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皇子墨棋
因著現在朝中的事讓明硯楓經常都很忙，所以寧璿經常來閑王府找我聊天，外麵好多事都是從她口中得知的。
比如……黎姬有孕……
“皇上現在都將黎姬寵上天了，就差沒有廢掉皇後，改立她當皇後了。”剝著瓜子，聽寧璿談著外麵的事。
延帝會因此更寵黎姬也是正常，之前黎姬還沒懷上龍種的時候延帝便那般的寵她。
說著寧璿還神秘兮兮地湊到我耳邊說：“聽說啊，這個消息傳到其他娘娘耳中時，那蘭貴人都氣得吐血了，蘭貴人你知道吧？就是我們大婚那天和皇上一起來的那個。”
我怎會不知蘭貴人是誰，論起來我和她的淵源還不淺。隻是她吐血，難不成，那毒還沒解？垂蘇還沒製出解藥？
我隨口敷衍地應了一句，寧璿便又接著她的“長篇大論”。
寧璿嫁給了皇後的獨子，便經常被皇後召進宮，對宮中的事也都比較熟悉，不過聽寧璿話裏的語氣，對皇後卻是頗為不滿。
“你對你的母後不滿，就不怕弄僵了你和離王之間的關係？”
寧璿笑著毫不在意道：“我是自己在心裏不滿，又不表現出來，他們又怎會知曉。”
聽著這些，我又想起了當初進宮陪芸妃的那段日子，也正是那段時間認識明月瀟的，在那桃林裏的一瞥，竟讓我和他結下了這段姻緣，在這個時候，我是該佩服他的神機妙算，還是該後悔當時自己對那桃林的好奇。
想到這裏心裏不禁一陣惆悵。
“對了，你哥呢？”之前洛千塵和她來看我，被我拒之門外後便沒有再見過他。
寧璿扔了一顆瓜子在嘴裏，斜睨著我道：“不是進宮處理朝堂上的事就是在家裏悶著。”她停了停，又笑著朝我說道：“不過，你該不會對我哥有意思吧？現在我師父讓你獨守空閨，你也可以拍拍屁股就離開這王府啊，反正我哥還一直惦念著你。”
我聽了這話心裏更是惆悵萬分，他還惦念著我？
寧璿還想說什麽，門卻被人敲了敲，是俞巳，我示意讓他說話。
他朝我和寧璿恭敬地行了一禮方才開口說道：“王妃，王爺讓您今日打扮打扮，晚上要進宮赴宴。”
冷戰如此之久，明月瀟總算知道讓人給我帶話了，雖然是這種很官方的話。
俞巳退出去後，寧璿無聊地扳著她的手指，悶悶地自言自語說了句：“是啊，我們怎麽都忘了，你現在是王妃，怎麽可能說走就走。”
聽了這個我不禁啞然失笑，這丫頭還在想那事。
……
聽說這次是國宴，是要接待南國赴汜凰的使臣，其中一個還是南國的皇子，所有王爺和王妃都要進宮赴宴，所以寧璿待到一定時辰便也回了離王府梳妝打扮準備赴宴。
漪瀾拿出幾套華服，我挑了一件湖藍色的王妃禮服。讓煙潯挽了一個垂雲髻，畫了一個精致的妝容，在額上描上淡淡花鈿，看著那鏡中的女子，端得華貴高雅。
反正已是如此，總不能讓獨孤家失了臉麵。霜蓿夫人和獨孤潛的話我一直記得。
整裝完畢，俞巳請我出府，說是王爺已經在馬車上等我了。聽了這話，我卻讓俞巳另備一輛馬車。
聞言鳳欖軒的人皆看著我，俞巳尷尬地咳了咳，上前俯首說道：“王妃，這樣不太好吧，這樣會讓不知情的人以為閑王府怎麽了。”
看著煙潯漪瀾皆一副讚同俞巳說的話的表情，我便也沒有再執意要兩輛馬車。
出了府，上車的時候明月瀟撩起車簾伸手欲扶我，我卻直接無視那伸到我麵前的手，進了車廂裏。
明月瀟見他一副好意被我無視，沉著臉，待馬車行駛了一段路方才開口道：“你還要繼續和我使性子嗎？”
正在看外麵景色的我聽了這話差點沒氣得背過氣去。我和他使性子？
我冷哼一聲，並不開口。
明月瀟見我如此不領情，倒也真的生了氣，索性倚在榻上閉目養神，不再管我。我見他如此，心裏莫名地有些難受。
到了宮外，我也沒有等他，兀自下了車，但進宮就算是王妃也得有王爺的令牌。
我隻得等在一旁，好半天明月瀟才慢悠悠地下了車，經過我的時候就像我在車上那般冷哼了一聲。仿佛在嘲笑我沒了他我一樣得站在宮門外。
我咬著唇，看那些侍衛朝他和我恭敬地行了禮，忽然想說些什麽卻發現沒有言語。
他沒有叫我自顧自進了宮，我在宮外站了一會兒，覺得心裏有些酸澀。
待反應過來，他的背影早已走遠。正欲自己進去時被人叫住。
回過頭，白衣翩翩，是洛千塵。
好久沒看到他，這麽一看倒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怎麽就你一個人？明月呢？”他走上前，見我獨自一個人站在宮外，不由心生疑惑。
我朝他笑笑，並不言語。他倒也明白了過來，畢竟外麵傳得沸沸揚揚的事他也略有耳聞。
和他一起並肩走著，隨便說了幾句，在進宮後的一個轉角處看到了那張絕代風華的臉，但此時那鳳眼卻微眯著死死盯著我。
我心下一愣，他是專門停下來等我的嗎？
洛千塵也看到了他，但因為之前他聽到的事並沒有給明月瀟好臉色。我也拉不下這臉，便和洛千塵若無旁人般的從明月瀟身邊走過。
他也不伸手阻攔，眼睜睜看著我和洛千塵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眸中。
他站在轉角處，好一會兒一個宮女走了過來，向四周看了看遞給明月瀟一張字條，然後轉身就走，那宮女，分明是蘭湘身邊的侍女，輕羅。
明月瀟待掃了那上麵的一行字後，便將紙緊捏在手中，內力一催，一張字條便化為了紙末，風一吹便什麽也沒有了。
那張字條上分明寫著，宴會中途禦花園見。
……
到了晴嵐宮，洛千塵也不好再與我待在一起，見寧璿也在那邊，便讓我去和寧璿聊聊，自己去了朝臣那一邊。
寧璿今日穿了一件桃紅色的流蘇裝，站在花前，襯得人比花嬌。
見我到了，趕緊過來親切地挽住我的手臂。
來赴宴的很多人都聽聞了我失寵的消息，看我的眼神都有不屑，抑或同情。寧璿見如此瞪了那些人一眼，我卻毫不在意他們目光，繼續和寧璿談著。
談了好些會兒明月瀟才來，卻是陪著延帝一起來。
延帝以來，眾人皆跪下行禮，站起後都識趣地沒有再嬉鬧，都正經著臉色入了座。
這次好歹也是招待外使的國宴，延帝身邊沒有坐著黎姬，而是皇後。但黎姬卻也隻坐在皇後下首的第一個位子，身上穿得華服，無處不顯示出她的受寵。
明月瀟坐在我旁邊，沒了以前他坐在我旁邊的適意，現在覺得處處都不自在。
趁著南國的皇子還沒來，而延帝又聽說了閑王府的事，便肅著臉色對明月瀟說道：“你現在雖是王爺，卻也不可胡來，要多多的陪著你的王妃，切勿將皇室抹黑。”
皇後見狀看向明月瀟和我的眼神頗有些高傲與嘲諷。
明月瀟聞言一笑，在我驚愕中抓起我的手，十指相握，大大方方地露在眾人麵前，那廝絲毫不覺得尷尬。
“父皇，你這話可是冤枉的兒臣，兒臣和泠兒可謂恩愛之極，談何而來的胡來？不信，您問泠兒便知。”明月瀟笑嘻嘻地對延帝說道。
延帝聞言挑眉看著我，我也不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丟了王府的麵子，再說，這與獨孤府的名譽也息息相關，忙扯出一絲笑意，“回皇上，的確如此。”
見我這麽說，眾人臉色各異，延帝卻也不再過問，宴上又靜了下來，沒有延帝準許，誰敢在這國宴上開口說話。這若是跌了汜凰的麵子，輕則貶責，重則可是丟腦袋的事兒。
對麵的寧璿趁其他人不注意朝我做了個鬼臉。
好一會兒殿外才響起腳步聲。
“南國使臣到”
聞言眾人皆舒了一口氣，既然南國的使臣到了，那氣氛也不會再那麽的壓抑了。
他們一行人向延帝行了禮，並且送上了南國帶來的禮物後，便入了座。
安穆公公示意一旁的宮女端上酒案，在延帝拿起酒杯向南國那位皇子舉杯時，眾人也都舉起了身前的酒杯，與延帝一齊飲下了酒。
這國宴進行地還算十分順利，酒過三巡，明月瀟在卻不知為何在宴會中途離了席。
“聽說貴國的閑王妃才藝卓絕，不知皇上可否為小王引薦一下。”
正出神的時候，這麽一句話讓我回過神來。
怎可真的讓延帝來引薦，在他出聲前我抬起頭，看見那南國皇子麵容的時候，瞪大了眼睛。
怎麽……怎麽會是他?!
墨棋!
他是南國皇子？
一連串的問號在我腦海裏浮出，那張清俊的麵容，不是墨棋又是誰？
他朝我笑笑，眸中卻閃過一絲銳利的光，和那天晚上他的目光相差無幾。
“墨棋？”我有些不確定地喚道。
眾人聽我在大庭廣眾下直呼南國皇子的名諱，頓時嘩然。
不過墨棋卻並沒有露出半分的不滿，笑道：“閑王妃見過小王？”
一聽這話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又怎能說出那晚的事，隻能頷首說道：“不，隻是久仰南國皇子的大名而已。”
說完這話我怕他還要說出什麽，趕緊找了個借口離了晴嵐宮。
漫無目的地走在外麵，遇上巡查的禁衛軍，見了我這身打扮便也知道我是閑王妃。
不知不覺走到了禦花園。
今晚天上的月並不圓，缺了一塊，就像心裏，也缺了一塊。
在我住在蓮寧苑的那天晚上，他還帶著我來了這禦花園看月，隻是現在.……我自嘲地搖了搖頭。
忽然禦花園的假山邊傳出一陣聲音。
我有些不解，側過身正好看見了站在那裏的兩個人。
明月瀟，蘭湘。
原來他中途離席是為了來見蘭湘，心裏酸酸的。
果然如今天寧璿所說，宮燈下，蘭湘臉色比之前更為不佳。
他們神情有些激動，似乎在爭論什麽。
我耐不住好奇，湊過去靜靜聽著。
“我不要解藥了，你隻需要好好對待獨孤小姐便是!”這話是蘭湘所說，因為過於激動，說罷咳了咳。
“你在說什麽胡話?!你不要解藥會沒命的!”
蘭湘淒然地笑出聲，道：“你知道嗎？我和獨孤小姐初見時，她告訴我，昨日之事不可留，放下才是。當時我怨她不了解，但現在才發現她所說的都是最佳之策。”
明月瀟不言，蘭湘咳了咳，接著說道：“和她接觸的那段時間，發現她是個很好的女子，和那些為名利勾心鬥角的女子截然相反，並且從她談及你時的眼神可以看出，她是真心喜歡你。我知道，你也喜歡她，但你們現在算什麽？所有人都知道你們的不和了。”
聽了這話我心中一驚，蘭湘說，明月瀟喜歡我？
好久，明月瀟才開口說道：“我是喜歡她，我也會對她好，但她知道了我們和垂蘇之間的事，心懷芥蒂，她需要些時間。”
我現在不知心裏是悲是喜，不知該如何反應，隻是愣愣地站在那兒。
“等你身上的毒解了後你就和垂蘇離開雲都。”
我愈發疑惑了，蘭湘和垂蘇？
在我不解時，蘭湘輕聲說道：“我想，我們之間也該結束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如若我還活得到那一天，我一定會和垂蘇一起離開。你也要和獨孤小姐幸福。”
這時明月瀟還想說什麽，巡視禦花園的禁衛軍卻發現了他們的身影，厲聲喝道：“什麽人。”
蘭湘趕緊轉到一旁，明月瀟步出，負手而立。
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這和那天宮宴晚上何其相似。
待那對禁衛軍走後，蘭湘也走了出去和明月瀟一起離開了禦花園。
我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遠去，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我和他之間，真的就可以如蘭湘所言，幸福嗎？
我望了望來時的月，踏著清輝也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