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祝老大聽出了鄭放鶴語氣中的冷意,緊忙站了起來,卻因為喝了太多酒,腳下顯得有些虛浮:“我們被盯上了?”
??鄭放鶴偏過頭,看了看廢村後方那漆黑的山嶺,沉聲道:“我說過,不要在此過夜,你們為什麽不聽!”
??祝老大憨憨的一笑:“怕女人受不了,她們剛出來,住外邊還不習慣,不像我們住哪都行。”
??鄭放鶴無奈的搖了搖頭:“好,你回去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祝老大拍了拍鄭放鶴的肩膀,轉身走向營地:“兄弟你值頭半夜,我有點喝多了,歇一會兒,後半夜我來替你。”
??鄭放鶴嗯了一聲,目光卻仍投在村後的山嶺上,夜色的籠罩下,那漆黑的山嶺就如同趴伏在地的巨獸,仿佛隨時都會跳起來,擇人而噬一般。
??讓鄭放鶴有些意外的是,一夜無事,不但沒有妖獸侵襲,甚至連一個喝多了說夢話的人都沒有,昨夜所有人都喝了太多的酒,與親人的離別和對前途的渺茫讓他們無所適從,便都放縱了自己一回。
??好在沒出什麽事,鄭放鶴也就沒多說什麽,畢竟祝家三兄弟才是領隊,他就算有什麽想法,也隻能征求三兄弟的意見才能決定。
??天色大亮之後,隊伍才迤邐起行,路線是早就定好了的,沿著山邊走七天,再穿過百餘裏的沙漠就能看到海了,到了海邊就會有部族的人前來接應,隻要不偏離路線,不與上其他部落的奴隸盜,安全上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最危險的路段,就是最初的這七天,七天裏隊伍都是在沿著龍族之林的邊緣在行進,通常意義上講,龍祖之林的邊緣地帶是不會有強大的妖獸的,而一些低級妖獸聽到大隊人馬的聲息,早就溜得不見了蹤影,所以大體上還是安全的。
??當然,特殊情況除外,就像那次祝老四帶的獵手隊遭遇龍熹,同樣也是在相對安全的地帶發生的,而且當時隊裏的十幾人全都是實力較強的優秀獵手,實力最差的也有三千斤的力氣,已經夠得上力士的邊兒了,可遇上龍熹,還是照樣折損過半,祝老四要不是熟知龍熹厭水而竄進了水裏,恐怕那一次也照樣得交代在山裏。
??盡管隊伍出發時,祝炵一再揪著祝老大的耳朵叮囑他,萬事小心,安全為上。可祝老大天生就是個馬虎性子,前腳出了家門,後腳就把祝炵的叮囑丟到南山去了,不然當夜隊伍也不可能在那個廢村裏宿營。
??現在想起那個廢村的情形,鄭放鶴依舊覺得脊背發涼。
??那個村落是依山而建,大約隻有百十戶人家,大多數人家都把房子建在山坡上,而山腳下是村子的小廣場,平日裏打糧食曬糧食用的,這一點從那尊被生生磨廢了的磨盤上就能看得出來。
??小村所有的房子都已經廢棄了,沒有半點人跡,而且能看出,村後曾經建有高大厚重的石砌圍牆,雖然那些圍牆早已坍塌了,但石頭和地基還在,鄭放鶴自問絕對不會看錯。
??讓鄭放鶴感到心悸的是,一個百十戶人家的小村落,為什麽要建那麽高的圍牆?他們究竟在防備什麽?村裏的房子都沒有塌,那麽結實的圍牆卻塌了?
??還有,那村落的房子分明都很結實,雖然廢棄了很久,但是還都能住人,有一些甚至連粉刷的痕跡都還是新的,為什麽就會被廢棄了?那麽多村民都去了哪裏?
??以當時小村的地勢,如果半夜裏從山上衝下一些妖獸來,那麽宿營在山下小廣場上的隊伍一下就會被撕得粉碎,不等他們酒醒,就會死掉一半,甚至是全部。
??雖然這種情況並沒有發生,但鄭放鶴的腦海中卻始終會閃現出那個小村死寂的模樣,即便如今已經遠離那小村數百裏,卻總有一種不祥的陰霾纏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隊伍出發後的第五天,隊伍中的兩個女人病倒了,臉色蒼白,渾身發燙,就連被人抬著也會讓她們難受的呻吟。
??幾個懂些醫藥的族人都查不出什麽毛病,吃了些丹藥卻也不見好轉。
??祝洪江見狀決定提早宿營,宿營地是一片視野較為開闊的果園,裏麵的果樹被伐光了,光禿禿的一眼能看到數裏外的情況。
??隊伍靠著一棟破舊的二層石屋紮營,屋邊有井能取水做飯。
??一切弄妥後,天色還沒黑下來,鄭放鶴獨自一人在屋後的空地上耍槍。
??祝炵送給他的這把特製黑銀槍足有三百多斤,但尺寸卻並不比尋常的長槍大上多少,使起來十分趁手,幾天來鄭放鶴一有閑暇就抱著大風槍典琢磨,更多的時候是在練槍,每次他練槍的時候,總會有不少人圍上來觀看,即便是黑夜篝火之時,也不影響他們觀看的興致。
??這些人也都是很好的獵手,每個人都有他們擅長的兵刃,其中擅長槍術者也有十幾個。
??但鄭放鶴舞槍,卻與他們的手法都大不相同,快的時候如同黑風過境,慢的時候卻似春風拂麵,總會耍得格外精彩,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
??當然,其中有半數都是女子,尤其是那些沒有伴侶的女子更是熱衷,如果不是每天要負責做飯,估計鄭放鶴也就沒時間練槍了。
??如此情況自然引發了一些男人的不滿,最初還沒有人去找鄭放鶴麻煩,畢竟他那一手黑槍使得總是令人感覺喘不過起來。
??可是時日一久,有些人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就好比此時。
??鄭放鶴剛剛放下槍典,一個身穿紫貂皮袍的青年就手持一把亮銀槍走了過來,走到鄭放鶴麵前丈許,青年停了腳,把槍尾狠狠往地上一頓:“是個爺們,就跟我比比。”
??鄭放鶴看了他一眼,隻知道此人是段家老二,據說當初進山狩獵死的那一隊段氏兄妹是他的哥哥姐姐。
??“比什麽?”鄭放鶴也正巧想找個人對練,既然有人送上門來,他自然高興。
??“你想比什麽都行,但是得立個賭注。”段老二斜眼看著鄭放鶴道。
??鄭放鶴多少有些納悶:“賭注?賭什麽你說說看。”
??“我要是贏了,你以後就離雨嘉遠一點,少在她旁邊轉悠,瞅著礙眼!”
??鄭放鶴頓時恍然:“由雨嘉?那個短頭發的?”
??“對,就是她,你敢不敢打!”段老二有意提高了音量,引來了遠處眾人的注意。
??鄭放鶴笑了:“打可以,把賭注去了吧,你要是喜歡她,我倒是可以替你說和說和。”
??由雨嘉是隊伍中的一個女孩,留了一頭短發,年紀也就十八九歲,正是愛說愛笑的年齡,偏偏又生了一雙會說話的月牙眼,娃娃臉,說話的時候睫毛總是一抖一抖的,笑起來能看到兩個小酒窩,很是惹人喜歡。
??鄭放鶴這幾天一練槍,由雨嘉總會跑過來看,看到精彩之處還會跳著腳給鄭放鶴加油鼓勁,時不時還會給鄭放鶴送個麵巾送點水,本來這也沒什麽,可是落到像段老二這種有心人眼裏,自然就什麽都有了。
??“誰用你說和,別給臉不要臉,你真以為雨嘉是你的了?”段老二妒火中燒,說話絲毫不留情麵。
??祝洪江聞聲趕了過來,老遠就出言嗬斥:“段老二你幹啥呢,給我過來!”
??“江哥你別管,我要教訓教訓這小子,敢調戲……”
??段老二越說越過火,鄭放鶴忍不住皺緊了眉,他到是無所謂,可由雨嘉很單純的一個小女孩,被他這麽一說,沒準會被氣哭,那可就麻煩了。
??由雨嘉因為想家哭過一回,那叫一個大雨滂沱,聲震四野,哭得鄭放鶴都心寒了。為了省去可能會來臨的麻煩,鄭放鶴槍尾一擺,掃向段老二腰際,逼得他匆忙退後,到了嘴邊的話也就咽了回去。
??可鄭放鶴沒想到,如此一來,更給了段老二出手的理由:“你敢偷襲,卑鄙!”
??段老二不管不顧,亮銀槍高高舉起,劃著一道雪亮的弧線,向鄭放鶴的鼻梁砸了下來。
??祝洪江這會兒已經衝了過來,見狀吼了一聲“胡鬧”,同時一拳架向段老二的槍杆。
??段老二槍鋒一挑,劃了一朵漂亮的槍花收了回去:“江哥,這小子總纏著雨嘉妹子還不算,剛才還想偷襲我,這樣的人怎麽能留在咱們的隊伍裏!”
??此話一出,不禁祝洪江皺眉,鄭放鶴也有點不耐煩了,揮手攔開了正想說話的祝洪江,走到段老二前方剛想開口,孰料段老二一聲不吭的揮槍向他捅了過來。
??鄭放鶴心中暗怒,本不想與這種人動手,可若是被這樣的人黏上了,以後可能會麻煩不斷。
??鄭放鶴腳下不動,手上槍杆一旋,旋勁頓時將段老二的槍轉得飛了起來,段老二握不住槍幾乎撒手,勉強踉蹌兩步才穩住身形,嘴上卻不饒人:“除了偷襲暗算,暗勁傷人你還懂什麽,憑你這種人也配使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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