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此曲隻應天上有
青離看他的樣子是要送客了，這便舉手抱拳轉身離開。
夜晚很快就來臨了。
宰相派來的廝來找她的時候，她正坐在房頂上彈琴。
這琴是她之前上街的時候在一個琴坊裏買回來的。雖然比不上她的青瑤琴，但至少音準什麽的都在準頭上。而且聽聞，這是百年前一位老者所做。如今已經有百年的曆史了。
聽起來，比其他的新琴聲音更加醇厚悠揚。
今日閑來無事，也就來試試這個新琴的音色。
她彈著神界的曲調，人界的姑娘都沒聽過的聲音。廝在來的路上就聽見了這聲音，最開始也沒放在心上，隻是後來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離這個聲源地越來越近了。
這才開始仔細聽這聲音。
直到，看見了坐在房頂瓦片上的公子。
他是個沒有文化的人。
是的，他三歲的時候就被家裏人賣到了宰相府裏。這麽多年憑著自己的機靈也有了一定的地位。
他也聽過府裏的姐們在她們院子裏彈琴，剛開始聽的時候覺得“啊，她們彈得真好”，隻是後來聽得多了，就也不覺得有什麽奇異之處了。
可如今聽見公子彈，竟……想不起來用什麽語言來形容。
他看著公子坐在屋頂房梁上盤著腿，腿上架著一架琴。月亮在一邊斜斜地掛著，屋簷底下的燈籠發著明亮的光。
他穿著一身白衣，容顏淡雅。
這本就是像仙人一樣，他如今彈得曲子，便更像是仙曲了。
百年前不是有一句話叫：“此曲隻應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的就是這個了。
廝不忍打擾到公子彈琴，便隻在底下等著。
他不禁想著，若是公子是修仙的，給這曲子加上一道法，豈不是就有了攝魂的功效？
等最後一個音結束，他才道：“公子，開席了。老爺讓的喊你過去。”
青離低頭看了他一眼，嘴角掛上了一抹淺笑：“知曉了。”
她將琴放在一邊，站起來理了理袍子。
“喂，”她喊了聲廝，“幫個忙把對麵牆上靠著的那把梯子拿過來。”
完，也沒管亟底有沒有去，將琴塞進了就在自己旁邊的琴袋裏。
等忙完，廝剛好把梯子架在房簷上。
青離把琴背在身後，順著梯子下來。
廝見他下來了，將梯子又放回到對麵的牆邊上。
青離將琴放進屋裏。
“公子，隨我來便可。”
青離擦了擦手，跟上嗇步伐。
家宴在正廳。
青離去的時候，宰相，宰相夫人，還有宰相的兩個兒子已經坐在位置上了。
青離走上前，抱拳行禮：“散人青城前來參加家宴。”
宰相應道：“好。”
他轉頭為兩個兒子介紹：“這是我數日前遇見的一個賢士。名叫青城，城裏的人都喊他玉扇公子。”
宰相大兒子先道：“哦，原來你就是玉扇公子。我是老大劉玉成。聽聞前兩日我兒拔了你種的樹，我替我那不孝的兒子為你陪個罪。”
青離回禮：“無妨，本來也是兒心性，行為算不得真的。”
旁邊的二兒子也拱手行禮：“老二劉玉陽。在末州任職。”
青離拱手握拳。
宰相招呼道：“來，青城。坐這裏吧。”
她看了眼留的位置，正好在下頭。這便過去坐著了。
旁邊是一眾宰相養的其他賢士。
青離一一為他們打了招呼。
有些門人不一定要住在相府。他們是趁著這個過節的時候，應宰相的邀約來相府參加家宴。畢竟門人也算是相府一員。
他們有些在朝中有官職，有些和青離一樣誌不在此。
因而青離打招呼的時候，有衝她點點頭的，也有不屑於看她的。
不過，好的賴的一並收下就是了。
宴上先聊零家長裏短，青離也插不上話。
後麵也討論了一點治理之法，青離倒也還能上一兩句話。
至於其效果，聽的人才知道。
等都談得差不多了，宰相拍了拍手，從兩側上來了一隊舞女。
青離有一瞬間驚訝。
旁邊的劉玉成看出來他的驚訝了，解釋道：“這是城裏的樓樂坊裏的舞女和樂伎。每年我們都會請他們來相府表演一段。”
青離點點頭。
隻是，每年一段，看不煩嗎？
旁邊的一個門人到：“青城可能有所不知，這樓樂坊是城裏最大的樂坊，每年皇上若是興致來了，也會把他們叫到皇宮表演。他們的舞可不是就一成不變的。”
“樂坊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換一個編舞娘，各個地方的，各個時期的，混入不同的元素。裏麵還有一個大佬，就是負責整合和排練的。因而每年用來展出的舞也是不同的。”
“哦。”
青離明白了。
她看著這些人跳舞倒是也看得起興。她會樂器，會彈唱，唯獨不會跳舞。
宰相看她看這些人跳舞看得入神，突然出聲了：“青城啊，我聽剛剛那個去喊你的廝，你會彈琴？”
青離被這一聲文化猛然驚醒：“啊？”
她看向宰相：“會一些皮毛罷了。”
“不若……為我們彈一曲？”
青離有些為難。
下麵的歌女還在咿咿呀呀地唱著，舞女的水秀滿飛。
她不知道宰相葫蘆館子裏賣的什麽藥。
“青城恐怕難以駕馭。”
“青城，”一旁的門人看不下去了，“你別推辭了。宰相看人準，你會，你肯定就是會的。不若彈上一曲。本來這種時候一年也才隻有一次了，不若彈一曲讓我們聽一聽？”
“就是啊。”
宰相的兩個兒子也跟聲附和。
青離實在推脫不過，便隻能應道：“那好吧。”
隨著聲音落下去，宰相擺了擺手，旁邊立馬遞上來了一把琴。
青離有些無奈：這是什麽都準備好了就差她了。
宰相叫停了舞女。
“你們舞蹈最好的是誰？”
站成一排的舞女互相看了看，將一個人推了出來。
“青城，不若你來演奏，她來舞，怎麽樣？”
青離想了想：“姑娘，你們跳的曲子我都沒聽過，若是我來伴奏的話，定是你不熟悉的曲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