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血色雪
天地仿佛已經恢複了平靜,上官白家的滅族好似已經告一段落,此刻已經是八月,正是炙熱的時候,而就在慕容風宇離去的兩天之後,這酷熱的天空驟然變得十分的陰冷,好似陰魂不散,凝聚的陰氣一般。
天空之中,緩緩飄來數團黑壓壓的雲朵,將這片大地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中。這片戰場,已經有了不少蛆蟲,老鼠,還有一些專門以吃死亡生物而生的野獸,正在不斷啃食這些死者的屍體。
這軒轅升龍也真夠狠毒,竟然不為這上官白家的人收屍,偏偏讓這些野獸蛆蟲來啃食上官白家死者的屍首,這片大地鮮血依然未幹,絲絲冷風吹拂,讓人不由的生起了無盡的涼意,這炎熱的天氣,偏偏這裏無比的陰冷!
“嗚嗚……”天風峽竟然吹起了陣陣天風,但是裏麵根本就沒有掉落一絲東西。“轟!”突然,沉悶的天空中仿佛爆了一個炸雷,寒意頓時更加的濃烈了,而在地下啃食那些屍體劍之道的生物仿佛受到了什麽重大的威脅一般,竟然以最快的速度驟然逃遁,隻是片刻,這裏就再無一物,隻剩遍地的屍體。
“轟隆隆……”天邊忽然出現了一隻大軍,而一頭速度無比之快的銀色巨獸正向著這裏奔來,仔細觀看,那竟然是一頭銀羽戰犼,是上官白家的銀羽戰吼!而戰犼之上坐著一個溫文儒雅的青年男子,這個人,正是公孫子書。
接到上官無極令的時候,公孫子家就開始行動,足足耗了半個月的時間,他們終於到來了,大軍還在幾萬裏開外,公孫子書卻已經乘坐著銀羽戰吼晝夜不停的奔來,這一路上,連這銀羽戰吼都有些吃不消。
“小羽!你不要有事啊!你一定不要有事啊!”這幾天,公孫子書心中一直就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期望上官白羽不要有事,他此刻心中無比的後悔,後悔沒有早些來看望小羽,那狗皇帝,公孫子書不是不知道他的昏庸。
“到了!”驟然停下銀羽戰吼,公孫子書已經愣在了原地,這裏,陰風陣陣,寒意襲人,他來到的是上官白家的前門,可是這裏已經破敗不堪,金鱗衛大軍的戰鬥也同時將這裏的房屋圍牆弄得一片狼藉。
“不!”驟然爆聲呐喊,公孫子書一反以往溫文儒雅的常態,轟然跪倒在地,雙手都深深的陷入泥土之中,頭腦好似要炸裂一般,他晝夜奔來為的是什麽?不就是小羽嗎?可是,如今看這樣的情況,恐怕整個上官白家都覆滅了。
“小羽!”猛然抬頭,他雙眸中散發著一股可怕的目光,那目光中竟然有著一股不相信現實的感覺,仿佛還有一絲死寂的期望!沒錯,是死寂的期望,他依然相信小羽沒有死,但是卻是那種瘋狂執著的相信,他瀕臨走火入魔的狀態!
“小羽肯定沒有死,她肯定沒有死,她怎麽會死呢?是我太過絕望了,小羽,你放心,我來了,就沒有人可以把你怎麽樣,我要找到你,以你的機靈肯定躲在什麽地方,我來了,我一定會找到你!”
急速站起身,公孫子書仿佛瘋了一般,開始尋找小羽的身影,“不是!不是!不是!還不是!”不斷穿梭在庭院之中,公孫子書幾乎將整個上官白家翻了個遍,他雙手的指甲都已經碎裂,頭上的發鬢也已經散亂,衣服淩亂,雙目的瞳孔一直都在微微的顫抖,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瘋魔的狀態,此刻,他的心中目標隻有一個,就是找到小羽!
他就這樣一直找,竟然找了足足兩天兩夜!這裏的每一片磚瓦幾乎他都翻開過,這裏的每一具屍體他都已經翻動了兩遍,這裏的每個角落都有了他的足跡,兩天兩夜的時間,他身上的衣服都被這磚瓦割碎,他臉上都已經被汙漬弄的花了,他身上都覆蓋了厚厚一層灰,他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
可以說這兩天兩夜他幾乎發生了十年的改變!但是唯一不變的,卻是他那雙依然帶著死寂期望的眼眸,他依然相信,依然堅信,小羽,沒有死!她就在這裏!一定就在這裏!在什麽地方,躲藏了起來。
這是一個恐怖的畫麵,漆黑的夜晚,無數的屍體,一個人影,不斷翻動,不斷的閃爍,好似幽靈一般,可是公孫子書卻無畏這些,他此刻心中已經再無他物,隻有一個身影!小羽!
“嗯?”第三天,公孫子書忽然發現,連上官白家的後山都有著無數的屍體,鮮血染紅了天風峽的邊緣,這裏才是真正的戰場,上官白家的庭院死的都是一些弱小之人,而這裏的,才是上官白家的精英!
甚至,他在這裏看見了白福,白須的身影。“小羽!小羽!”嘴中一直都在呢喃著這個名字,他的嘴唇已經幹裂了,整個人看上去竟然滄桑了不少,腳步踉蹌,他不斷翻動著屍體,鞋子上已經染上了鮮紅的血液,鞋子都被鮮血浸濕了。
驟然,他被一具屍體絆倒在地,發出了一聲痛吼,他也是人,在沒有任何補給的情況下,他已經足足找了兩天兩夜,如果不是他心中有著那瘋狂的執念,恐怕早就倒下了,但是他在倒下之後,竟然又爬了起來!
繼續尋找,繼續翻動屍體,他周身都沾滿了鮮血,好似一個血人!這樣,足足又過去了三天,這三天,他又栽倒了十數次,而且一次比一次間隔的時間短,到了第七天,他一頭栽了下去,就這樣昏迷了兩天兩夜!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被公孫家的人包圍了,就在公孫子書昏迷的第八天,他們就趕到了,仗著他們帶來了不少人,立刻就展開了地毯式的搜捕,馬上就發現了昏倒了的公孫子書,趕緊將他救起,給他補充水和食物,這才把他從鬼門關裏拉了回來,否則,他這一昏迷就再也不會醒來了。
“子書!你醒了?爹,子書醒了。”一個比子書大不了多少的嬌俏女孩兒看著緩緩睜開雙眼的子書,頓時一陣欣喜,趕緊通知自己的父親,一時之間,就湊上來不少人。
“小羽!”這是他睜開眼的第一句話,而後他瘋瘋癲癲的脫離所有人的攙扶,再次來到天風峽邊緣,看著這一具具的屍體,再次跪倒在地,這次他仿佛感覺到周身的骨頭都快斷裂了。
“啊!”仰天長嘯,他仿佛要發泄自己的怒火一般,整片天空隨著他這一聲撕心裂肺的長嘯驟然而動,忽然之間,壓抑了九天的烏雲好似被什麽徹底觸發了一般,一股無比冷冽的氣息降落了下來。
“那是……”“天哪,快看!那是什麽?”“雪!竟然是雪!八月的雪!八月怎麽會有雪?”“鵝毛大雪!雪花竟然如此之大!冤啊!上官白家,冤啊!”“八月飄雪,上天都為之觸動了,軒轅升龍,你這個狗皇帝!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天空之中,竟然在這炎炎夏日,烈陽八月下起了潔白的雪花,而且是鵝毛大雪,大雪飄飄,從空中緩緩墜落,公孫子家的人看著這漫天的白雪心裏不由的一陣激蕩,替上官白家叫冤。
“欺人太甚!軒轅升龍,我公孫子家必定將你們今日所做的一切公布天下,讓你們遭盡天下人的唾罵,讓天下人看看,如今這位帝皇到底怎樣的昏庸無道!上官白家,你們死的冤枉啊!”公孫子家的家主看著這樣的場麵,不由的仰天長嘯,立下了誓言天空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讓他微微顫抖。
“沒有發現小羽的屍首,可能她還沒死,也可能她墜入了天風峽……”公孫子墨看著自己的兒子,想要進行勸慰,可是公孫子書驟然間的回頭,雙目中閃爍著的光芒讓他心裏不由的一動。
“她肯定沒有死!她絕對沒有死!她不可以死!她答應過我,要陪伴我一輩子,她答應過我,要等她哥哥回來就和成婚!”這一刻,公孫子書仿佛瘋了一般,看著自己的父親,竟然出言頂撞。
“你……”公孫子墨看著他,陡然一巴掌輪了過去,“啪!”的一聲公孫子書就被他抽的飛了出去,摔倒在地上,還壓住了一具屍體,“你不要再這樣了,你已經快成魔了,你已經快瘋了,你知道嗎?醒醒吧!這裏的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小羽已經死了!再也不可能回來了!”猛然之間,公孫子墨爆發出強大的氣勢,將公孫子書狠狠鎮壓。
“上官白家已經覆沒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上官白這個姓氏!小羽也沒有哥哥!你要記住!”公孫子墨看著公孫子書,雙目中閃爍著一股耐人尋味的光芒,小羽,還有一個哥哥!他不知道在何處,不知道現在如何了但是他如果回來,肯定會發瘋的,肯定會尋找凶手,肯定要報仇的,絕對絕不能暴露他的身份,他是上官白家唯一的希望了!
“小羽……死了。”隻是緩緩的吐出四個字,一直都執著無比的公孫子書驟然變得頹廢無比,好似他的心中,再無任何,變得一片空白。“上天,你不公!你不公啊!”猛然抬頭,他竟然淚流滿麵,眼淚洗刷著他那渾濁的臉頰,怒吼蒼天,天空中陡然爆發出一震驚雷,雪變得更加的大了。
雪落在地上,被地上那鮮紅的血液染成了紅色,頓時之間,這片大地之上所有的雪花都化為了紅色,這一刻,天地之間隻剩下紅色,屍體都被那紅色的雪花掩埋,好似要永遠沉入這片大地之中。
“來人,速速將上官白家的屍體收起,立刻挖一片墓地,將他們葬在此處,他們生於此,就要歸於此。”看了看這雪,公孫家的家主搖了搖頭,下了一個命令。
頓時之間,身影閃動了起來,足足過了三個時辰,所有的人才都被安穩的放在一個巨大的墳墓裏,而後公孫家的家主輕輕揮手,所有的人一起動手,將這些人掩埋,且在這裏樹了一個三丈高矮的石碑。
這石碑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死者的名字,但是還是有很多他們都不知道叫什麽,也就沒寫。在這裏停留了數天,公孫子書被公孫子墨強行拉了回去,隨著大軍離去,臨走之前,他竟然哭出了兩行血淚!
而大雪也在他們走後一天才稍微停息,這片大地都被這大雪覆蓋,但是由於地上那鮮血的緣故這裏的雪不是那白花花的,而是血淋淋的一片殷紅!刺目的紅色覆蓋在大地,讓人不由的心生畏懼。
血地,血色的雪,似乎在訴說著這裏的戰爭,這裏的故事,至少,不會有人知道,上官白虹曾經指著那天上的星星說“那是北極星,是指向我們家的星星,它指的方向是北,我們家就坐落在這片大陸的最北方,小羽,記住,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要在最北方,那樣,無論怎樣,哥哥都會找到你。”
至少,不會有人記得,他說,他還會歸來。
就在上官白家覆滅的半個月之後,這讓天下人震驚的消息無風而走,仿佛一場巨大的風暴急速蔓延,在短短幾天之內就傳遍了整片大陸,這位帝皇的所作所為立刻就引起了所有人的議論,有的說這上官白家該殺,衝入帝都,掠奪皇子,而且還將其誅殺,實在是太過大逆不道。
當然,也有一些明事理的,隻有稍微推演一番,就會明了,這是一個借刀殺人的手段,因為這裏麵漏洞百出,破綻不堪,顯然是有人在背後施展了手段,怒罵這位帝皇的昏庸,但是,無論所有人說什麽,也沒有一個人站起來發表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