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守得石開
一片石林，一個背影，一塊石雕，仿佛這就是永恒一般，那個人就那麽呆呆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甚至衣角都沒有絲毫的動搖，他雙目癡癡，盯著那石雕，眼中滿是思念和悲苦，可是眼中卻沒有一絲眼淚，他的雙目就仿佛幹涸的枯井一般，無比的蒼涼。
“何時石開？你從石中走來，帶走我一世的枯寂和悲傷。”白虹三人來到這人的身旁，卻忽然聽見他發出的歎息，那聲音嘶啞，讓白虹三人不由的渾身一震！腳步都為之輕緩，停下，怕打破這裏的平靜。
這個人，坐在這裏卻並不是在期盼別的，而是期盼這塊石頭破開，這石雕的女子從石中走出！這是怎樣的心情啊！這是怎樣的一顆心啊！枯等十數年月卻隻是為了一個荒唐而又永遠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守得石開見月明，可是石卻永遠不會開，你在此空坐又有什麽用處呢？”幽幽的，一聲歎息傳入這人的耳中可是他卻絲毫不為所動，並沒有理會白虹三人，而是依舊雙目怔怔的看著那石雕仿佛根本就沒有聽見白虹的話，根本就沒有發覺三人的到來一般，他雙目迷離，卻沒有絲毫的感情，讓人心中不忍。
白虹抬頭，看著這個石雕，這是一個宛如花兒一般的女孩兒，她笑的那麽燦爛，她是那麽的歡喜，她雙目之中帶著絲絲的期待和思念，她雙目中帶著點點執著和愛戀，這個尤其是這個女孩的腰間還係著一枚玉佩！
“小羽……”輕輕開口，白虹的內心不由的顫抖，自從他三歲離家就再也沒有見過小羽一麵，如今見到子書雕刻的石像讓他的心都為之疼痛！二十年的時光，卻葬送了他一生的希望！
那人猛然一顫，仿佛是這個名字讓他的心都開始顫抖，可是他卻依然未動，就那麽死死的盯著那個石像，雙目迷離，他破衣爛衫，蓬頭垢麵，頭發已經蔓延到他的後背，甚至都垂到他的膝蓋，散落在這碎石之上，他的胡須也非常的糙亂，整個人好似一個從深山裏出來的野人一般，沒有絲毫的生氣和鮮亮。
他盤坐在那裏就仿佛一個死人一般，讓人不由的厭惡，不想靠近，他坐在那裏就仿佛是一塊石頭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沒有任何的感情，沒有任何生氣，整個人充滿了死寂。
“如果你真的希望她回來，就用自己的雙手去努力拚搏，天地之間都存留一線生機，人，不會那麽輕易死去的。”曉機開口，看著這個女孩兒而後又看了看白虹，微微的搖頭歎息。
微微一動，那人終於動了動，他死寂的瞳孔微微抬起，好似想看清三人的樣子卻不防瞄到了白虹的腰間，白虹一襲黑色的長袍，一條赤金色的腰帶盤在他的腰間，而那腰帶之上一枚翡翠色的玉佩！
赤金的的腰帶，黑色的長袍，翡翠色的玉佩，這三樣東西放在一起是那麽的紮眼，尤其是這塊翡翠的玉佩，這塊玉佩之上一條五爪金龍，那金龍五爪撕雲裂天，腳踏萬物，無比的威嚴，不過這個人卻並不是因為這塊玉佩上的雕刻，而是為這塊玉佩的材質，這塊玉佩的材質和小羽的那塊玉佩一模一樣，且！兩塊玉佩配在一起就真的渾然一體，沒有絲毫的瑕疵！
“你的玉佩哪裏來的？”這個人忽然站起身，他身形微微搖晃，也不知道多少時日沒有進食了，整個人弱不禁風，他微微抬頭，一雙死寂的眼眸看著白虹，卻微微一愣，白虹的相貌與小羽有著一分相似！
“你是子書？”白虹沒有回答，看著這個人，平靜的開口，不過這個人卻猛然一把拽住白虹的衣襟，他雙手肮髒，指甲由於長時間沒剪都很是尖長，那指甲劃過白虹的臉龐將他的皮膚都劃破，同時那人的指甲也崩碎了幾根。
“放開你的手！”龍萱看到那人竟然抓住了白虹的衣襟，指甲還劃破了白虹的臉頰，絲絲血珠沁出，不由的神色一怒，眼神之中都帶著絲絲殺意，她一隻手豁然化為龍爪，朝著這個人一爪拍來！
“萱兒，住手！”還未等那龍爪落下，白虹一隻手猛然抓住龍萱的龍爪，他微微皺眉，眼神製止了龍萱的動作，隨後他不理臉上的劃痕，看著子書雙目之中帶著點點的關懷，他雙目澄清，帶著無限的生機，仿佛要將子書感染一般。
“回答我的話，你可是子書？你可認識小羽？”白虹再次開口，他語氣平淡，他看著子書，他那雙充滿生機的眼眸正在一點點的感染子書那雙充滿死寂的眼神，子書周身微微顫抖，一雙眼睛逐漸的浮現出絲絲迷霧。
“小羽……”子書嘴中輕輕呢喃，一雙手輕輕鬆開白虹的衣襟，他雙目朦朧，轉過身他癡癡的看著那做石像，步履蹣跚的行到那雕像近前，他輕撫那完美無瑕的雕像，一雙手卻不斷顫抖，他猛然仰天長嚎！
那聲音刺破雲霄，直達九天，他周身猛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磅礴的力量席卷這方石林，凜冽的狂風將地上的一些石子都吹飛開去，白虹三人周身的衣袍獵獵作響，長發不斷的向後飛舞。
“吾欲獨守羽一生，卻見羽落血飄零！吾欲淚落道心思，卻忘淚枯化血珠！”子書仰天長嘯，聲音震動人的心弦，讓曉機和龍萱都不由的微微動容，那是怎樣刻骨銘心的痛楚啊！能讓一個人苦守十年，枯等十年，這是多麽讓人驚歎的一份愛戀啊！子書雙目瘋狂，整個人帶著絲絲縷縷的魔氣，他雙目通紅，淚已無！獨剩顆顆殷紅的血珠滴落！
“你們是誰？我又是誰？我欲得道成仙，卻心中迷茫！我欲逆道成魔，卻心中悲傷！我心已死，獨留空鏤肉軀！若不能守護心愛之人，留它又有何用？如若不能陪伴再其身邊，獨活又有何果？”
子書悲嗆的吼叫，他雙目時而迷茫，時而瘋狂，他整個人無比的暴躁，情緒十分的不穩定，陡然！他猛然伸出自己的雙手，一縷縷如墨一般的真氣湧動，他的雙手竟然朝著自己的天靈蓋拍下！
“雲行過夜下一縷哀傷，映盡了柔石美的傷，似歎息，卻無聲，欲深祈，反無從，方知夢長催生愁腸，繁蕪落得心鎖昔年妝，縱有羽眸難解心傷，髣髴兮，夢不真，飄搖兮，情難全！……”
幽幽的，一縷琴音響起，龍萱輕彈，道出點點仙音，一縷縷情聲飄蕩在這方石林之中，讓剛剛那些不滿子書嗷嚎的人不由的心中微微一顫，這首曲子無比的淒美，卻訴說著子書和小羽的童話，讓所有的人都為之感染，不由潸然淚下。
目光微微呆瀉，子書看著龍萱，靜靜的聽著她的曲子，手卻停止了拍落，他的情緒逐漸的平靜了下來，他雙目之中水霧彌漫，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其中還帶著點點血絲，身材佝僂，這十數年來，他都不知自己是怎樣度過的，他雙目迷離，眼前一個個畫麵不由的浮現，他微微哽咽，一個堂堂男子漢竟然和白虹見到家族破滅那時一般痛哭流涕！
“緣散、緣聚、緣無期；傷心、痛心、永無息；思念、成疾、永分離；睜眼、閉眼、淚已稀。”子書默默開口，他眼中淚水不斷的滾落，輕輕抬頭看著龍萱，卻不由得搖了搖頭，他蹲坐在地上，整個人無比的頹廢。
“我欲尋你而去，卻又怕這世界還有你的影子，我欲追你而行，卻又想你還有內心的牽掛，小羽，你在哪裏？為什麽都不來看我一眼？這茫茫人海，卻再也見不到你的笑容，就算我擁有永世不滅的壽命又如何！沒有你，我活著又有什麽意義？”子書悲憤，他愴地呼天，哭的剖肝泣血。
“你隻有活下去才是對她最大的愛戀，你隻有努力的去拚搏才有可能讓她再回到你的身邊，你現在獨自一人在此頹廢，卻又有什麽用？到頭來一切成空，哪怕是她還有一線生機你也無法將其喚回。”曉機開口，微微歎息。
“我可以做什麽？我還能做什麽？上官白家上萬人都已經死亡，僅我一人又能做什麽？小羽已經不再，我心已空，再無任何牽掛！”子書開口，他聲音哽咽，看著白虹三人不斷的搖頭悲嗆。
“我來，是為了告訴你一個消息，不管你想不想聽，我都要告訴你，小羽的哥哥，上官白虹，他，死了。”白虹開口，看著子書，雙眸之中不帶任何感情，他的話語剛剛說出口卻讓子書猛然周身一顫！
“什麽！”子書忽然從地上跳起，他看著白虹，雙目之中帶著震驚，還有絲絲不甘，他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白虹已經死了，他雙目暴突，看著白虹那毫無波瀾的眼神，他身形微微後退，他不斷的搖頭，眼神裏帶著點點恐懼。
“不會的，不會的，小羽的哥哥怎麽會死？他跟隨白發老者離去之時他還說過要回來，回來親手送小羽出嫁，他怎麽會死？他怎麽可能會死？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子書看著白虹，卻仿佛看著一個怪物一般，身形不斷的後退，卻不防被一塊碎石絆倒，他摔落在地上，卻猛然痛哭，他在地上不斷的匍匐，艱難的爬到那石像腳下。
“小羽，你聽到了麽？白虹哥哥他也死了，你上官白家最後的希望也沒了，小羽，你聽到了麽？你是否已經見到你的哥哥了呢？你的願望我已經不能幫你實現了，我要去找你了，你等著我，我要讓白虹哥哥親手送你出嫁！”
子書一臉的決然，眼神裏充滿了死寂，他口中輕輕呢喃，臉上竟然露出絲絲解脫的笑容，他微微站起身軀，卻不斷的搖晃，他沒有轉身，一雙手輕輕按住自己的頭顱，一縷真氣透發刹那就湧入他的腦海！
“你死了，還有誰能幫他們報仇呢？”猛然，一個聲音傳入子書的腦海中讓他的身軀不由的一顫，“你死了，他們在天之靈就能安息嗎？你死了，他們的冤屈就能得到洗刷嗎？你死了，上官白家的一世英名就能回歸嗎！你死了！卻不能改變任何！就算是你死了，上官白家依舊是罪臣，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冤屈，他們的冤屈一天得不到洗刷，他們的在天之靈就一天不得安息！你即便是死了，又能如何？向你這樣的廢物，難道小羽會嫁給你？”
白虹開口，看著子書雙目中帶著點點不忍，卻又不得不這樣說，他在給子書重生的機會，讓他徹底的看清本心，讓他複生！他要喚醒他內心的那絲戰意，讓他再次擁有生的希望！
“我死了，又能怎樣？”猛然回頭，子書看著白虹，他看著白虹腰間的那個玉墜兒不由的微微發愣，他不由的開口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擁有這個吊墜，你和白虹是什麽關係，你怎麽知道他已經死了？”
“我是他的師弟，自然知道他的消息，他在數年前修煉之時走火入魔，已經化為飛灰，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來這片大陸就是為了完成他的心願，幫他孝敬他的父母，可是當我真正回到這裏的時候卻發現他的家族已經破滅，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不複存在，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卻都是因為一個陰謀，一個荒唐的決定！”
“我要為上官白家平反！我要讓他們平冤得雪，我要讓他們的一世英名流傳千古！而你？你死了，卻什麽都改變不了，凶手依然在外逍遙，他們的罪名將永遠不得解脫，他們的在天之靈永遠都被世人鄙夷！”
白虹開口，語氣激蕩，他豪言壯語，讓子書不由的血液開始滾動，他雙目微微睜開，看著這個人他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以往的他心中除了小羽就再無其他，可是現在他仿佛有看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是的！他死了，卻永遠都無法改變什麽，可是如果他活下去，或許還可以為上官白家已經死去的那些人平冤昭雪，洗清他們的罪名，讓世人為其讚揚，如此也能讓他們的在天之靈得到安息，這，就是子書活下去的理由！
“你若還有一絲心，就不應該放棄，你肩上還有重要的使命，有怎能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如若死去，也必是上官白家沉冤昭雪之日！到時，你若還想追隨小羽而去，我們也不再阻攔，可是，現在！我們，需要你的加入！”
白虹開口，看著子書，他雙目之中帶著點點期盼，這個人兒讓他無比的感動，他已經完完全全的認可了他，他對小羽的心全然展現在眾人的眼前，如此一般的愛，誰又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