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當天錄製的節目短期內是無法播出的,因為還需要後期剪輯、包裝、音效調音等,一般都要一到兩周的時間。但是海選不要求精細化處理,三到四天就可以與觀眾見麵了。而且並不是所有選手都會露麵,全國多個賽區能留在鏡頭下的必然是精彩片段的呈現,盡管有些消息本賽區的選手知道一二,但是抵不過全國觀眾的關注,期待親眼看到關注的選手表演經過的人還是挺多的。尤其是在網上,一堆人在好奇探討那個怪咖高中生這次會不會再來一首驚魂曲。
而他們討論的主人公眼下直接背著書包,從錄製大廳出來,搭車前往臨邛。
寧父寧母知道寧長生要去見一個朋友,本來有些疑慮,但一想到自家女兒好不容易交了新朋友,去朋友家住一晚好像也沒什麽事兒。況且他們覺得寧長生這段時間的學業壓力很大,每天都熬夜看書,是時候該出去散散心,也就允了。隻是寧父寧母完全沒料到自家女兒的朋友是位異性小夥子,家的距離也不近,坐車走高速也得一個半小時。
寧長生的零花錢不少,而她除了買資料書後幾乎沒什麽花錢的地方,攢下了不少私房錢,而且寧父寧母還會私下各自補助她,說是獎勵什麽的。所以她輕輕鬆鬆就包了個私家車去往臨邛。
要說花季少女一個人搭乘陌生人的車風險還是挺大的,但寧長生不是普通人,也就無所畏懼。她一上車,那個司機就被她的氣場凍到了,本來還想閑聊幾句,但看著寧長生麵無表情的臉,對方打了聲招呼就保持了沉默,一路靜謐地前往臨邛。
“喂,你到哪兒了?”是張天一的來電,寧長生出發時就告訴了他,大概是怕寧長生出事兒,一路上張天一都在w信上和她保持聯係。眼看時間快到了,他幹脆打來了電話。
寧長生看了看窗外,夜色下被灰蒙籠罩的天空算不上美麗,但是前方有兩處紫光彌漫在天地間。一處明亮卻日趨暗淡,有股日薄西山之感,另一處則參雜了灼熱的紅,紫紅相間,頗有幾分朝氣蓬勃。
據傳袁天罡在蜀地任期中去世,就葬在當地,由亮轉暗那處必然是他的舊墳所在,有道骨的人,即使最終沒能飛升成仙,也是半仙之軀。曆經千年,紫氣依舊尚存。
而紅紫之地就更好解釋了,袁家老宅,留了袁天罡傳承之地,又有他的血脈鎮守,紫氣不減。紅則是曆代以來袁家出眾的後人留下的蔭庇,以及最新一代子弟的朝氣所化。
她此刻與袁家老宅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幾公裏,寧長生直接答道:“幾分鍾。”
前座的司機好奇地在鏡子裏看了寧長生一眼,本想問對方怎麽知道,但一想到現代的地圖導航係統,一時也沒聲兒了。
“好,我現在就站在門口,一塊舊的牌坊下,你來就看到了。”對麵答道。
張天一早先就把地址發給了寧長生,袁家老宅很大,甚至因為後人的擴張,形成了類似村落的建築群,裏麵住著的都是袁家人。張天一因為輩分小,加上,某些上一代的原因,住在偏後山的地方,環境很清幽,當然,外人也很難找到,他必須在外麵接引。
寧長生很快就見到了來人,不過和對方一碰麵,張天一就看向了司機。
他徑直走過去對一臉茫然的司機道:“師傅辛苦了,晚上注意安全,別走小路。”
說完,他就走回了寧長生身旁,道:“走吧,我帶你進去。”
看著兩人遠走的背影,司機滿臉的莫名其妙,也沒當回事兒丟在了腦後。倒是返回的路上,他見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到了一條分叉路上,習慣性就要往捷徑的小路開,腦海裏突然想起了那個少年的話,眼底閃過對方霧蒙蒙的眼睛的畫麵,他渾身一愣,鬼使神差地走了大路。
不想第二天在社會新聞上,他掃眼看到一條發生在臨邛郊野的慘案。一輛圖省時間的私家車天黑沒注意路況,一下開到了陡坡,連車帶人都翻了下去,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呆著。時間恰恰就是他昨晚路過那裏的時候,如果他沒走大路,指不定出事兒的就是他。
一想到這裏,司機淌了一背冷汗,倒不是說是開車技術的問題,出事兒那人還有二十年駕齡呢,常年跑長途,私家車也開了七八年的,還是臨邛本地人,對道路熟得不能再熟。隻是人舉家搬往c市,家裏老人出了事兒回去看望,沒想到回家路上遇到事兒了。一想到少年當時走上前的特意提醒,加上氣質詭異的搭車少女,他總覺得有些古怪,啐了一聲,他也不忙著生意了,趕緊往附近的寺廟跑了一趟,才算安心。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再看寧長生這頭。
剛才急著提醒司機,沒怎麽和寧長生寒暄,眼下隻有他們兩人,張天一本想開口詢問一下近況,卻聽寧長生道:“你倒是好心。”
張天一知道對方應該也看出了司機有血光之災,笑了笑,回答道:“順心而為嘛,債多不壓身。”
這個平行世界的天道很小氣,獎懲分明,你要是將天機泄漏就必會受到懲罰,所謂的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寧長生剛才就親眼見到張天一體內的生氣又少了一縷,等生機殆盡的那一天,也就重歸輪回了。
寧長生聽了張天一的回答沒有說話,倒是後者主動找話題道:“今天你演出感覺怎麽樣?”
“還行。”
正想問晉級了嗎,突然,張天一看向寧長生的眼睛眨了眨,腳步一頓,遲疑地道:“你……”
“怎麽?”寧長生猜到對方應該是發現了她身上的聖樹。
果然,就聽張天一道:“你有靈器了?樹木,木係?”
可是之前他明明見寧長生身上的確沒有修行者的痕跡,按說靈根什麽的是不可能後天長出來的,自己這位學霸同桌是什麽情況?
但看了看周圍偶爾閃過的人影,對方應該是有事沒有注意到他們,張天一當下決定,拉著寧長生就往小路走。
“走這邊,避開人。”怕寧長生誤會,張天一率先解釋道。畢竟男女有別,你一個男孩拉著女生往偏僻小路帶瞧著讓人很容易想歪。
寧長生也沒反抗,跟著就走了。袁家人,不容小覷,即使看著普普通通,未必修為就低,何況,這還是袁家老宅。
“我以前住在後山,但是後來族裏發現了我的天賦,就劃了個族長旁邊的宅子給我。是以前我一個叔輩的房子,他失蹤了很多年,宅子早就是無主之物,其他人也不好動,剛好我出現了就把這燙手山芋給了我。”
“後麵遇到了麻煩?”寧長生隨口道。
“當然,叔輩也是有兒有女,拖家帶口的嘛,但是孩子不是我那個叔叔的,妻子也是個不安分的,小心思還多,年紀小的時候我隻能躲著走。要不是有一次對方犯了大錯惹惱了族人,被趕了出去,我可沒那麽容易脫身。”張天一解釋道。
話落,他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道:“你的事情,我們回去再說。”
袁家人有時候固執起來敵我不分,他可不想前來看望自己的朋友被族長逮住研究,那他得愧疚死。
寧長生‘嗯’了聲,道:“你要帶我去後山那裏?”
“對,那邊人少一些,而且景致不錯,你應該會喜歡。本來我還想帶從中心走過去,但現在不大方便了。”
“我知道。”寧長生看了一眼張天一,道:“你父母呢?”
張天一的堪輿天賦是與生俱來的,而不是從娘胎帶來的五弊三缺,雖然他受到天懲眼睛出了問題,但父母宮還是安穩存在的。可是聽對方的意思,張天一好像一直都是自己獨居,她也就好奇地問了出來。
張天一神色如常地道:“他們都出去了,沒有留在老宅。所以我就是個留守兒童,哈哈哈。”
看張天一眼裏沒有任何怨恨,反而帶著這個年紀的人少有的豁達,寧長生挑了挑眉,道:“他們就這樣放任你不管?”
“我是難得的天才嘛,族長絕對會上心照顧,小的時候父母還是陪在一邊的,直到我六歲天賦覺醒。”笑了笑,張天一打趣道:“或許對他們來說,生出一個天才就完成了這輩子最大的使命,之後就可以去看看這個世界了。”
“那他們沒回來過嗎?”
張天一搖頭,“偶爾會給個電話關心我一下,不過有時候他們去的地方比較偏僻,一待又是待很久,就沒辦法聯係了。袁家人嘛,麵相堪輿很在行,看我父母宮無礙,就知道他們現在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活的好好的,指不定多瀟灑,我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還挺特別的。”寧長生道。
張天一的父母和寧父寧母就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前者愛好自由,追求無拘無束的生活,即使有些不負責,也不會為任何人妥協。後者就是很傳統的華夏父母,為小家奉獻一生,悉心照顧孩子,不求回報。要換作尋常家庭,前者絕對會被罵慘,得虧他們是在袁家,這種不同尋常的修真家族,背後有無數族人替他們擔負父母的重任。也虧得他們的孩子是張天一,能力大也沒有長歪。
兩人一路閑聊,並沒有耽誤腳程,沒多久就到了地方。
張天一自家的院子是很有些舊的一層平房,但端看細節卻很精致,自家磚砌的花圃,房簷上掛著的金屬飾品,和別處迥然不同的地中海風格的鋪磚,無不顯示當年的主人曾經的用心。是個熱愛生活的人。當然,也足夠瘋狂,敢丟下孩子自己出去闖蕩世界。
把院門關上,張天一又打開房門進去開了燈,才道:“你身上是怎麽回事兒?”
屋子裏因為張天一有提前收拾,不嫌髒亂,器物有些舊但能使用,還頗有幾分古韻。
寧長生道:“你還看出了什麽?”
“感覺你的靈器靈力充裕,按說之前不會被看漏。”張天一皺眉,“你是之前用了什麽密法遮掩嗎?”
寧長生沉默地看向張天一,後者一噎,道:“不會是才出現的吧?”
見寧長生還是沒說話,張天一皺著一張臉,撓頭道:“可是這很奇怪啊,我從來沒聽說過有人會這樣。”
“木屬性的靈器能做什麽?”她不大明白這個世界修行者的設定,必須問上一問。
張天一也沒有保留,直接道:“按說硬質的物件都可以擬態做武器,金屬的能覆蓋主人全身,保護他,也能化作刀劍等任意武器禦敵。木頭的話可能要弱一些,長棍長槍也是可行的,隻是……”
他看了看寧長生體內不過巴掌高的樹木枝椏,尷尬地笑了笑,道:“你這個武器有點袖珍,拿出來做火柴棒或者還行。”
不過說完他‘哈哈’一聲,趕緊補充道:“我開玩笑的。不過每個人對自己的靈器都有感應,需要你自己去摸索,木質不一定就是雞肋,或許有其他用途,一般和你本人的天賦有關。”
像他擅長麵相堪輿,靈器就是鏡子,可以輔助他看透人的本質,求得天機。可是寧長生擅長的不是一手魔音神曲,就算比較異常是後天才長出靈器,怎麽是一根小小的木頭呢?
見張天一也不解,寧長生一時也不知道該問些什麽,畢竟多說多錯,聖樹本來就不是她的靈器,一會兒別給問漏嘴了。
沒想到張天一倒也好心,領著寧長生就去了自家書房,把自己的藏書都撿了出來,分享給寧長生。
“這些是我小時候的啟蒙書,我看你對修行了解不多,先看看吧,這一堆是中期學習的,你學習能力快,我覺得你今晚肯定能看完。等明天我回另外一處住的地方給你拿其它書。”
他能拿出來的自然不是什麽袁家絕學,不過也是很難得的孤本,寧長生自然謝過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