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你是我兄弟,小爺不挺你,挺誰?”
夏知秋抽到了那位築基期的霧虛峰劍修,在心中大呼一聲他終於時來運轉,不用越境界與人比試了。
雖然能戰到最後一輪的劍修肯定不是什麽善茬,但有楉冰和江穆棱變態麽?他們三個在一起練劍,每次他都是被虐的那個,還是花式被虐,簡直要被氣死。
那個什麽趙複年?能是楉冰的對手嗎,也就是現在他們不知道楉冰的厲害,能在後麵叫囂,真是膈應人。
夏知秋雖然明白楉冰為了隱藏《紀念劍譜》的事一直在隱瞞實力,也為了不讓那些狂熱粉絲追到昆侖來求丹而不公開“糖醋排骨銀耳湯”這個身份,但還是覺得不值。
他夏知秋的兄弟,是他們這些人能隨意貶低的麽?夏知秋聽著旁邊那些奚落的聲音就窩了一肚子火,什麽話都不說,就開始了他第四輪的比試。
那位和夏知秋對霧虛峰劍修看了他這模樣就有些發怵,怎麽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就那麽暴躁?世家公子的脾氣可真是陰晴不定。
周圍人看乙場的比試就這麽開始了,啥狠話都沒放,沒有一點最終輪比賽的氣氛,看得完全沒有那種劍拔弩張的感覺,沒意思。
而且昆侖見過夏知秋和楉冰的人都說他倆關係好,怎麽楉冰馬上就要被趙複年打了,夏知秋一點反應也沒有呢?
反而是夏知秋前幾場比試完,楉冰又是遞茶又是鼓勵的,比桐陽峰的弟子還上心。
有些人不知道怎麽的就覺得楉冰是夏知秋的跟班,為了討好溫北夏家才接近夏知秋,和他做朋友。
那麽楉冰能進入最後一輪,會不會是之前比試的對手被收買防水了呢?那丹試,也會有不公嗎?
一時間,那幾個自持公正的仲信峰弟子看楉冰的眼神都變得鄙夷起來,什麽單靈根嘛,世家的狗腿子!
楉冰如果知道這些人的想法,她會覺得,這些人純屬無聊才會腦洞那麽大,可能需要揍一頓才會好。
楉冰站在甲場地上,覺得咱們別廢話了趕緊開始吧,早點打完早點回去,這些人的眼神也能變得正常些。
可惜,她的對手趙複年,孩子人挺好的,天賦也好,怎麽被他那個師父教成了這腦子有坑的模樣呢?
楉冰站在場地邊緣,蔥蘢劍都拔出來了,都要衝出去和人過招了,結果趙複年居然在比試中伸出手勢讓楉冰停下來?
“楉冰師弟,你有如此天賦,應當自己耐心苦練才是,不該依附於他人的力量。”趙複年模樣長得十分周正,濃眉大眼的,這話說出來自帶正氣,很像是在質問罪人,盡管楉冰都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他了。
“啊?!”楉冰剛才都要衝出去了,強行停下,心中本就不爽,還聽了這麽一段莫名其妙的話。
我哪裏不苦煉了?除了吃飯睡覺,偶爾找夏知秋玩,我其他時候都在修煉啊,十年金丹你從哪裏看出來我不苦煉了?
連唯一一次服用的幫助突破的丹藥都是我自己煉的,完完全全的自力更生好嗎,我依附誰了?
楉冰正處在情緒化的年紀,就算知道趙複年說的都是狗屁話,還是有些委屈。
這種委屈在趙複年身後的的仲信峰弟子喊著口號支援的時候更上一層樓。
雖然楉冰的師兄弟也有喊,但總歸是有些心虛怕打臉,遠沒有對麵來得猛烈。
楉冰覺得心中翻湧上一陣狂躁,她覺得這樣的情緒很不正常,很不像平時的她。
平時的她,如果遇上這種被人誤解的情況,肯定是先猛誇一頓對方是多麽聰明睿智明察秋毫,真是舉世少有的天才啊!
再在對方得意自滿的時候,一個一個地掏出證據,掏出一個,對方就狡辯圓理,再掏,對方就再圓,圓到最後那人自己圓不下去了,被逼進了死胡同。
楉冰還喜歡在這種情況中找樂子,把夏知秋看得暗暗立誓,絕對不能招惹楉冰,這人是和善好交往,但如果有人惹了她,一定沒什麽好下場,還被楉冰當成消遣時間的樂子來看。
楉冰煩躁到頭痛,眼神都不對了,從招人的桃花眼變成了充滿戾氣的眼睛。
趙複年還在逼逼叨逼逼叨,楉冰真的聽不下這仲信峰全體弟子的共同廢話了,舉起劍,腳一蹬地,向趙複年砍去。
趙複年看人攻擊而來,用他的靈劍擋了幾招,一步都沒後退,一閃到場地的另一邊去。
楉冰發覺現在自己很不冷靜,剛才那一劍明明是可以把趙複年逼退幾步的,卻被輕而易舉地擋下了。
靈根相克是一方麵,但這絕對不是她苦練那麽多年的實力。
必須馬上平複下來,想想《紀念劍譜》上寫的內容,趕緊結束了比試。
可楉冰越逼自己,腦袋裏越是一片混沌,什麽都想不起來,倒是被忿恨、暴躁、怒火中燒這些不知何來的情緒占滿了,悶得楉冰喘不過氣來。
偏生趙複年那廝還教導上癮了,像念經一樣,在楉冰聽來簡直是魔音入耳,這人不是修劍厲害,是逼逼叨厲害啊,一招都沒出,楉冰已經快受不了了。
“看,你心中是否有愧,才會使你的眼角如此通紅,沒關係,流下悔恨的淚水,從頭再來!”趙複年看楉冰雙目通紅,似是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他欣慰地點點頭,孺子可教啊!
流你媽的淚水!楉冰頭痛欲裂,在心底罵了句髒話,連蔥蘢劍都握不穩了,還要向趙複年刺去。
“我不會手軟,就替你師父代為教導你吧!”趙複年麵對有些失控的楉冰,迎了上去。
楉冰隻覺得腦袋就要疼裂開,全身都無力,連平時百分之一的實力都用不出來,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殺!
可她連趙複年的攻擊都預判不了,每次都是在最後關頭才堪堪躲開,還如何反擊?
趙複年確實很厲害,楉冰靠本能反應擋了幾下後,手腕抖了一下,蔥蘢劍掉落在地,楉冰愣住,在趙複年踢走蔥蘢前快速撿起,手背卻被狠狠地踢了一下,差點又把劍弄掉。
楉冰抑製住渾身的顫抖,與趙複年拉開了距離。
手背火辣辣地疼,還好是用左手撿的劍,要不然楉冰怕是一擊都出不了了。
她不想輸,她想和夏知秋江穆棱一起去百門大會,想成為世人眼中配得上當他們朋友的劍修!
可她現在太奇怪了,她有預感,在這樣下去,她真的會輸掉比試的。
可這是她一個人的比試,又有誰能來救她呢?
“楉冰!!!”
聽到有人叫她名字,楉冰已經分不清是腦袋裏的回聲還是真的有人在叫她,遲鈍地轉過頭。
原來是夏知秋啊,趙複年原來講了那麽久,夏知秋都比試完了。
他在那裏喊些什麽呢?楉冰敲了敲腦袋,想分辨清夏知秋的聲音。
“楉冰!把那家夥給我幹下去!”夏知秋扯著有些嘶啞的嗓子,一個人的聲音比對麵一群人的還要大,從會場嘈雜的環境中尤其突出,“他媽的要讓他留下那悔恨的淚水!”
“你對上我不是拽得很嗎?!怎麽這時候就這幅死樣!該死的快給小爺站起來!”
“你要是輸了我就跟你絕交!”
台階上圍觀的人都震驚了,誰想到夏知秋自己比試完,那些桐陽峰的弟子還沒圍上去祝賀,他看到甲場地的情況就衝了過去,在離台還有一步的距離開始嘶喊起來。
雖然他喊得十分熱血,可這內容讓人不明白是在鼓勵楉冰還是在刺激楉冰,全是在罵人。
而且連霧虛峰的師兄弟都覺得楉冰輸定了,所以都覺得很尷尬,默默地沒有再喊加油,而是聚在一起準備給楉冰療傷。
所有人都覺得勝負已定,隻有夏知秋站在楉冰這邊,接受所有人的審視,甚至是嘲笑。
“你聽到沒有,這時候夏知秋還命令他的小跟班站起來不許輸呢。”
“估計是看不慣自己手底下的人被別人打敗,這紈絝子弟就是任性哈!”
“說不定等會兒就命令複年師兄認輸了呢,哈哈哈哈!”
“這兩個人還真是一丘之貉。”
夏知秋當然能聽到這些人說話的聲音,理都沒理,翻了個白眼繼續喊,一定要讓楉冰聽見,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哈哈……”楉冰懵了一下,忽然抱著劍低聲笑了,而且越笑越大聲,“哈哈哈哈哈哈!”
趙複年被楉冰笑得覺著奇怪,“你笑什麽?這是很嚴肅的劍試,有什麽好笑的?”
“沒事沒事!真的沒事!”楉冰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夏知秋之前還嫌丟人,不讓楉冰給他喊加油,這會兒自己喊得比誰都響。
真的是,太可愛了!
暢快地笑了一陣,楉冰覺得頭居然不那麽疼了,力氣也漸漸回來了,隨手挽了個劍花,氣勢完全不一樣了。
抬頭,見趙複年還是一臉狐疑,楉冰眯眯眼,抱歉地點點頭。
“不好意思,剛才笑是因為,我發現自己剛才居然睡著了在夢遊著跟你比試!”楉冰還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仿佛真的才剛剛睡醒。
“還真是感謝你踢了我一腳,才讓我醒過來啊!”楉冰摸摸紅腫的左手背,抬起手,在手背上親了一口,還不忘用閃閃的桃花眼給趙複年送去一個眨眼。
夏知秋看到楉冰這還有力氣搔首弄姿,明白楉冰是緩過來了,雖然不清楚剛才怎麽回事,但緩過來了就好。
夏知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坐在台階上按摩沙啞的喉嚨,謝過那些要帶他去休息的師兄弟,以一種非常大佬的兩腿分開的坐姿靠在後麵的台階上,他要看楉冰比完這場比試。
楉冰說完騷話,看趙複年半天沒反應過來她說了些什麽,歎息一口。
這孩子說是挺會說,理解能力有點差啊。
算了。
楉冰轉動手腕,手持蔥蘢劍刺了上去,敏捷性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
麵對楉冰密集的攻擊,趙複年還算能應對過來,覺得肯定就是招式快了些,一個木靈根,麵對相克的靈根,攻擊力能有多少?
結果擋的第一下,趙複年就因為沒有用心把劍握緊,差點彈飛出去,連忙把左手也加握上,才沒有出醜。
接下來無論是他防禦還是出擊,都好像能被楉冰看穿似的,那些劍法被化解,防禦得也很吃力。
楉冰的每一次出劍,都不是隨意去刺,像是能看穿他的靈劍上那裏的力量最薄弱,讓他無法招架。
趙複年被楉冰逼得連退十幾步,看得其他昆侖弟子都傻了。
怎麽回事?楉冰這是打了雞血麽,剛才還蔫成那樣,現在就和趙複年打得不相上下,而且隱隱是楉冰壓製趙複年!
眾人紛紛看向夏知秋,覺得這人剛才喊的難道是什麽強力咒語,能讓人原地複活,靈力暴增?
趙複年勉強接下了楉冰所有的攻勢,雖然沒有受傷,可手掌已經被震麻,靈力也在抵禦的過程中消耗了大半。
但看楉冰那悠哉悠哉的樣子,顯然靈力充沛,遊刃有餘,他是如何突然變得那麽厲害的?
難道……是丹藥?
對!楉冰是丹修,他師父蓍蒿真人又是聞名天下的煉丹師,說不準就給他備了什麽丹藥,能讓他實力劇漲!
趙複年張口就要數落,並且暫停這場比試。
“勸你別把你想說的那些講出來,不然可能會被打。”楉冰看趙複年神色一會兒驚疑一會兒恍然大悟,又用那種鄙視的目光看著她,馬上就懂了這家夥的想法,在和趙複年抵劍僵持的時候,在他耳邊輕輕落下了這句話。
“你當長老們眼神是瞎的麽?我要是做了什麽小動作他們一眼就會看出來。”楉冰微退半步,借力又刺上去。
“還是說,你覺得你比大乘期的長老都厲害?”楉冰露出她那副讓人看了牙癢癢的笑臉,“複、年、師、兄?”
趙複年這會兒終於有餘力反擊,在他刺出劍揮出靈力波動的時候,楉冰跳起來,腳尖輕點他的劍身,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從趙複年的身後出劍。
冰涼的蔥蘢劍刺穿了趙複年的黃衣弟子服飾,貼著皮肉擦過去,把趙複年牢牢地釘在了台上,要是想掙脫,肯定得先把這衣服全扯爛了。
一瞬間,蔥蘢劍又附上了趙複年的後頸,“認不認輸?”
其實就算趙複年還想打,也沒靈力了,那蔥蘢劍的威壓太過於可怕,讓他沒多想就趕緊認輸了。
“甲場,楉冰對趙複年,楉冰勝!”
楉冰把劍收回去,沒有理那趙複年叫她的嗶嗶,也沒有理裁判的宣布,直接往夏知秋的方向跑去,撲在了他身上。
“小秋秋,你叫我別喊,自己怎麽喊得那麽起勁啊?”楉冰其實把頭埋在自己胳膊裏的時候偷偷哭了,卻還是帶著哭腔硬撐著調戲夏知秋。
“廢話,你是我兄弟,小爺不挺你,挺誰?”夏知秋雖然在大庭廣眾下擁抱有些臉紅,但還是抱住了楉冰的肩膀,非常有力。
楉冰吸著鼻涕,嘻嘻地笑著。
她就知道,夏知秋和江穆棱是無可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