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仿佛剛才什麽也沒發生
光頭先是被許朔眼中的寒意刺得一哆嗦，隨即又覺得如此目光實在太挑釁，怒火湧上心頭。
“怎麽，你也要妨礙公務嗎？”
可許朔眨眨眼，剛才那冰冷的眼神瞬間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討好的笑容，“不敢不敢，我隻是覺得，這位女士作為一位母親，想要跟孩子在一起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希望長官能高抬貴手，放她一馬。”
見許朔放低姿態，光頭鬆了口氣，心想原來也是個慫貨。
“理解？你想要理解這女的？她可是準備帶著她的盜賊女兒跑路，如果讓她們跑了，你知道會給國家和社會添多大的麻煩嗎？”光頭越說越起勁，“你是同情盜賊嗎？嗯？你也想要包庇盜賊？她跟你們坐一桌，難道說你們倆跟她認識吧？”
一串帽子扣下來，仿佛要把許朔和莉莉恩打上盜賊同夥的標簽——雖然他倆本來就一個是盜賊，一個是同夥。
“不不，我們隻是拚桌，並不認識。”許朔說。
“不認識？不認識你幹嘛護著這女的？我看你們就是一夥的，把你的居民證拿出來！”
許朔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這下可麻煩了。
“居民證……”
許朔摸摸褲袋，又翻翻衣兜，裝模作樣的尋找一番後，皺著眉頭說道：“嘖，好像今天出門忘記帶了。”
這時，鄰桌的一個醉漢嚷嚷起來：“怎麽可能有人出門會忘記帶居民證，我看你是根本就沒有吧？”
許朔一愣，看了眼那醉漢，心想怎麽會有人站在光頭那邊，他還以為就憑光頭剛才的舉動，已經足以被眾人視作欺壓百姓的狗官，但現在再看餐館中其餘的目光，卻覺得他們都正以審視的目光打量自己。
不過眼下不是在意別人目光的時候，許朔趕緊拿出從崎田屍首上搜出的紅龍徽章，遞到光頭麵前，“雖然我沒帶居民證，不過我帶了這個，我是冒險者公會認證的會員。”
光頭拿過徽章瞧了一眼，吹了聲口哨，“三階冒險者？看不出來啊，這徽章怕不是你從誰那裏偷的吧？”
還真讓他說中了，許朔心頭一顫，麵上卻裝出不快的樣子：“長官，你這麽說可就有點侮辱人了。”
“侮辱你又怎麽了，你打我啊？”
光頭俯下身，側過臉對著許朔。
“來吧，讓我看看三階冒險者有多厲害，朝這打，來。”
許朔看了一眼光頭，又看向光頭身後去而複返的糾察隊成員，對方擺明了想找理由教訓他。
他深吸一口氣，淡淡地說道：“不敢。”
“不敢？”
光頭緩緩支起身子，麵無表情地盯著許朔看了一會，然後突然暴起，按著許朔的腦袋就往桌上砸。
“不敢——你還——這麽囂張——？！”
光頭說話每頓一下，就抓起許朔的腦袋砸向桌子一次。
沒吃完的炒麵糊了許朔一臉，裝炒麵的碟子也四分五裂，碎片劃破了他的臉，鮮血順著臉頰落在衣服上。
短刃就在手邊，但自始至終許朔都沒有勾一下手指。
“你幹什麽？！”
莉莉恩怒了，她起身就想衝向光頭，但許朔扣著她的手腕把她按了下來，然後扭頭對她說了兩個字。
“俊雄。”
莉莉恩立即定格在了原地，她明白許朔的意思——是俊雄幫她進城的，如果她在這裏出手的話，會連累俊雄他們，會連累村子。
村子不能失去進城的資格，這對資源匱乏的村子來說至關生死。
“可是……”
明白歸明白，但莉莉恩還是既委屈又憤怒。
光頭見兩人這樣都不還手，得意地笑了，他湊到莉莉恩麵前，歪著腦袋問道：“怎麽了小妹妹，你也不服氣？來打我啊，來啊！”
莉莉恩氣得說不出話來。
光頭意猶未盡，拿起桌上的甜菜汁淋在許朔頭上，又朝許朔腰間踹了幾腳。
“你剛才不是很厲害嗎？說話啊，怎麽不說話了？”
許朔沉默著。
見許朔不作反應，光頭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許朔的後腦勺，說道：“不要以為你三階冒險者就了不起，這裏是逐鹿公國，不要說你三階冒險者，就算是你們公會會長來了，見到我們糾察隊的，也得畢恭畢敬的！下次再遇到我們的人，你最好放尊重點，明白了嗎？”
許朔沉默著，鮮血和炒麵糊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光頭最後推搡一把許朔的腦袋，轉身招呼隊友們離開。
許朔緩緩地側過臉，看向離去的糾察隊，卻與不知何時被用布塞住嘴巴、掙紮著回過頭想要衝向母親的女孩撞上了視線，後者用懇求的目光望向他，許朔瞳孔顫動著，卻還是收回了視線。
糾察隊帶著女孩走了。
店員從後廚端著麵條出來，見到女人躺在地上，長椅斷成數節，便向鄰桌醉漢打聽，醉漢說女人的女兒是盜賊，被糾察隊抓走了，店員聽後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道一聲活該，又把麵端了回去。
“許朔先生，你沒事吧，好多血，那些混蛋……”
莉莉恩心疼地想用袖子幫許朔擦臉，但被許朔擋下了。
“我沒事，先看看阿姨怎麽樣了，她傷的應該不輕。”
“哦哦，對對！”
莉莉恩這才想起婦人還在地上趴著，她急忙跪到婦人身旁，將婦人翻轉過身來，見後者閉著眼睛，她有些著急地拍了拍婦人的臉，“夫人，夫人，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夫人？”
婦人幽幽睜開眼睛，醒來後問的第一句話是：“我的女兒呢？”
見莉莉恩表情難看不說話，婦人明白了，她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剛直一點身子，便疼得齜牙咧嘴，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按著背，踉蹌地邁著步子，朝門外走去，嘴裏還喃喃著“把我的女兒還我……”
莉莉恩見狀，急忙上前阻攔。
“等一下，夫人，你去哪裏？你受傷了，先去看神官吧！”
“躲開，我要找我女兒。”
“您女兒的事之後再說，先去看神官吧！”
“這是最後一天了，沒時間看神官了，我沒事，你讓開。”
“可是……”
“你讓開！”
“就算你這樣去找他們，他們也不會把女兒還你的，你還是先去看神官吧。”
“不關你的事！找不回我女兒我寧願死！別管我！”
婦人生氣地推開莉莉恩，搖搖晃晃地朝門外走去。
莉莉恩楞在原地，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就這麽讓婦人出了餐館。
這時，旁邊的一位女客人安慰道：“算啦，小姑娘，這種人不值得同情，窩藏罪犯，死了也活該。”
“罪犯……你是說她女兒嗎？”莉莉恩有些難以置信，“可，可她隻是天職是盜賊啊？”
女客人露出詫異的表情，“對啊，盜賊不就是罪犯嗎？現在不是，以後也會是的，這種人見一個抓一個才叫人安心呢！這都不懂，你是外地人吧？”
莉莉恩無語了，她無法理解，也不想再與女客人多說什麽。
這時許朔從座位站了起來，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血跡，對莉莉恩說道：“走吧。”
“去哪？”莉莉恩問。
“兵舍，調查崎田。”
許朔語氣平靜，仿佛剛才什麽也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