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我說他值得,他就值得
她還有兩條街就到將軍府的時候,被五個人攔住了去路。
這一路段靠近東剩本來東市此時就還沒有結束,來來往往人極多。青離今並未喬裝,隻是在頭上戴了一個帶紗的鬥笠。
白色的紡紗搖搖曳曳,一直垂到了她胸前。
今日她穿的是一件白色長衫,腰間掛著她的酒壺,並未佩劍。
她順路看見這邊有賣梳子的,突然想到自己的那把梳子似乎已經用了很久了,不若趁著這裏有鋪子,或許可以再買一個。
“店家,這把梳子多少錢的?”
賣梳子的是個頭發灰白的老頭,滿臉的褶子,臉型瘦長。他臉色有些灰暗,臉頰上有沉澱著一些斑痕。
“這把梳子啊,”話也是慢吞吞的,倒是極像年齡大的人,“二錢。”
“有些貴了。”
青離上一把梳子半錢都不到,如今這把竟然要了二錢。
“不貴。”
老頭仍舊慢悠悠地解釋道:“這是我親手做的梳子。上麵的紋飾都是我親手刻的。”
“喲。”
青離將梳子放在眼前,仔仔細細看著上麵的紋飾。看了半晌,確實也看出來那工藝不凡。
“老先生,沒想到你還是個雕刻師。”卻也讓自己來了興趣。
“雕刻師算不上,頂多是個木匠。”
“這是一隻麒麟?”
“姑娘好眼力。確是。”
青離笑了笑:“那行,那就二錢吧。”
“我就,看著姑娘就不像是缺錢的人。姑娘大吉大貴。”
是大吉大貴,語言裏卻沒有一絲諂媚。從頭至尾也是一副平淡的樣子,青離看著就來了興趣。
她將錢放在老頭手裏問道:“老先生江城人?”
“是。”他看生意也做成了,這也就不忙著推銷,坐在凳子上笑眯眯地跟青離嘮嗑,“生在江城,長在江城。早些年做的木匠生意,專門給皇帝做家具。”
“喲,厲害。”
“那是。”
老者起來往事,連表情都不一樣了。
“那時候我是整個江城最有名的木匠,誰家都想來找我為他們做活。如今算來,也不過才二十年光景。”
“二十年……”
“老了,老了,做不動了。”
“為什麽現在出來賣梳子了呢?”青離好奇。
老者歎了口氣:“唉,來話長。”
他正準備解釋的時候,卻突然住了嘴。
青離也感覺得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
她保持著看著老者的姿勢,餘光裏,看見麵前突然出來了五個人。
和她一樣,帶著鬥笠,卻並未有麵紗,隻是一襲黑衣,看著像是俠客。
老者處變不驚。
他緩緩地端起來一旁放在地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下去,這才又接著緩緩道:“姑娘,這些人是來找你的吧?”
青離沒有反應。
那五個人也沒有反應。
老者也不需要他們反應:“恐怕姑娘的故事,今日是聽不成了。改日姑娘再來,我定把故事講給你聽。”
他完,又將茶杯放回原位。
“你們是不是要打起來了?若是打起來,最好還是換個位置。這處百姓太多,別傷了他們。”
青離從那五人來,這姿勢就沒變過,連神情都沒變過。
因而他們現在,看不清青離心裏所想。
“那我們,去城郊?”五人裏帶頭的人問的。
語氣並不是十分強烈,似乎這次不一定會打。
但是也不一定不打。
青離將剛剛買的梳子在手裏掂拎。什麽話都沒,直接飛了出去。
五人看見她先走一步,抓緊步子跟上。
而這老者,連眼皮都沒抬。
他一手摸著胡子,一手慈愛地摸著杯子,就像是摸著寵物一樣。
五個人最開始以為青離是怕了,跑了,結果追上去以後,才發現青離在城郊的樹上坐著等他們。
她看見他們來了,神情一下子就放鬆下來。
至少神情是放鬆聊。
“你們是誰呀?”
她這話的時候,麵紗並未揚起來。下麵的人隻能模模糊糊看到她的麵部輪廓。
因著坐在了樹杈上,便露出了鞋子。那鞋子是今年江城裏流行的款式,在前麵有一個的尖,向上翹著。
風吹過的時候,她身上的香氣縈繞在眾饒鼻腔周圍,仿佛有迷惑的功效,讓大家都看不真牽
五人聽見她的話以後,瞬間變化了外形。
全部都是魔界貴族。
其中有三個,還是魔族王子。
青離默默吸了口氣。
緊張。
畢竟這之前她遇見的,從來都隻是一個貴族帶著一眾弟。最多最多不會超過兩個。那是她還能勉強應付。
而如今,一下子來了五個。
當本身的服飾露出來以後,他們手裏便也多出來了一把武器。
帶頭的是大王子。
“你隻要乖乖配合,我們就不取你的命。”
他拿著一把長柄大刀,話音落下去的時候,那刀正好在手裏轉了一圈。
來者不善。
青離不是傻子。
今日怕是遇見鐵板了。
“你想讓我怎麽配合?”
“你和東邪,到底是什麽關係?”
問話的是魔界的大公主。這麽多年來,屬她來找東邪的次數最多。
魔界來人,一般是為了抓住東邪。而當抓不住東邪的時候,會選擇將他殺死。而這個公主,卻隻是為了抓他。若是抓不住,便放了。
甚是奇怪。
“我是他師父。”
青離開口。
因著麵紗擋著的緣故,下麵的人無法看清她的表情。可單憑聲音,卻也沒辦法聽出來她的情緒。
“若你僅僅是他師父,不覺得自己管的太多了嗎?”
“不覺得。”青離回答的很快,“一日為師,終生為師。他是我徒弟一日,我就得護他一日。這是義務。”
“好好的神界你不待,偏偏來人界湊什麽熱鬧。本來這些事就是應該東邪來處理,現在我們竟然在欺負一個女人。”
“嗬。”
青離笑道:“我也不怕你們欺負我。隻是東邪,我得保著。”
“可他不值得。”
話的是三王子。
他已經站了很久了。
本來這次就是大哥想知道到底是誰這麽執著,拚命也要攔住他們不讓他們打東邪。
弟跑了,而他,也不該來。
他就知道。
就知道。
就知道會這樣。
他在五個人沉默了很久,突然出來。
“我他值得,他就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