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那是不是可以用這種火淨化‘聖樹’?”女王沉吟了片刻,如是問道。
寧長生點頭又搖頭,“有一定的成效,但這種火需要由‘聖樹’自身的枝條引燃,工程量浩大,就算驅散了它體內全部的黑氣,它估計到時候也隻剩下一根孤杆了。”光杆司令,想想都覺得畫麵喜人。
“這……”‘聖樹’身上原本掛著無數祖靈的魂魄,如今消失不見了,女王隻當是被黑氣侵染,總有一天會重新露麵。可是如果連枝幹也一並消失,祖先的魂體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說不定還是因為烈火焚燒而死,她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隻能沉默。
寧長生也知道遊戲不可能讓她一個npc拯救全世界的,心底早早料到這樣的結局,便道:“等等吧,總有讓它恢複的一天,隻看機緣了。”
女王無可奈何,隻能點頭,就聽寧長生又道:“我準備用它製作火係武器,這樣外麵的普通人遇到暗精靈也有逃脫,甚至獲勝的可能。”
她所說的普通人自然是指獸人。女王也不會覺得她私心重,實在是因為新大陸裏獸人的比例占了十分之八九,其他族群雖在人口上不占優勢,實力卻相較之更強一些,不給獸人找出應對暗精靈的法子,他們必然損失慘重。
要說獸人還有科技武器,可是大陸範圍那麽大,科技中心卻隻有一個王城,管不了那麽多人。暗精靈又屬於報複心重,混不吝的那種,行事肆意妄為,受損最嚴重的隻會是那些無辜的尋常獸人了。
“你打算怎麽做?需要我幫忙嗎?”女王問道。
“我想試著將這種異火用容器存儲起來,尋常人也能打開,遇上暗精靈直接拋出去使用。”如火藥炸彈一般。“但還得體積小,方便攜帶、保存。”
女王埋頭思索了片刻,道:“我們有這樣的東西,隻是零星的火光真的有那樣的威力嗎?”
劑量是個永恒的話題,再是毒藥砒霜,隻要控製在一定量以下便是救命的藥,而再好的救命解藥一旦使用量超過了限定的範圍,就會害死人。女王擔心寧長生費心做出這樣的武器,最後對暗精靈無效,那可真的白費功夫了。
寧長生聞言卻搖頭,“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前期必然要經過無數實驗,我無法保證初次的成果就能最終用上,但是如果連嚐試都不去做,就永遠不會得出結果。”
大概從沒有聽人聽說過這樣的話,女王有一瞬間都愣住了,但是很快苦笑起來,“是啊,必須有嚐試,不然誰知道結果呢。”
也不知道女王想起了什麽,麵露懷念、遺憾和苦楚,寧長生沒有打探別人隱私的癖好,直接道:“如果方便的話,那就麻煩女王替我尋來存儲火光的物質。另外精靈族知道的能引燃火光的材料可以一並帶給我,或許能有新的發現。”
畢竟是老住民,知道的總比她一個外人多,寧長生也不覺得向他們尋求幫忙丟人。
後者點頭道:“沒問題,這本來就是我們的責任,眼下有你幫忙,我們感激都來不及,哪兒會是麻煩呢。”
正事討論完,寧長生才想著問一句,“外麵沒什麽大礙吧?”
她可以看到外麵的景象,目測是沒有什麽大事發生,就是雪山坍塌了些許,房屋損毀了一部分,人員倒是沒有傷亡。
女王聞聲回答道:“沒事,都可以解決,冰原上的雪山還算穩定,小的地底晃動影響不大,不過不能任由它再任性了。”
說完,女王眉頭緊縮地看向‘聖樹’,歎了口氣。
寧長生點頭,“這次是意外,下次它沒有這個機會了。”
沉重的話題讓兩人都有些神情蕭索,還是寧長生開口道:“昔拉和萊西還好吧?”
“聽你的建議,我讓人把昔拉帶去了不日城,希望她的情況能有所好轉吧。萊西現在留在昔拉的宮殿裏和辛多同住,不過那孩子心思有些重,總是覺得自己犯了錯愧對精靈族,謹小慎微的,看起來越發瘦小了。”
或許是慧極必傷,萊西自小聽話懂事,為人純善,也正是因為這些美好的品質,反而讓他麵對自己曾犯下的錯無法原諒,不住折磨自己。可精靈族女王他們並不怪他,說起來他和他的父親才是無辜受連累的人,過去就該讓她過去了。
“嗯,他會想明白的。”寧長生隻輕輕點頭,如是說道。
也不是不在意這個孩子,但是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她不願幹預太多。隻有經過磨礪,長大後才能笑看風雨。
女王離開沒多久就為寧長生送來一堆東西,有各種各樣奇異的木頭,也有存放東西的各種媒介。寧長生最中意的還是一種小石子,這種石頭不過指甲蓋大小,半透明狀,卻能存放比自己體積大百倍的元素之力。換作平時不過是精靈族幼崽拿來聯係元素控製力的小玩意兒,算是雞肋。但落到寧長生這裏用處就大了,一切都剛剛好。
火團本來就不需要多大的存放媒介,不然哪兒給大家製造出那麽多的火團。主要這石頭冰原上很多,據說是數億年前的生物埋在地下沉澱後形成的。尋常的物理力量很難去打開它,但是如果感受到外界的元素失衡,存放在它裏麵的元素就會變得活躍起來,再經過一些引子,就能當炸藥使用了。
存放的物質找到了,現在擺在寧長生麵前的問題就是火的問題。
看了看被光束死死綁在冰牆上,動彈不得的‘聖樹’,以及它身前依舊燃著火光的孤枝,寧長生笑了。
見她不斷朝自己走來,‘聖樹’不由得慌了起來。就怕對方想起了什麽來折磨自己,可是又逃脫不了,它隻能留在原地瑟瑟發抖。
寧長生知道對方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就像長了一雙眼睛一般,她笑得十分和藹可親,語氣溫和地道:“我跟你商量個事兒吧。”
看到寧長生的異常舉動,‘聖樹’一臉惶恐地往角落鑽,生怕跑得慢了被眼前的惡人抓住。然而空間隻有那麽大,就算它縮得再小,也退無可退。而此刻寧長生已經走到了它的麵前。
摸了摸它裸露在外,如同黑玉般晶瑩的枝幹,寧長生笑了笑,道:“不用害怕,我也不是不顧別人意願的人。”
但你是強迫別人同意你的想法,不願意就打得別人願意的人。‘聖樹’默默在心底吐槽,但樹身還是晃了晃,似乎在讓寧長生繼續講下去。
寧長生便道:“你可是上萬歲的‘聖樹’,世間少有的‘神木’,現在困在雪原上麵會不會覺得自己白白浪費生命了?”
是有一些,但還不是因為你困住我了!!!
這麽一想,‘聖樹’更氣了,樹身劇烈地晃動著,根倒是再也不敢亂動。之前雪崩事故寧長生還沒找它理論清楚,它多少有些害怕對方算總賬。“”
“別怪我不放你走,實在是你能力太大,一時失控那可是生靈塗炭。畢竟天底下能控製住你的人少之又少,你說是吧?”寧長生彎著眼睛,如是說道。
也不是沒有,你不就是一個嗎?不過仔細一想似乎也隻有眼前這個獸人能控製住它了,這才讓它的氣順了一些。感覺眼前的人別有用心,但是它還是想聽聽對方到底想幹什麽。
其實‘聖樹’黑化後也不過是激發了它內心的消極能量,可是就跟人一樣,不可能一直都積極樂觀,偶爾消沉根本不是事,隻需要調節一下依舊可以活得好好的。同理,‘聖樹’被汙染後也隻是從神壇跌落,擁有了多樣的情緒,好好引導一下也不是不可行,這是寧長生通過日常試探對方發現的。
所以她很講道理地道:“借我一些枝葉唄,反正你枝繁葉茂,隨便掉幾根殘枝殘葉對你影響也不大。”
果然,就知道對方打打著它身體的主意。得知了寧長生的目的後,‘聖樹’在心底冷冷一笑,當它是什麽,說給就給,它不要麵子的嗎?
然而寧長生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也不給‘聖樹’反應的機會,直接飛身上樹,‘唰唰唰’幾下就捧了一堆細枝條跳了下來。
遲來的疼痛瞬間席卷了‘聖樹’的身體,它真的生氣了,一瞬間身上的黑氣彌漫了出來,形成濃霧一般的黑色氣體,將寧長生死死裹住。黑霧帶著腐蝕性,硬生生將周圍的冰牆都化掉了,發出‘茲茲’的聲響,猶如毒舌吐信。
與其這麽一直受一個小小的獸人欺負,不如抵死掙紮,不是它死就是她亡,總有一方可以解脫。
寧長生早就料到了會有眼前的場景,微微歎了一口氣,道:“早知道你會保留實力,但沒想到你實力如此不濟,惡魔的使徒就這樣的水平嗎?”
表麵斯斯文文,誰知道寧長生說話可以這麽毒,‘聖樹’差點被她氣升天了,當即將黑屋凝成尖針,一齊攻向寧長生。
要知道在‘聖樹’這種帶有傳承的生命體,都有自己的領域存在。所謂領域就是另造空間,在那片空間裏,它便是主宰,要誰生就生,要誰死就死。它將寧長生套進了它的領域中,隻要它想,寧長生絕對無力抵抗。
然而讓它詫異的是,即使進入了它的領域範圍,寧長生就跟沒事人兒一樣,甩了甩手,瞬息將它的攻擊抵擋在外。‘聖樹’不信邪地將精神力化為刀刃劈向寧長生,可誰知道刀影落下,卻生生被寧長生握在手中,動彈不得。
後者勾唇一笑,眼神帶著幾分了悟,反手就將它的精神力吞了。不是嘴巴吞,但是也是直接吸入了體內。
感覺到精神力斷裂,‘聖樹’心中大駭,卻是忍著劇痛沒有表現出來,它現在是真的怕了。先前被小小的獸人欺淩,它想得是掩藏實力,可眼下真正見識到對方的厲害,它根本不敢示弱了,生怕被對方看出自己的不濟,直接將它吞噬幹淨。對方可不會顧及自己的身份,畢竟她又不是精靈族,對‘聖樹’有別樣的情懷。
看到對方被自己震懾住了,寧長生隻是抱胸,一隻手捏住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什麽。片刻後,她揮動手指,在空中勾畫了起來。幾秒的時間,她身前竟憑空出現一張帶有繁密花紋的印章,直接穿透黑霧,被打進了‘聖樹’的身體裏。
異物進入,‘聖樹’下意識便排斥起來,然而它百般尋找,硬是沒找出那個東西。可想也知道眼前神秘的獸人不可能無的放矢,它心中的忌憚更重了。
“你想做什麽?”
一道陌生而低沉的聲音乍然想起,非男非女,語調有些怪異,但很明顯是新大陸通用的語言。寧長生挑了挑眉,“原來你會說話。”
對方沒理她,而是道:“說出你的目的。”
寧長生卻冷笑了一聲,“搞清楚誰才是俘虜。”
它以為自己虛張聲勢就能改變自己的處境?“不過就是棵會說話,實力不濟的樹罷了,除了精靈族,你當誰都在意你是誰?”
對麵沉默不語。
“好好和你商量你卻裝瘋賣傻不理睬,看來是不想商量了。既然如此,以後我們就用拳頭說話。弱者,沒資格說話。”
寧長生沒給它喘息的機會,繼續道,“介於你的包藏禍心,我剛才給你打了一個契文,從此我們性命相連。當然,我死你死,但你死我還是生。”
“你——”難怪它剛才感覺不對。
還沒等它有所反應,寧長生便道,“折一些枝葉給我。”
下意識的,‘聖樹’自己就動了起來,根本不受控製地自斷枝葉。斷枝就跟下雨一樣,零零散散就落到地上,堆成了一圈。
察覺到‘聖樹’有些不知所措,寧長生惡劣地笑了笑,道:“忘了說,我打的是主仆契文,我的仆人,以後多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