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私欲
孤風古堡。
晨光熹微泄入房間,把昏暗的房間照亮。
房裏纖塵不染,在床頭放著一個精致的琉璃瓶,裏麵放著一大束還沾著露水的青蘭,青蘭在陽光下舒展著腰肢,妖而不嬈,散發著陣陣幽香。
一襲白衣坐在床邊正目不轉睛地看著病床上的人兒。
人兒闔著眼睛靜靜睡著。
白衣忍不住伸出手溫柔觸摸那人兒蒼白的小臉:“你說你怎麽那麽傻。”
人兒沒有回應。
“我現在忽然認同你說的了。”他凝視著她輕輕呢喃,“能吃的人都很笨。”
人兒還是沒有回應。
白衣的眼眶卻紅了。
房門輕輕推開,發出輕輕的吱呀聲,白衣慌忙抹了抹眼淚看向門外,門外立著一麵容慈祥的尊者,正在含笑看著他。
白衣趕忙起身一禮:“見過尊者。”
尊者笑了笑,道:“能幫我打掃一下院子嗎?”
白衣拱手一揖:“悉聽尊便。”
尊者笑了笑,轉過身,慢慢走在前。
白衣給人兒掖了掖被角便緊跟著追了出去。
百轉千回之後,眼前忽現一碩大的院落,裏麵雜草叢生,滿目瘡痍。尊者回頭看著他,道:“就是這裏。”
白衣點了下頭,拱手一揖,邁步進到裏麵,裏麵泥濘不堪,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
尊者含笑看著他忽然說:“若是你一個時辰內不能清理幹淨這個院子,那麽璃兒以後就沒有藥吃!”
白衣聞言猛回過頭,瞪大眼睛看著尊者。
“記住你隻有一個時辰。”尊者已笑著轉過身去,“這個院落錯綜複雜,陷阱眾多,不是那麽容易能清理幹淨的。”
“尊者您這是為什麽?”白衣淌著泥水追了過去。
尊者微笑不語。
白衣大呼著奔過來。
尊者不見了,出口也消失不見了。
白衣的白衣已不再是白衣而是黑乎乎的一團泥巴,緊緊貼在身上,又濕又膩,瘙癢難耐,特別的不舒服。
泥巴和血混在一起,是紅色的泥巴。正如尊者所言,這個院子錯綜複雜,陷阱眾多,白衣為此吃盡了苦頭。
他抹了把臉上的紅泥巴,一屁股坐在了牆角,經曆一番波折,那裏還剩一簇蔥蘢的雜草,他已筋疲力竭卻還是不肯放棄,他艱難的伸長胳膊,抓住那簇雜草咬牙一用力拔了出來,丟的遠遠的。
他舉目四望,草是清理幹淨了,可肮髒的泥巴還老老實實癱在地上,深度足以沒過腳裸,他環視這偌大的院子,表情焦灼異常。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時間不知還剩多久!
時間隻有一個時辰!
“璃兒不能沒藥吃。”
“沒藥吃她會死的。”
白衣咬著牙掙紮著從泥水裏站起來,順手拿過鐵鍬踉踉蹌蹌地在泥水裏奔走著。
院子又開始了各種複雜的變化,猶如迷宮一樣錯綜複雜,忽上忽下,忽前忽後,忽左忽右,各種機關,各種幻象,白衣通過剛剛的苦頭已經大概能摸出院子的變化規律,他左閃右躲,視若無睹,隻見大量泥漿飛出院子。
尊者在旁觀瞧,微微一笑。
等院落又恢複原樣,一個泥人癱倒在地大喘。
尊者含笑舉目四望:“真沒想到這院子竟然能變得這麽幹淨。”
泥人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看著他上氣不接下氣說:“尊者。”他拱手作揖。
尊者環視整個院落,慢慢地說:“這院子就如人心,人心難測,總是會被私欲所汙,這些雜草與泥垢就如私欲,不及時清理就會腐爛發臭。”
他的眼睛看向泥人,笑著繼續道:“若能及時清理就如現在,寬敞明亮,清新自然。”
泥人眨眨眼睛,似是明白了些什麽。他感激地朝尊者深深一揖:“多謝尊者指點迷津!”
尊者麵露滿意笑意點了點頭,道:“既然明白了,那就去吧。”
泥人再深深一揖便疾步匆匆地跑了出去。
“本來答應了給你做一輩子魚湯麵的。”泛月含情脈脈凝睇著身旁的疏璃,“但現在看來,我恐怕是要食言了。”
疏璃依然睡的深沉。
“你是我的私欲。”泛月凝視著她,眼睛漸漸布滿淚水,“我爹也是我的私欲。”
他轉過頭望著屋頂,哽咽著繼續道:“我不能這麽自私,妄想擁有著你,還想留住我爹。我自己明知‘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卻還非要做這種可惡的事。”他說著說著笑了,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若是還有下輩子的話,”他戀戀不舍地看著她,“我希望還能遇到你。那時的你我不再敵對,而是一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夫妻。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我每天煮魚湯麵給你吃。”
他忍不住輕輕抱住了她,含淚輕輕親吻她的額頭。
疏璃的眼淚悄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