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通常周四的時候,選手們已經大致熟悉了接下來表演的內容,隻剩和隊友的磨合。這時候節目組會讓選手們前往表演的場地,進行初次彩排,主要是為了讓舞美的工作人員了解大體呈現的效果,以調整舞台燈光效果等,當然也好讓選手定位找點。
這次演出節目組選擇的是搭建全新的室外舞台,因為第一次演出在網上獲得了熱烈的反響,背後的金/主爸爸們想要節目弄得氣派些,好給他們強勢打廣告,搭建舞台增加的費用他們報銷也無所謂。
原本這個選秀節目雖火,但也不到全民關注熱議的程度,最多是個別選手格外突出。但是有了訓練營的全體選手的第一次露麵,這些小哥哥小姐姐們有顏有才,綜合評分相當能打,直接給冷淡的選秀市場上注入全新的活力,節目的收視率蹭蹭往上走。甚至不少人為了觀看選手們額外的生活片斷,特意購買了播放平台的會員,為喜歡的選手呼朋喚友地各種刷數據。隱約間已經可以從這些尚未出道的選手身上,看到明星的氣勢了。
選手們雖然上交了手機,不知道外界對自己評價如何,但是從工作人員看著他們愈加熱切的眼神裏,也發現了自己人氣的變化。最明顯的差異就是以前去食堂,打飯阿姨隻當你是普通上班族過來就餐,但現在阿姨見了你都是笑眯眯地看著,還會趁著周圍沒人的時候問你要簽名。
選手們既興奮又緊張,為夢想起飛而激動,又因為身上開始背上旁人的期盼而擔憂,生怕自己不能承受其重,你走到了聚光燈底下,就要對得起粉絲們的喜愛才行。
蘭天恰巧選的就是在今天動手。
此時舞台尚未全部搭建完成,但是又需要讓相關人員都完成該有的工作進度。留下的五十名選手拆分成8組,每組至少需要排練個20來分鍾。他們以什麽順序,具體用時多少,不同的組別需要的舞台效果又是如何,全都需要各方人士的共同配合。顯然,工作人員和選手們都會陷入慌亂之中。
寧長生他們組因為組長比較急切,早早就搶了第三個排練的順序。等到了室外舞台的時候,工作人員都還在周圍搬運東西,敲敲打打。
寧長生隨意地掃了一眼周圍,恍惚間覺得聞到一絲熟悉的氣息,類似盛夏時節裏蘋果腐爛的味道,陽光一曬,透著幹燥又酸澀的餘味。
她緩緩地扇了扇眼簾,表情一如既往沒有波瀾,很快跟上了隊員的步伐,走到舞台上定點找鏡頭。隨著音樂響起一行人配合著表演之前練習的動作。
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舞台燈光架上傳出了微弱的響動,寧長生耳朵微動,目光看了過去,又很快隨著強力的節奏舞動起來。
他們這次選的是一首快節奏的黑暗風爵士,又帥又颯,隻要配合得當,舞台效果很好。
老實說雖然寧長生這次的隊友性格上有點難搞,但都是肯努力的人,花了時間也用了心,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組排名應該不在後麵。
隻是誰也沒料到,剛搭建好的舞台燈光竟然會突然掉落一個下來。剛好就落到正在演出的寧長生小隊裏。
因為燈掉落下來的時候眾人的目光都沒在頭頂,聲音也被音樂聲蓋住了,一時間都沒注意到。說巧也巧,剛好就在寧長生頭頂,但她這時候開始和隊友變換位置了。
舞台燈落下來的時候,砸的不是寧長生,而是另外一個小巧柔美的女生。
寧長生直接伸出手拉了她一把,對方順著力道被拉近寧長生懷裏,甚至還下了個腰。而落下的燈光就在下一秒砸在了她們身旁的地上,‘砰’的一聲,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原本舞台上的大家見到這個變故還沒反應過來,還是舞台下麵的工作人員一把衝上來圍住了他們。
“你們沒事兒啊?”
“天哪,燈怎麽掉下來了?”
“有人受傷嗎?”
舞台上亂哄哄的,負責的執行導演看到了現場的模樣,趕緊吼道:“別站在上麵了,所有人都下來。”
寧長生這才把人輕手一帶,從舞台上走了下去。麵上平靜如水,正兒八經的冷靜。其他隊友還是一副呆愣的表情,似乎還沒從剛才發生的事情裏反應過來。
這會兒被導演一吼,他們才清醒過來。
“我靠,剛才那是演出事故嗎?”
“那燈砸下來會死人的吧?”
“必須啊,剛才文靜差點被就砸中了,還好寧長生拉了她一把。”率先反應過來的人解釋道。
聽到這話,眾人瞬間回憶起了剛才寧長生拉住隊友的動作。
嘿,還真別說,挺偶像劇的啊。
寧長生個子還不錯,雖然沒有謝晚的一七八,但也接近一米七了。加上她本人身材比例很好,腿又細又長,穿著一襲黑衣黑褲,頭發又塞在帽子裏的時候,遠遠看著還挺像男生的。和身高不到一米六,穿著黑色短裙的文靜站在一起,可以形成鮮明的對比,仿佛是男女共舞。
而剛才她又將文靜救了下來,後者順勢躺在她懷裏,身旁是碎落的舞台燈,瞧著很有電視劇的感覺。再加點粉紅泡泡,格外地橘氣。
這個時代大家都相對開放,異性同性戀愛並不會收到譴責,隻是主流還是異性戀而已。
寧長生剛才的動作a爆了,像是挺身而出,救了公主的騎士。現在眾人反應過來後眼睛都泛起了星星。
文靜緩了一會兒發現了剛才的事情,臉色先是一白,心中後怕不已,但隨即眼尾又有些泛紅,時不時瞅寧長生一下,最後扭扭捏捏上前。
“長生,謝謝你。”
她說話的聲音細細小小的,和她本人對外的形象一樣嬌柔靦腆。在這個臨時成立的隊伍裏,她屬於默默無聞的獨行者,自己做自己的事,沒有摻合任何一方。原本她以為寧長生是個有天賦但性格傲慢的人,冷冰冰的,就不敢和對方說話。結果沒想到寧長生竟然會在危難之中救了她,真是個好人。她對寧長生的印象完全變了,還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情緒。
或許是救命之恩帶來的親近吧。
不過不是所有人都沉浸在這種平和的氣氛裏,像寧長生這次的組長就是個樣樣要掐尖的人,發現了舞台存在故障,差點砸傷他們,她一下就火了。
“舞台沒有建好就讓我們上來演出,你們根本沒有把我們的安危當回事兒!”她厲聲吼道。
說完,還順手抓住身邊的工作人員,道:“剛才那個燈是怎麽回事兒,你們要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要是被剛才的燈砸到了,職業生涯說不定就會斷送在這裏,嚴重些還會沒命,這就是你們的安全保障?”
導演助理一聽這話,趕緊道:“抱歉啊各位,是道具組的失誤,我們現在就去查,一定給你們答複。”
這事兒已經發生發生了,隻能追責,但就算查到了,影響也不大,最多讓人寫個停職檢討,畢竟都是編製內,沒那麽容易就被開。
組長也知道這些,可還是氣不過,氣衝衝地朝一旁的文靜喊道:“你是鵪鶉嗎?低著頭不說話。剛才你差點就死了,你心胸可真大。”
文靜想到剛才舞台燈從頭頂砸下來,她要是還站在那裏,估計腦袋都得開花。自己才與死神插肩而過,如果沒人拉自己一把,她現在就得橫著被人拖出去了。想到這裏,她麵上的表情也不太美妙了。
難得的,小啞巴也開口了:“不行,你們不能扯皮,這事兒必須給我個交代。誰負責的燈光,誰安裝的,又是誰檢查的,這裏麵一定有人失職,不能被舉起又輕輕放下來。這次是我好運,下次呢?難保每次大家都能躲過去。”
越說越氣,文靜甚至眼睛都氣紅了,“我們為了節目簽了協議,一個半月的時間不能和外界接觸,相當於把我們所有都交給你們,結果你們對我們的安全這麽不上心,太令我失望了。”
說完這話,文靜怒吼吼地轉身就往外走。
留下來的人麵麵相覷,最後還是總導演發話,讓人趕緊把今天上午和舞台燈光架相關的工作人員全都找出來,挨著一個個查。他也不怕耽誤時間,誰讓這事兒確實鬧得有點大,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很多原本不知情的選手都知道了,根本不允許節目組就這樣把事情帶過去。
不過這事兒不知道是尾巴掃得太好還是查的人手段有限,弄了半天還是隻有個‘意外’得答案。
選手們聚在這裏人心都有些浮動了,我耽誤這麽久就為了這麽一個答案?還不如好好唱歌練舞呢,現在人查不出來,時間也白白溜走了,好不甘心。
總導演也知道選手們心中的不滿,但他們確實查也查了,找不到人為的證據。其實以他的經曆來看,這事故還有種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把燈弄成半殘,想針對某一位或者一些選手。因為背後實在太幹淨了,而真正的意外總能找到一些漏洞的。但這種涉及圈內隱密的事情,他不想插手其中,何必呢,又不是誰的親友,何必去趟渾水,隻能說是設備老化的鍋。
隻是總導演還沒把話說出來,就被一個電話打斷了。
他接起電話就被撲麵而來的責罵說懵了,還要求他必須在今天查出真正的凶手,不要什麽背鍋俠。
而罵他的這人是電視台台長,他的直係大boss。總導演再不想惹事兒,也必須得聽從上級的指令。隻是他想不通,這事兒才發生沒多久,怎麽就鬧到了台長那兒了。
“阿亮,是外麵的人知道了這次的事故?”他掛掉電話趕緊轉身問旁邊的導演助理,以為這事兒是被傳了出去鬧大了,被台長看到了才會有剛才那通電話。
但助理翻了翻手機,搖頭道:“沒有啊,這裏都是我們的人,選手們又沒有通訊網絡,消息傳不出去的。”
“嘶~也不知道誰打電話給台長了,罵了我一通,要我們必須今天之內找到真正犯事兒的人。”
大boss原話是‘凶手’,還不是嫌疑犯,明顯人家一眼就看透了這事兒背後的彎彎繞繞。
周圍的工作人員一聽都有些莫名,不知道是哪位同事這麽杠,直接把消息捅到了台長那裏,他們隱隱對這人還有幾分怪罪,畢竟本來隻是他們內部就可以解決的事兒,告訴台長了算什麽?直接把遮羞布都扯開了。
他們能怎麽辦?
隻能查了。
狠狠查。
因為涉及了工作人員的事兒,選手們被導演一窩蜂趕回了訓練室,事故雖然發生了,但他們的比賽還得繼續。暫時無法排練就換時間,選手們不能沒事兒做幹看著呀。
選手們一回去,很快導師們也知道了這事兒,兩位老導師隻問了句選手學員們是否安好,得到肯定的答複後都沒有說什麽了。倒是吳元勳目光隱晦地偷瞥了一眼麵色鎮定的蘭天,心思翻轉。
這事兒,怎麽看怎麽跟她有關。
可是蘭天不愧是演員,半點沒露出痕跡,隻有聽說台長知道這事兒要求嚴查後,眼睛快速眨了幾下,恰巧被吳元勳看到,他才確定下來,動手的人真的是蘭天。
不管什麽圈子,隻要想使壞總是有辦法的,隻是手段有高低之分而已。
吳元勳見過在鞋裏放針的,在喝的水裏倒奇奇怪怪的東西的,這種直接對舞台燈光架下手的人還真沒見過。果然女人狠起來,什麽都不顧了,也不看看燈砸下來會引起多大的後果。
蘭天再看不慣寧長生,動作這麽大,那就是無差別攻擊了。誰能預計得到站在燈下的就是寧長生呢?萬一是別人,那就是無辜受牽連了。
不過估計對方這麽做也是想減少自己的嫌疑,畢竟要查的話,人為製造意外總的有東西,針對的人範圍越廣,越查不出真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