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刺眼
洞中的四人圍坐著煮了會兒蘑菇湯,那被叫做根哥的看起來就像是這裏領頭的,也比其他人要敏感謹慎些,突然坐直了身子,鷹一樣的眼睛環顧著四周,馬上捂住了口鼻。
“這兒有股子味道,別吸進去了。”靈力傳音這時候變得十分有用,根哥提著靈劍,走到洞口,看向森林深處。
其他人也聞見了一股奇怪的甜味,立馬照做,但沒他那麽小心。
“這地方不會有人來吧?估計是天然的瘴氣,沒事沒事。”
“沒事個屁!昆侖那娘們兒不見了,你覺得他們不會察覺到?說不定已經找來了!”根哥雖然看起來五大三粗,心倒挺細的,“那群逼最要麵子,就怕誰打他們的臉!”
楉冰雖然聽不見他們靈力傳音的內容,但看他們屏住呼吸,拿起法器警戒的樣子就知道被發現了。
發現就發現了唄,她本來就沒想藏著這味道,這香也不是給他們準備的。
過了好一會兒,四人都屏不住氣了,臉都憋得漲紅,有緩緩變紫的趨向。
“根哥,還沒好嗎?我肺都要炸了!”
根哥自己也不好受,疑惑地看著靜悄悄的四周,好像剛才的不尋常隻是個錯覺。
突然,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接近,而且是從四麵八方湧來,震得地麵輕輕搖晃,穿林的沙沙聲越來越響,將四人對未知的恐懼拉到了最高點。
“什麽聲音這麽大?不會是一群修士進來抓我們了吧!”
“完了完了!死定了!怎麽辦啊?!”
根哥一把揪住了想要逃走的女修:“你現在逃,絕對被那群逼捅成篩子,老老實實呆著!昆侖那群家夥不會把這事傳開,那位大人說的,不會有錯!”
話音剛落,一隻兩米長的雲虎就從草叢裏跳了出來,鋒利的獠牙長至下顎,腥黃的口水從上麵滴落,抖著一身黑白斑紋的皮毛,長尾不懷好意地掃著,用金色的眼瞳看著洞中的四人,不斷發出威脅意味的低吼。
雲虎是一種低階魔獸,金丹期的修士還是挺容易解決的,但一隻好解決,如果是一群呢?
緊隨著雲虎衝出草叢的,是無數的低階魔獸,豹、牛、狼、鷹等等,還有一些昆蟲魔獸密密麻麻地爬上了樹,將整片草地都爬滿了,讓人看著就惡心。
反正,地上爬的天上飛的,黑壓壓一片都朝著這地方過來。
它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洞穴中的那四個人。
幾乎是一瞬間,這群魔獸就蜂擁而上,將洞穴占得滿滿的,四人連劍都沒有揮幾下,就被這茫茫大軍給淹沒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可以說是屍骨都難存。
魔獸的撕吼叫囂著,低吟著,可以在一片混亂中聽見胳膊血肉撕裂的聲音,熱血橫飛,可以在魔獸繁雜的畜生氣味中尋到一絲血腥氣,還有似是人類的悲鳴和哭喊。
過了不知道多久,這群魔獸才漸漸散開,帶著沾了血絲的嘴角和還算飽足的作派,有幾隻還在旁邊亂晃的,也被楉冰驅趕。
其實楉冰也沒想到她剛才匆忙煉製的香效果能這麽強烈。
之前湊巧在那棵巨樹上看到了一朵臭椿花,這種花花開的時候會散發出一種臭味,這種臭味能傳十裏,宛如多年沒掃的茅坑味道,可以屏退一切人和魔獸。
但若是煉製成香點燃,便有吸引魔獸的作用,還能讓獸群亢奮,比任何促使興奮的丹藥都有效。
這朵臭椿花在百年森林中長了不知多少年,年份高,成色好,楉冰第一次煉製就有這樣的效果。
楉冰慶幸現在不是臭椿花的開花時節,不然她可能連摘花的勇氣都沒有,直接逃走了。
現在臭椿香的藥效散去,楉冰走進洞穴,冷眼看著地上半死不活躺著的四人。
雖然是半死不活,還缺胳膊少腿的,但確實還都是活著的,隻是因為血肉模糊了,楉冰有些認不出人來。
楉冰蹲下身子,把地上殘缺的符咒撿在手裏,慢慢撚成了更加細碎的粉末,灑在地上。
其實之前有一刻,她真的想把這些人都殺了,最好連魂魄都被撕咬殆盡。
瑾的失蹤,把她心底所有的陰暗麵全部都激發出來,讓她知道自己並非什麽善人,狠起來瘋起來,殺人一點也不手軟,也不會有心理負擔,更不會去怕事後的流言蜚語。
她想殺就殺了,還怕誰嗎?
這種不顧一切的想法真的在她心中留存了一刻,但她有馬上想到,這些人還不能殺,或許還有用,還能找出點情報的。
她現在對那個極樂門一無所知,也不能預測他們的行動,若下次還要把她身邊的人帶走什麽辦?
這次是瑾,下次就可能是廖雲,或者是夏知秋了。
冷靜,不能殺他們,至少現在不可以。
在萬獸即將撲向這四人的一瞬間,楉冰用靈力快速將劉伶真人的護身符咒飛向他們,保下了他們的一條命。
“就希望你們還有用吧,不然隻會死得更快。”楉冰將四人綁在一起,掛在了茐蘢劍的劍柄上,自己踏在劍身上,飛起百丈高,衝出了這個如同牢籠的森林,在空中辨認了一下方向,往昆侖的院子飛去。
保佑,知秋和穆棱已經找到了瑾,他們能夠平安。
楉冰從未有過這樣的心慌,比唐蹴那次還明確地感受到,死亡離她很近,一雙大手隨時可能觸及她的夥伴。
催動全身的靈力,靈劍在空中飛得極快,劍柄上捆著的繩子在掙斷的邊緣緊繃著,下麵綁著的四個人感受到了如同飛翔的體驗。
一道藍影飛到了昆侖的院子前,楉冰趁著周圍沒人,用力把綁來的四個拖進了門內,重重關上。
院子裏多了幾個人,桐陽真人回來了,卻不見蓼莪君,估計是怕蓼莪君離開會讓周圍的人起疑心,隻能讓桐陽真人暫時主持大局。
楉冰丟下那四人,匆匆跑進去,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時,眼睛頓時就紅了,目眥欲裂,原本已經消下去一些的怒氣又升了上來。
大堂裏,夏知秋和江穆棱已經回來了,但好像也沒比楉冰早多少,他們看樣子並沒有出什麽事,但就連夏知秋臉色也冰得可怕。
夏知秋的懷裏,瑾不省人事地縮成了一小團,平時總是溫溫柔柔看著楉冰的臉現在七竅流血,口鼻噴出的血液染紅了夏知秋身上的黃衣,那髒紅的一片,豔得刺眼。
“昆侖所屬弟子楉冰,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