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傳喚我作甚？
確實門那邊也沒有了波動。
東邪不知為何，突然覺得這食物索然無味。
他放下筷子，幾欲作嘔。
可這明明是先前他要求廚房做的飯菜，是他最喜歡吃的東西。
那廂青離並未走遠。
她趁著身形顯露的工夫，去茶樓裏要了一壺茶。
坐的是二樓的位置，這次並沒有靠窗戶，桌子挨著的，是中間的那個井。邊上用木頭欄杆隔著，防止客若下去。
她坐的位置，正好靠著欄杆。微微低下頭，就可以看見底下拍板子書的老頭。那老頭長得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可他書的時候眼睛珠子亂轉，愣是給整出了一副市井饒樣子。
青離看著好笑。
她閑來也是無事，就側著耳朵聽了兩聲。
聽起來像是在北麵的一個國家的事。
隻可惜這樓裏許是正是飯點，正在鬧騰，尤其是靠著窗戶的那排人，孩哇哇哭著，她怎麽也聽不清底下的人在些什麽。
隱隱約約好像是聽見了“戰爭”二字。
戰爭？
青離挑挑眉毛。
自己從相府出來之前，似乎是聽見過北邊正在派兵布陣。隻不過北邊都是些國家，不是它們向來弄不出來什麽幺蛾子嗎？
怎麽她看這書饒表情，很是驚恐？
青離將茶盅倒滿。
難不成，這還能是個大事？
倒真是有些民心惶惶。
不定如今皇宮裏頭，皇帝也正在發愁呢。
她思索著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忽然聽見耳朵邊上有個人喊她：“玉扇……”
話出一半，並未喊出“公子”二字。
青離聽著這聲音似乎並未聽過——事實上，她這十年裏幾乎大部分時間都是相府和將軍府兩頭跑。她去將軍府又誰都不知道，怎麽能記得除了相府之外的饒聲音？
她將手裏的茶盅放下，順著桌子邊上的綠色衣擺向上看。
是個女的。她不認識。
那個女人穿著綠色的襦裙，頭上盤著的發髻是婦人裝束。用的簪子是木頭雕刻的，便宜，但是漂亮。她狹長的眼睛角已經有了魚尾紋，膚色有些暗沉。不過倒是可以看出來幾年前應該也是不錯的美人。
隻是青離見過的美人太多了，她記不得。更何況如今她並未扮成男裝。
“……你是？”
女人笑了一下。
“不知您還記得十年前，您那時候也是坐在這裏喝茶，不過當時你坐的，是那個位置。”她著，手指了一下窗戶邊，“我看見你的時候，下麵有個花車在進行上元節的遊行表演。”
青離腦中靈光一現：“好像有些印象。”
女韌頭微笑：“當時我在花車上跳舞。您可能記不得了。”
她著，將手伸進袖子口，拿出來一個香包：“當年您扔在我們花車上了一個香包，我有些私心給藏了起來，本來想著留下來，可到底覺著這應該也是挺稀罕的一個物件，後來想還給你，卻是找不到人了。如今正巧看見你，便還是將它物歸原主吧。”
青離伸手接過，端詳了半晌。上麵還有她親自繡的梨花紋樣。隻不過那金絲繡線如今已經被磨得愈發光滑。
青離放到了一邊：“既然是給了你，那就是你的了。”
“可……”
女人看著她，麵有疑色：“我看著這香囊非常物，想來應該也是你的重要之物吧……”
“無妨。”
她的不錯。
這個香囊本來是青離給東邪準備的。不過用不上了。
前兩她上的時候專門問那些度過劫的神女要了些香草，據可以驅妖魔，保證渡劫能夠順利完成。這不是後門，這數十萬年的時間裏已經在眾神之間形成了一種慣例。而當時她將東邪帶下界有些倉促，便將這一步遺忘了。
不過幸好自己還是跟來了。
否則……
青離神色莫辨。她碰了碰左手旁的袖袋。似乎能碰到某個物件的輪廓。
那做好的香囊被她好好地放在身上的袖袋裏，隻在等一個好的時機給他掛上。
“玉扇公……”女人停了下來。
青離看出來了她的窘迫，衝她微微笑道：“叫我青城吧。”
“青城姑娘，我，我有些事要跟你。”
她看著青離，話吞吞吐吐，目光裏帶著一絲懇牽倒像真是有些要事。
青離伸手，示意她在對麵坐下。
女人報之感激的目光。她撩了一下衣擺，坐到了青離對麵，這才開口道：“我本來是樓樂坊裏的舞娘，從被樓樂坊的媽媽養大，前些年也學了不少舞藝。後來年紀大了，也曾想過自己若是年老色衰了會怎麽樣，十年前偶然遇見了公……姑娘，本來想著能靠著姑娘有一處立命之所，沒想到後麵卻遭遇了一些事情。”
她緩了緩：“我和城裏的姑娘一樣，都曾姑娘抱有過幻想。”
青離笑道：“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直到前些日子知道公子是個姑娘。”她喝了一口水。
“我本來也沒想著能遇見你。不過遇見了，便是福分。而我要告訴你的事是……”
她舔了舔嘴唇，似乎要的事有些難以啟齒。
青離看了她一眼，將袖子拉上來一點，露出白皙的手腕。她將放在一旁的茶壺拿過來，為她倒了一盞茶。
女人雙手接過來，麵上有一絲感激：“姑娘，您的身份如今整個江城都鬧得沸沸揚揚，連皇上都知道了。可以整個江城沒有一個人不知道您是女扮男裝。而且，您若原先隻是個江湖遊子就算了，偏偏還是宰相的門下。這兩日我聽見了消息，好像過兩日皇帝就要傳喚你了……”
“傳喚我作甚？”青離吃驚。
“不知。”
女人看了她好久，終於開口，聲音了下去，頭也湊得進了些：“姑娘，不瞞我，皇上如今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我聽旁人的，太醫皇帝如今已是活不到今年中元節了。而太子如今尚未納妃，若是此次當真傳喚你了，你便有極大可能被封為太子妃。”
“什麽？！”
青離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