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說再見又是何時
“好吧好吧，我會帶你女兒走的，這樣你滿足了吧？”許朔說道。
莉莉點點頭，眼神柔和了些，“這才對嘛，你可要好好照顧我女兒哦，用你們人類的話說，像個男子漢一樣負起責任來。”
（負責任什麽的……真是容易讓人誤會的說法啊。）
許朔聳聳肩，道：“我盡力。”
“好了，我也沒什麽可說的了，等我走後，這孩子大概會沉睡相當一陣子，我知道你趕時間，也不用等她醒來，直接把她帶上走吧，馬車已經在外麵等著了，隨時都可以走。”莉莉說道。
“所以我得在莉莉恩睡著的時候帶她走嗎？”許朔皺著眉頭說道：“感覺像拐賣少女似的，萬一她醒來以後說她不願意跟我走怎麽辦？”
“不會的，如果她那麽說了，你就告訴她，是我讓你這麽做的。”莉莉說著，似乎想起了什麽，豎起一根手指說道：“對了，等莉莉恩醒後，你幫我跟她說一聲，就說媽媽愛她。”
“呃……”許朔猶豫了一下，說實話他有點不太習慣這種傳達感情的事，感覺會怪尷尬的，但畢竟不好拒絕，所以他還是硬著頭皮答應道：“知道了。”
沒想到莉莉像是打開了口子似的，豎起第二根手指，繼續說道：“還有還有，如果你哪天見到了我的母親和哥哥的話，跟他們說……”
“啊啊，慢著！”眼看麻煩的事情要變多，許朔急忙擺手道：“伯母，您的母親和兄長，還是您自己說吧，女兒沒法當麵說也就算了，其他人的話，你還是親自現身說吧！”
莉莉怔了一下，隨即苦笑道：“你在說什麽呢，我要是能夠親自說的話，還會拜托你嗎？”
“什……麽意思？”
“我啊。”莉莉指了指自己說道：“以後可能不會出現了。”
許朔一下瞪大了眼睛：“欸？為什麽？”
“我隻有在這孩子血脈覺醒期間，才能作為血脈記憶的一部分出現，可不會永遠的存在，如果永遠存在的話豈不是等於奪舍了我女兒的身體了嗎？而且像這樣現身也不是沒代價的，這次我出來的時間太長了，消耗太大，閉上眼以後大概是沒機會再出來了。”莉莉表情平靜地說道。
許朔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此時此刻，他想，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為好，如果無能無力的話。
（早知道就不多問那一嘴了……）
“別這個表情，這沒什麽的，反正我早就死了，能看著自己的女兒長大，我已經心滿意足了，用你們人類的話說，死有餘辜。”莉莉說。
“死有餘辜不是這樣用的……”許朔歎了口氣，“你說吧，伯母，想讓我帶什麽話，隻要有機會，我一定會幫你轉述的。”
“嗯，免得你忘記，我就簡短的說吧，如果你哪天見到我的哥哥和母親的話，就告訴他們。”莉莉頓了頓，說道：“我雖然討厭龍域，但我從沒後悔做你們的家人。”
許朔在心中反複默念幾遍，然後說道：“我記住了，不會忘的。”
莉莉點了點頭，“這樣就行。最後再說一次，我的女兒就交給你了，你要善待她，如果哪天我醒來，發現你沒有好好對她，我就會殺了你哦。”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
“那，再見。”
“再見。”
莉莉恩眼中的黃金瞳逐漸散去，身體作勢要倒。許朔兩步上前將她扶住，一手攬過肩，一手托起大腿，以公主抱的姿勢將莉莉恩抱起。
望著昏睡中的莉莉恩的側顏，許朔緩緩地垂下眼簾，為一位已經逝去多年卻仍努力守護女兒的母親簡短地哀悼，而後，他抱著莉莉恩走出了房間。
……
……
與車瓦城告別的日子已然到來，許朔帶著繆真和莉莉恩坐上莉莉為他們準備好的馬車，朝城門的方向駛去。
臨行前，莊園內住著的貧民窟出身的人們，紛紛來到跟前送別——當然，幾乎都是來跟繆真告別的。
“繆真，真擔心你啊，真的沒問題嗎？”
“繆真，祝你能夠成功找到爸爸媽媽，幸運女神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的！”
“找不找得到他們都無所謂，關鍵是一定要好好吃飯，去哪裏都要好好吃飯，你真是太瘦了，懂嗎繆真，一定要讓自己吃得飽飽的，以後哪天再見到你，別讓我看到你還是這麽小隻！聽到了嗎？”
“真的不要錢嗎？這點錢路上拿著買點吃的吧，好不好？”
“找不到爸爸媽媽的話馬上就回來找我們，明白嗎？街道被黑巾賊那幫家夥買走了，如果你回來找不到我們，你就到國王大道那家掛紫色簾子的衣服鋪子，我妹妹是那裏前台負責收錢的，你就跟她說你是繆真就行了，記住了嗎？”
其中也有人時不時地扯兩句許朔。
“你們真是瞎操心，繆真跟著許朔先生呢，許朔先生是什麽人，怎麽可能讓繆真餓肚子？他肯定會照顧好繆真的！”那人說著看向許朔：“是吧，許朔先生？”
許朔忙說當然當然，心想真是多此一舉，就算你不這樣給我扣高帽我也會照顧繆真的好吧。
隆夫婦在其中，嘴上說著要注意身體之類的套話，臉上卻寫滿了欲言又止四個字——估計真心話都憋在心裏，一句也不敢說吧，他們是真正把繆真當成女兒在養的，現在“女兒”要走，想挽留又也不好意思破壞現場的氣氛，而且也知道此時再挽留也無濟於事。
注意到兩人的表情，許朔不忍心地安慰道：“別擔心了，老板，假如到了那裏找不到繆真的父母，我一定會想辦法完好無損地把繆真送回來的。”
老板深深地歎了口氣，雙手合十地說道：“那就拜托你了，如果能這樣的話，我請你喝一年份的酒。”
“我不愛喝酒啦……”
“沒事的，老板，老板娘，又不是永別。”繆真也看穿了隆夫婦的想法，她出言安慰道：“就算我找到了我的親生父母，以後也還會回來找你們的，我欠你們的債還沒還清呢，到時候我會帶著錢回來找你們的！”
隆聽了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他一把抱住繆真，嗚咽著說道你有心回來看看我們就好了，錢不錢的無所謂。
趁隆抱著繆真的檔口，緹娜湊上前來，在許朔耳邊低聲道：“你可一定要信守承諾，保護好繆真，別害了她，聽到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都說了多少遍了。”許朔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話說你，該不會是那種喜歡小孩子的……”
許朔錯愕地看了一眼緹娜，“怎麽可能？！不要亂說好嗎？！”
緹娜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總之你保護好繆真，把事情辦好了，如果你想那什麽，等你回來，我可以給你免費做一次。”
“不需要啊！話說別說這些，繆真聽到了怎麽辦！”
……
“那，我們走了。”
在一陣磨磨唧唧的告別後，許朔等人在貧民窟眾人的目送下踏上了離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