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咽下眼淚就要從頭開始

  男孩沒有回答，低下頭繼續看手中的相片。


  許朔瞟了一眼相片，上麵是他曾謀麵過的父母。眼前的男孩毫無疑問就是曾經的他。


  “這算什麽……”許朔察覺到了少女的用意，他抬頭望向不知存在於何處的少女，憤怒地大喊道：“這算什麽啊？！”


  少女用沉默回應了他。


  許朔重新看向男孩，感到無比的沮喪，猶豫了幾秒後，他放棄掙紮般地跪下身來，伸出雙手，掐住了男孩的脖子。


  男孩抬起頭來直視許朔，問道：“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許朔不敢看男孩的眼睛，他的雙手顫抖著，遲遲無法發力。


  “為什麽？”男孩臉上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


  “對不起。”許朔一邊道歉，一邊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男孩哭了，他扔下相片，掙紮著抓住許朔的手問道：“為什麽，我做錯什麽了嗎？我才是受害者不是嗎？一直以來，努力著，努力著，拚了命的活著，這難道也是一種錯嗎？隻是因為我沒有選擇像刀子一樣的活著，我就該死嗎？我難道連懦弱的權利都沒有嗎？！”


  “不是的，不是的。”許朔搖頭，聲音哽咽起來，“你什麽錯都沒有……”


  手上的力度越來越大，男孩的聲音斷斷續續起來。


  “即使沒有爸爸和媽媽……即使被叫做拖油瓶……被小看……即使身上的淤青總是不褪……我也用自己的方式活著……以最低的限度活著……努力不給別人添麻煩……一次又一次……自己把自己的絕望往肚子吞……這些你也知道的吧？！”


  “我知道，我怎麽會不知道。”許朔含著淚說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比我更清楚呢，就算我想忘也忘不掉啊！”


  男孩的臉逐漸漲得發紅，變紫，他死死地盯著許朔，質問道：“即便如此……你也還是覺得……我的存在是一個錯誤……嗎……”


  許朔終於抬起頭，直視起男孩的眼睛來，他不住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沒有任何錯，可是……”


  許朔向前一推，將男孩壓倒在地，將全身的重量壓在手上，不斷地收攏雙手，男孩那纖細的脖頸在他手中逐漸變形。


  “可是這樣的你，誰都拯救不了啊！無論是鑫小梓，還是繆真和莉莉恩，你誰都拯救不了啊！甚至連自己都救不了！我已經不想再過那種生活了！總是將目光看向腳底所以才會不停的摔倒！說起來這個世界上，我最憎恨的人就是你啊！你這種人，快點去死吧啊啊啊！！！”


  男孩愣愣地望著許朔，然後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隨即“噗”的一聲爆炸開來，化作一團光霧四下飄散了。與此同時，一縷白煙從許朔的胸口浮出，和光霧一同散去了。


  許朔呆呆地跪在原地，他知道有什麽東西隨著男孩一起死去了。


  這時一隻纖細的小手從旁邊伸了過來，輕輕幫他抹去了眼角的淚水。


  少女再一次出現在許朔麵前，她將許朔的頭按入懷中，如母親安撫孩子般柔聲說道：“好了，好了，你做的很好，已經合格了哦。”


  此時少女的聲音聽上去不再是那種虛無縹緲的空靈聲，而是更為溫柔，更為真實地出現在許朔耳邊。


  許朔閉上眼睛，輕聲問道：“如果剛才我選擇了其他人的話，會怎麽樣？”


  “會死哦。”少女微笑著說道：“這條路是你的心路，隻有走到底你才能看到心底的自己，然後，隻有殺死過去的你，你才真正的拯救了自己，除此以外所有的選項，都會將你引向死亡。”


  “果然啊……”許朔苦笑了一下，然後問道：“現在你可以把力量借給我了嗎？”


  少女放開許朔的腦袋，後退了一步。


  許朔抬起頭，發現原本籠罩在少女麵前的迷霧不見了，他此時才第一次看清了少女的長相——她有著一對異色的瞳孔，左眼是藍色的，右眼是綠色，雙眸像貓一樣充滿靈性，翹挺小巧的鼻梁，兩片薄薄的雙唇有著蜜桃般淡粉色，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細長的兩隻耳朵，在許朔的認知中，這樣的耳朵隻有精靈才會有。


  『確實，你現在已經通過了考驗，但是，還有最後一步。』


  少女的聲音再次變得空靈起來。


  “最後一步？”許朔問。


  少女點點頭。


  『隻有跟咱締結契約的人，才能夠使用咱的力量，許朔，你願意跟咱締結契約，向咱宣誓忠誠，成為咱的仆人嗎？』


  “我很想馬上就說好，然後從你這裏借取力量。”許朔說的：“但是，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你到底是哪路神仙，光明神嗎？魔神嗎？我連你回應我祈求、願意借給我力量的理由都一無所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嗎？”


  『遺憾的是，現階段有些事咱還不能告訴你呢，不過，咱既不是光明神，也不是魔神哦~至於想和你締結契約的理由，是希望你保護咱。』


  “我保護你？”許朔有些懵，指著自己問道：“你確定嗎？”


  『確實你現在很弱小，但是咱相信你有一天肯定會成為咱的騎士的。』


  許朔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道：“我知道了，隻是保護的話，就算你是魔王我也會拚死保護你的，把力量借給我，和我締結契約吧！”


  『……如你所願。』


  少女說完，捧起許朔的臉吻了上去。


  許朔沒想到契約竟是以這種方式締結的，一下子不知所措地瞪大了眼睛。


  冥冥中，許朔感覺到有一股溫熱的氣息從唇齒間傳遞了過來，他下意識吞咽，那氣息進入體內後沒一會，無名的力量緩緩地湧入許朔的四肢，而許朔的背部，則如灼燒般發熱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少女放開許朔，用手背擦了擦嘴。


  『契約完全了，從現在開始，咱就是你的主人了，你也可以使用咱的力量了，咱相信有朝一日你會成為咱最鋒利的刀。』


  許朔眨了眨眼，還沒回過味來。


  少女接著說道：


  『然後，咱現在要給你下第一個命令，你不許把這裏發生一切告訴別人，為了以防萬一，咱會暫時封存你對這裏的所有記憶，等你回去以後，你會忘記這一切。』


  “呃？”許朔一聽要封存記憶有些慌，“不用讓我失憶吧，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少女沒理會許朔說什麽，打了個響指。


  『你該回去了，再拖就來不及了。』


  少女話音剛落，從地麵躥出幾條又長又粗的藤蔓，藤蔓將許朔的手腳全部纏住，拖著他一點點朝地底陷入下去。


  “這，這是什麽啊？！”許朔驚呼，他慌張地看向少女，少女卻已不見蹤影。


  被拖入地底前，許朔隱隱聽到了從遠處傳來的悲愴的歌聲。


  那明明是從沒聽過的語言，可他卻聽懂了歌詞的意思。


  『絕望者，絕望者』


  『請向黑暗許下承諾』


  『深淵底下埋著通往光明的路』


  『救世主，救世主』


  『你是光明的使者嗎』


  『你若選擇毀滅，我亦遵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