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生死薄異象
見大家在地府都很快適應了下來,寧長生鬆了口氣。畢竟生活習性這個東西,有時候很難克服的,息壤這東西又不能帶到地麵上,否則天道很快就會覺察出來,很快鎖定位置把她挫骨揚灰。她暫時不想結束自己漫長的生命,眼下大家都好。
不過放鬆下來她這才想起之前尋找寧父寧母的事。
要說當神仙久了最不好的地方就是記性不好,怎麽說呢,也不是不記得東西,就是覺得眼下不做過會兒做也可以。可那是基於神靈長久的壽命為前提,神靈打個盹就是幾百上千年的,對於人類而言,指不定眨眼就奔地府了,哪有那個等待的時間呢。
她自己推算不出原身父母的訊息,但地府有生死簿,從上麵至少可以知道對方是生是死,要是酆都大帝,還能從上麵查到所有人的功過來曆,上溯99世。寧長生也不知道具體自己能不能做到,隻能試試了。
於是她轉身對跟在身後的小魏九道:“我準備去趟閻羅殿,你想一起還是留在這裏?”
魏九自然選擇了寧長生。
於是寧長生跟精怪們交代了一聲,由在外圍給它們設置了一個防護的禁製,這才離開。
從鬼界堡到閻羅殿還得經過無數層地獄,不過眼下這裏隻剩下空蕩蕩的刑具了。沒有十殿閻羅和判官審判處置,自然再也沒有升天享福或者下地獄受苦的說法,當然神域早就沒了,就算可以升天都沒有登天梯上去。
如今地府全由生死薄的自動機製安排亡魂的出路,造善業的就可以投個好胎,造惡業的也不過就是淪入畜生道、餓鬼道。
眼下人類根本不怎麽進食牲畜肉類,營養劑大多是提取各種有益成分合成罷了,所以畜生道並沒有想象中可怕,甚至因為遠居山林,如果沒有天敵的存在,還能自由自在過完一生,說不出的瀟灑。
餓鬼就更不用說了,這會兒古國文明延續下來的大多都是些有實用價值的東西,祭祀這種華而不實的早就消失在曆史的長河。餓鬼是要求飯食的,沒人供養,它們過不了多久就會能量耗盡而消散,重新進入輪回。這樣的懲戒意義並不大。反而是做人吃虧一點。
寧長生兩人毫無障礙地進入了閻羅殿,大概剛審批完一隊亡魂,此刻的閻羅殿內空無一鬼。
十殿閻羅,如今隻有一麵桌案有生死簿。
寧長生走到了主位的書案旁,見案上擺放著一本閉合的黃皮書,書的旁邊是閻王官印,至於判官筆,則懸浮在空中,遲遲沒有動作。
實際上判官才是落筆生死簿的人,像是寫文書的小職員,閻王則是複核的領導,認可的話蓋上官印就生效了。
寧長生隻想翻看下寧父寧母的記錄,原以為輕而易舉,沒想到真正伸出手去,她竟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抗拒在外。就算施法頂住了巨力,她也翻不動生死薄,很是奇怪。
旁邊的魏九見了想來幫忙,結果更鬱悶了,他的確沒遭到阻攔,但手卻也直直地穿過生死薄,連實體都摸不到。
兩個人隻能傻看著彼此。
“不然,我們等等下一個亡魂?亡魂一進來這本書就會自動打開,我以前見過。”魏九開口道,畢竟一個人在地府待了那麽多年,他對地府的一切還是很熟悉的。以往他是對生死薄沒興趣,好幾次看它翻開也沒上前去看,沒料到自己竟然摸不到它。
寧長生無法,也隻能點頭靜等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個時代的人壽命不短,要說死亡率還是挺低的,寧長生也沒想到沒過幾分鍾,就有個亡魂晃晃蕩蕩地進來殿門。
那亡魂身形大概兩米,形體健碩,身上覆著一層製作精良的軟銀鎧甲,腰間幾個便攜式炮筒武器和激光劍柄還完好地扣在上麵。一張臉倒是俊秀,鼻梁高挺,眼睛深邃,不過劍眉橫豎給他增添了幾分粗獷,整個人看上去有幾分霸氣和凶狠。然而從背後卻可以看到,他頭盔的後麵有個偌大的破洞,上麵還沾著這人幹掉的黑血,再往裏麵一看,森森白骨夾雜著破碎的紅白之物,顯得猙獰陰森。
他一進來,書案上的生死薄閃過一陣金光便自動翻開,判官筆也落了下來,可是良久都沒有動作。
寧長生湊了上前,倒是看到了上麵的字,不過很快她也皺起了眉頭。
秦燕宇,生於新紀元1472年,卒於1635年戰亂,享年163歲。
咋一看沒毛病,可寧長生記得她帶著眾妖進入地府前晃眼看到的日期,今年也不過新紀元1528年,地府可沒有天上一日地下百年的說法。眼前這個亡魂根本陽壽未盡,到底怎麽進來的。
明顯生死薄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判官筆遲遲不敢落下,過了好一會兒,一道白光突然打進了亡魂的身體。
便見原本神情恍惚的亡魂雙眼終於回歸清明,可這一睜眼,把他嚇了一跳。
空蕩陰暗的寶殿上,一米多寬的木桌後站了一個白衣白裙的少女,旁邊有個不到他大腿高的小人兒,兩者都是靈氣逼人,可那種眼底無物的淡漠和麵無表情,看著很是怪異。
再瞧周圍,頭頂牌匾落著‘第一殿閻羅王’六個大字,左右兩方各有一木牌,右邊是‘明明白白天’,左邊寫‘是是非非地’。四周閃爍著若隱若現的燭火,透著森森的冷氣,一看就不是正常地兒。
饒是他這個內心強大的成年人也愣了好幾秒。
很快,他聽到對麵的少女開口了,第一句是“你已經死了”,第二句問“你怎麽死的”。
這兩句話,生生炸出了他臨死前的記憶,他什麽都想起來了。
“女馬的,耗子那個小人。”他氣得青筋暴起,雙眼布滿血色,仿佛要吞人。
他本來是星海邊際一個雇傭/兵隊伍的頭/目,護送著一批稀有金屬前往雇主指定的地點,結果半路造人暗襲,還是自己人勾結外賊。要是平時,憑著他的身手也不是躲不開,但偏偏背叛了他的耗子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迷藥,他誤喝了後直接喪失了大半體力,在押送貨物上備用飛船準備撤離的時候,被人一槍爆了頭。殺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昔日的好兄弟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