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除了青春
朱朱意外的瞟瞟他。
自己罵自己拎回的剩菜。
這於老爸好像是第一次?
老媽一直低著頭,撥弄著自己的碗,朱朱注意到她仿佛沒有食欲,半天也撥不下一口飯,挾一夾菜。氣氛有些沉悶。
朱朱以為是自己。
一定是上午陪老爸到老四家。
說錯了什麽話?
表錯了什麽情?故不便多問,默默的低頭吃飯。朱朱有些奇怪,老爸的客戶,怎麽對這木耳肉片特別鍾愛?
一連幾天。
老爸都拎回了大半提袋剩菜。
老媽屁顛顛的打開,大半是這黑白分明的木耳肉片。
朱朱好奇,還夾過一小片木耳肉片嚐嚐,又忙不迭及的吐掉。她覺得除了滿嘴的味精,實在沒有什麽好吃的。
“朱朱。
上午我們離開時。
我和你解叔在走廊上聊天,”
老爸突然問到:“你看到沒?”“嗯。”朱朱想,言歸正傳了,老爸,有什麽你就直說吧,這樣指桑罵槐,借題發揮多壓抑哦。
“知道不?
那是你解叔托我。
給他找女婿呢。”
吱,溜兒!又一大口殘酒下了他的肚子,酒香四溢,就連從不會喝酒的朱朱,也禁不住抽抽鼻子。朱朱垂著眼皮兒,猜測著老爸下麵的話。
一準是“你想不想知道,他要找的女婿是誰?”
或者是“給他找?我自己都還在吊著,白日做夢!”
然後,老媽一準發言。
不外乎是借題發揮“看看,人家老四都著急了,你還穩起幹哩?”雲雲。不過,得感謝老媽,知道自己不喜歡吃剩菜,每次弄飯時,都給自己單炒上一小碗時蔬。
或者是給弄上一小碗菜湯。
自己就著單炒吃得津津有味。
而老爸老媽呢?
卻頓頓剩菜,開始也是津津有味,現在好像越來越味同嚼蠟啦?要不,老爸為什麽突然罵起木耳肉片來?
果然。
老爸問話了。
“丫頭,朱朱,你想不想知道,他要找的女婿是誰?”
朱朱搖頭。“是皮總哩!”老爸氣憤地放下手中的小酒杯,一拳擂在桌上:“是小皮球啊!人家皮總,怎麽可能看得上他那瘋女兒?這不是有意害我嗎?”
朱朱陡然一驚。
又一喜。
這麽說,老四看上了小皮球?
這不是正好替自己解了圍?了卻了自己一樁心事兒嗎?可緊跟著又一沉,哦,小皮球,皮總,要當人家的上門女婿啦?居然有些惆悵若失。
這時。
朱朱感到老媽開始斜視她了。
她己感到老媽那明顯的怨氣和怒氣,從她的碗中,開始朝外溢出,漫延……
“這狗日的,好歹毒。明知道自己女兒人見人嫌,嫁不出去,卻要我去當說客。一定是我在某件事上得罪了他,趁機給我難堪。”
老爸握著筷子。
像握著根指揮棒。
正考慮著往哪兒指一樣,自言自語。
“如果我說得動皮總,自然得道升天,也能解決女兒的工作;反之,給他一個整人的借口。我知道,他暗地早許了諾,讓我的助手轉正,坐我這把交椅。
問題是。
皮總喜歡的不是他的芳芳。
而是我的朱朱啊!”
朱朱臉色暗暗,一種悲哀襲上心頭,自己怎麽成了老爸與對手博奕的棋子?朱朱很清楚,家裏能有今天的一切,全靠了老爸這個後勤。
如果在這場博奕中。
老爸失敗。
就極有可能被打回原形。
那樣,剩菜和殘酒沒有啦,小炒也沒有啦。淪為平民的老爸收入銳減,停薪留職這麽多年的老媽,更是束手無策,養家的重擔,恐怕要落在自己肩上了……
說實話。
盡管當了將近一個月的家庭教師。
可古典朱朱,對這個社會和生活,根本就沒準備好。
想想此時的管玲,在二文館整日伏案校稿,還得頂著同事的白眼兒和競爭,朱朱就毛骨悚然。“那瓶酒,你是不是沒給解叔說?”
朱朱忽然提醒到。
“爸呀。
人家也許不知道?”
朱擱瞧瞧女兒,憤然到:“他會不知道?丫頭,朱朱,你太年輕哩。莫說他,就是我,誰進了我家門,拎了什麽?帶了點什麽?說了什麽意識深長的話?
所來何事?
我能辦或不能辦?
或先放放。
吊吊他胃口?我一眼就掃視得清清楚楚,事後回味得明明白白。如果連這最基本的都做不到,那還在場地混什麽混?”
喘口氣。
搖搖頭。
“一瓶酒。
雖說是十年陳汾,有價無市,可對二校,這算個什麽?連一蝶小菜也算不上。真沒想到,本想是上門攀攀,了卻自己一番心願,卻給這家夥纏住了,真是偷雞不成倒啄把米喲。”
後勤瞅著女兒。
“這麽著。
那芳芳呢?
倒也可憐,一個好好的女孩兒,就貪戀著玩兒給活活的毀啦。你若有時間,有心,要上門去勸勸她,我不幹涉,”
睃睃老婆。
“我想你媽也不會幹涉。”
老媽微微點頭。
朱朱擔心的瞟著老媽,她估摸著,老媽若是突然發火,自己是當麵反唇相譏,針鋒相對還是避其鋒芒,沉默是金?
問題是明擺著的。
老爸當麵透露自己的項頭上司。
委托他找小皮球一事兒。
雖然出於氣憤和鬱悶,可也帶著趁機催促自己的功利目的。這方便,老爸的意思,也就是老媽的意思……哎你別說,小皮球那高大陽剛的模樣兒,真還討人喜歡。
光就那默默開著雪鐵龍。
跟在自己身後。
充當護花使者的殷勤和小心,也令人無窮回味。
現在,即然未來的三小校長,看中了他,願意招為自己的乘龍快婿,也就意味著他財源滾滾,光就看在這錢的份兒上,也由不得他不願意了。
這個多月。
朱朱可是從老爸的聊天中得知。
握有全校修配審核,簽字報帳大權的老四。
可是以靠裝飾維修為主的小皮球公司,真正的衣食父母。奇怪,想到這兒,朱朱忽然有種難過,有種自己驟然被脫掉衣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空蕩蕩感覺。
審視自己。
除了青春。
還有讀了四年獲得的一張文憑,就什麽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