經不盼能夠立下什麽大功,隻盼著趕緊早點攻下城池,好結束眼前的一切。他已是受夠了這惡夢般的攻堅之戰。
蒼天不負有心人,在石先達玉身先士卒的鼓舞下,竟然有幾架雲梯上的本家兵就要爬上城頭了。
……
前麵死傷慘重,後麵,班誌富等將領沉不住氣了,尤其看到本家兵剩下不多後,班誌富急得一把拽住尚可喜的手,苦苦勸道:“王爺,這城不能再攻了,再攻下去,可全打光了!王爺,把人先撤下來吧!”
副都統王國輝、參領周秉正等人也都紛紛勸說,尚之信沒有勸,但那一臉無奈的神情再明顯不過。
不止將領們不想再攻下去,便是普通清兵們也不想再在這新會城下多呆一秒了。巨大的傷亡,己經超過他們的心理預期,如果再沒法突破,再這樣打下去,隻怕用不了多久,便是拿刀架在他們脖子上,清兵們也要自己崩潰了。
孤軍困守的新會竟然叫自己損失這麽多人,這城內的太平軍難道真的隻是一支不過兩三千人的孤軍,那領軍的真是個土匪?
守軍表現出的頑強戰鬥力已經讓尚可喜對城內太平軍的真實情況表示懷疑,班誌富的苦勸終於讓他冷靜下來,也猶豫了起來,但發現有幾架雲梯上的本家兵快要攻上去後,他立馬不再猶豫,拿千裏鏡朝那裏一指,大叫起來:“拿下了,拿下了!”
順著尚可喜的手勢看去,班誌富他們也都呆住,隻見三架雲梯架在一處,雲梯上的本家兵正源源不斷的從那爬上城頭。
那最先登上城頭不是協領石廷玉是誰?!……
本次閱兵美中不足的是導播鏡頭似乎不太完美,無法盡顯分列式的壯觀,另外某族戴白帽子的在鏡頭上出現次數似乎太過頻繁,這讓人跟吃蒼蠅般嘔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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