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何須再見
空氣,變得有些凝固,白發老者愣了,看著眼前的這個白衣女子,他竟然略微失態了。一向灑脫的他,如今看起來,仿佛,仿佛變得有些激動,愧疚!白虹看了看白發老者,又看了看那白衣女子,一時間變得十分尷尬。
“你怎麽來了?”隻是片刻,白發老者就恢複了平靜,那樣的平靜卻也不是他以往的那種平靜,而是一種讓人心顫的平靜,仿佛,暴風雨到來的前夕,那種平靜,讓人戰栗,讓人可怕!
“我難道就不能來嗎?多少年了!多少年了?”白衣女子的眼淚不斷,看著白發老者,她的身體輕輕顫抖著,眼裏的幽怨讓人不由得心生愛憐,不由得想立刻抱住她,給她一種溫暖,給她一份愛憐。
“這位姐姐,你,你別哭了。”白虹看著白衣女子,眼裏竟然也流下了眼淚,但是那並不是他自願的,那是因為他被這女子的情感所感染,所感動,所以心裏才會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傷,導致淚下。
白衣女子看了看白虹,愣了愣,而後轉過身,閉上了眼睛。“你好狠的心啊!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你知道你走後的日日夜夜我是如何度過的嗎?你雖然老了,可是我卻沒有,我依然保持著我的青春,你知道我是為什麽嗎?”
白衣女子輕聲哀歎,那種聲音,讓人心碎!“因為我怕,我怕你突然有一天回來,我怕你回來看見我變老了,會嫌棄我,會厭惡我。我盼過了日日夜夜,等過了日日夜夜,卻一點都沒有你的消息。”
“我知道你會回來的,你終有一天會回來的,可是,沒想到,我一等,就等了這麽久。”女子轉過身,她臉上淚痕依舊,可是白虹卻不再哭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那股莫名的傷感無聲的消失了。
無論是誰,無論是男是女,如果看到此情此景,難免會有些動搖,難免會生出哪怕一絲絲的惻隱之心,就連白發老者也不例外,可是,此刻的他卻完完全全壓製了自己的內心,完完全全封閉了自己的內心。
“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有些事,錯過了,就是一生,今生今世,我們無緣,你又何必要苦苦強求?”白發老者看著白衣女子,眉頭微微皺起,犀利的眼神漸漸的變得渾濁起來,一股莫名的蒼老從老者身體裏發出。
“為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我們不能在一起?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逃避?為什麽要躲著我?這麽多年了,我一個人在這個世上為的是什麽?等的是什麽?沒有人比你更加清楚,更加明白了吧!”
眼淚不停的掉落,白虹聽的有些出神,雖然他還是個孩子,可是他也大約聽出了一些端倪。白發老者看著白衣女子,陷入了沉默,掏出自己的酒葫蘆,白發老者狠狠的灌了一口酒,濃烈的酒液和特有的清香讓他的身體微微一震。
“好喝嗎?”白衣女子看著白發老者,笑了笑,“酒即是酒,哪裏還有什麽好喝不好喝?”白發老者語氣冷淡,仿佛哪怕是現在天塌地陷都與他無關一般,哪怕是這白衣女子在他的眼前自殺他都會不聞不問一般!
“既然不分什麽好喝不好喝,你為什麽還要來我禦皇帝都喝摘星樓的酒!這種味道的酒,以前隻有我一個人能釀造出來,現在,隻有我禦皇帝都的摘星樓能釀造出來!”白衣女子向前走了兩步,她語氣激動,嘴唇微微顫抖。
“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回來的!你故意讓我知道你,讓我找到你,可是你卻為什麽又故意不理我?為什麽,這麽對我?”白衣女子走到桌子旁,輕輕的坐下,卻不斷的抽泣,晶瑩的淚花滴落在桌子上,濺起點點水花。
“你錯了,我並不是故意的,這種酒,我隻是突然想喝了罷了,這種酒,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喝到了,我們的緣分早就已經盡了,你又何必這樣苦苦強求?即使我現在答應了你,即使我跟你在一起,以後的我們,還是會分開,而且,那個時候的我們不在是朋友,而是,敵人!”白發老者雙目淩厲,仿佛已經看穿了所有,洞徹到了未來!
“為什麽!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麽?”白衣女子豁然站起身,“你說我們無緣,那麽為何我們當初要見?你說我們無分,那為什麽你又要和我洞房花燭?為什麽你又要走?為什麽!”
“你那麽的狠心,拋下了所有,轉身離去,卻不知道,我已經被你弄的遍體鱗傷!我的心,無時無刻不再痛!”白衣女子在大吼,可是最後卻顯得有心無力,癱軟在凳子上,無比可憐。
“對不起,這些,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白發老者看了看上官白虹,道:“虹兒,收拾一下,我們離去吧。”白虹愣了愣,默默的走到床前,收拾好包袱,所有的一切,看了看白發老者,似乎想說什麽。
“走吧!”白發老者轉過身,他的背影變得有些絕情,有些蒼涼。“你又要走了嗎?”白衣女子輕輕站起身,看著白發老者的背影,眼淚卻永遠製止不住,她已經好久沒有這麽痛快的哭過了。
“好吧,你走吧,我們何時還能再見麵?”白衣女子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淚痕,終於不再哭了,可是她的眼睛卻通紅通紅的,白虹看的有些心疼,畢竟像這種大美女,任誰都不會忍心傷害她讓她哭的。
“無緣,何須再見!?”白發老者拉著上官白虹,疾步走出了客棧,白衣女子看著門口有些出神,輕輕的,她來到白發老者的窗前,輕輕撫摸這青色的粗布床單,她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可是眼裏卻又落下了眼淚。
心忽然變得好痛,白衣女子輕輕躺在這張床上,這張床很硬,很不舒服,可是白衣女子躺上去卻覺得那麽的舒服,那麽的安穩,這,是他躺過的,睡過的床啊!他,怎麽就如此狠心呢?我們到底何時還能再見?
出了城,白發老者和上官白虹將白虹劍取出,而後向著禦皇帝都的東方飛奔而去。此刻已經到了夏日,烈日耀陽,照的大地一片燥熱,一個小樹林中,上官白虹和白發老者停下來休息。
“師父,那女子……”白虹看了看白發老者,卻發現白發老者瞪了自己一眼。“虹兒,有些事,你現在無需知道太多,那女子不要再提了,那是為師以前的一段孽緣,從今往後,我們都不會再見了。”
上官白虹點了點頭,他忽然覺得人的感情變得複雜了許多,剛剛的女子顯然是在對自己的師父表露心意,可是,師父卻總是張口閉口的緣分,難道愛一個人還需要靠什麽緣分嗎?
既然知道自己愛他,既然知道自己喜歡他,那麽就去追求,就去在一起,又為何這樣,說什麽無緣無份?說什麽不能在一起,如果是自己,碰到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兒,肯定會用生命去愛她!絕對不會向自己師父這樣。
想到這裏,白虹又看了一眼白發老者,可是他卻忽然覺得白發老者蒼老了許多,一雙眼睛暗淡無光,不斷喝著酒葫蘆裏的酒,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或許,他的心中對那白發女子也是喜愛的吧。
白虹無奈的笑了笑,而後抱著頭就這麽躺在地上睡著了。“樓主,您昨天出去幹什麽了?怎麽今天精神不太好?您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啊!”摘星樓樓頂,陳伯看著白衣女子蒼白的麵色不由的一陣心疼。
自己,可是早就把這摘星樓樓主當做自己的女兒了啊!如今看到她如此蒼白的麵色,陳伯不由的問道。“我沒事,陳伯,從今天起我們摘星樓不要再向外出售極品女兒紅了。”白衣女子輕輕喝了一口茶,神色淡然的說著,可是她的心卻隱隱作痛,自己昨天晚上在他躺過的床上睡了一夜,哭了一夜,那種感覺,讓她心碎。
“不對外出售?”陳伯皺了皺眉頭,繼續說道:“樓主,極品女兒紅是我們的招牌酒,如果我們不對外銷售的話,那麽,生意肯定會大打折扣的,況且,一些名門貴族每個月都會來幾次,就是專門喝我們的極品女兒紅,如果您突然之間不對外出售的話,我怕會激起那些人的不滿……”陳伯思慮了一下,不再言語,看著白衣女子。
“這些,我都知道。”白衣女子站起身,端著茶杯來到窗前,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她不由苦澀的一笑。“不過陳伯,你還是按照我說的做吧,另外多加一條,如果誰執意要喝的話,可以跟我親自麵談,我會和他親自商談。”
“親自商談?樓主,您……”陳伯愣了一下,要知道這些年來,這位樓主可是沒有和任何人見過麵,這摘星樓上上下下都知道他陳伯,可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這白衣女子,對於他們來說,摘星樓的樓主就是宛如神一般的存在。
“陳伯。”白衣女子轉過身,看著陳伯道:“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是這件事我已經決定,就不會再改變心意了,您的好意我領了,這件事就按我說的辦好嗎?”白衣女子的語氣竟然帶著一些懇求,這讓陳伯不由的怔了一下。
“好吧樓主,老陳聽您的,樓主,老陳看您最近氣色不太好,希望您多注意身體,老陳退下了。”陳伯轉身走出屋子,輕掩上房門,不由的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健步走下了樓梯。
“我們,到底何時才能再見麵,你到底何時才能不再如此?洞房花燭夜,你卻跑了,讓我一個人獨守空房,你可知,那是多麽大的哀傷!有緣無緣,有份無份,又豈是你我能說清的?總有一天,你會回來的,我堅信!”
白衣女子站在窗前,輕輕訴說著這刻骨銘心的話語,將手中的清茶從窗子裏倒出,灑落在空中,那點點晶瑩,就好像那傷心動情的淚花,隨著微風不斷的搖曳,最終墜落無聲。
臉上點點清涼,白虹睜開雙眼,夜晚的風比較涼爽,可是自己臉上去怎麽多了一些水露?摸了摸那水露,放在鼻子上聞了聞卻有些香氣,那是茶葉的清香,抬頭看著滿天繁星,白虹皺了皺眉頭,這樣的天氣怎麽會下雨呢?
而且,這雨卻是帶著茶香的,撓了撓頭,百思不得其解,白虹就又抱著頭睡了過去,他卻沒看見白發老者的身上點點晶瑩滲入到他的衣服裏,落在他的頭上,臉上,好似輕吻一般。
翌日清晨,上官白虹和白發老者再次向著東方前行,禦皇帝都距離東海海濱有十萬裏之遙,白虹他們從上官白家出發到禦皇帝都四個月才走了將近四萬五千裏,而如今白虹和白發老者這次走走停停,走了三個月,才走了將近三萬裏。
一家客棧內,白發老者和白虹叫了一些吃的,走上了二樓。不知道怎麽的,從那次離開禦皇帝都之後,白發老者很少說話,也很少理上官白虹,隻是不斷的喝自己的酒,趕路,再也沒有像以前時不時的指點一下白虹了。
“師父,飯菜準備好了。”白虹看了看白發老者,心裏略微不是個滋味,這些天自己什麽都沒有學到,自然心中不滿了。白發老者點了點頭,從窗子邊走了過來,和白虹一起吃飯。
“師父,您最近都沒有指點過虹兒了。”白虹看了看白發老者,不由的說道。“恩,虹兒,有些事你要自己動腦子,不要一味的隻追求讓師父告訴你,那樣得來的東西不是你的真本事,懂嗎?”白發老者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說著,可是他的語氣卻十分的平淡,平淡到好似在跟陌生說話一般。
“轟”陡然間,客棧外發出一聲巨響,打斷了白虹要說的話,白虹向外看去,卻發現窗子外麵出現了一頭巨大的妖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