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長風萬裏憶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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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裏有錢,啥事不愁。
寧白峰當真是覺得有錢真好,雖說掏錢的時候依舊是心痛,最起碼這筆錢花的挺值。
雕梁畫棟,盡顯奢華的殿堂,正對門的高大屏風精致美觀,屏風上的白鶴浮雲圖栩栩如生。
屏風後的迎客廳堂寬闊大氣,地上的木質地麵打磨的光可鑒人,甚至透出絲絲縷縷的靈氣,端的是大手筆。
寧白峰有些感歎,世俗皇帝住的宮殿,也不過如此吧。
本來渡船上會給這樣天字間的貴客配備負責衣食寢居的仆從,被寧白峰給拒絕了。雖說不用另外花錢,但寧白峰還是沒打算要,圖個清淨。
老道士離開前就對他說過,他身上的東西少見光為妙,避免遭人眼紅。省的到時候麻煩不斷,要是一著不慎,小命都有可能會丟掉。更何況以他低調不喜出風頭的性子,能不引人注目是最好不過。
再說仆從,他自己就有現成的,還是羨煞旁人的那種。
寧白峰可是打算好好利用這段去臨海滄浪山的時間,練字練劍。
既然現在已經踏入凡胎二境,一劍十字的目標達成,甚至還略有超出,那就得再次樹個大一點的目標。
爭取做到練字練劍十萬,穩穩的踏入凡胎三境。
至於為何不是四境玄妙,那就要另外說,寧白峰其實不太想走純粹練氣士的道路。從踏上修行大道的開始,他就想做一名禦劍而行的劍修,不然也不會那麽刻苦的修習一式三練。
加上後來的一場變故,氣海上住著一把來頭極大的玉劍,本命飛劍都備妥了,不做劍修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恰好體內留著三境武夫的竅穴,修劍的基本條件都有,沒理由就這麽放棄。
再者,腰後的劍匣裏住著一把品階不低的身外飛劍,每日裏蹦來蹦去的,看的著實讓人心癢難耐。
這一來二去,要做劍修的念頭就越發堅定,那怕多在三境上耗些時日,隻要修出那顆劍膽,什麽都是值得的。
可到現在為止,寧白峰連劍意的門檻都沒摸到在哪裏,實在是無奈的很,更別提劍勢,那玩意是什麽都不知道。
劍之氣,勢,意。這三樣裏,寧白峰最不缺的就是劍氣。氣海上的那把玉劍,隨著寧白峰氣海元氣的慢慢打磨,雖說到現在連玉劍的劍尖都沒煉化,但依然阻擋不住玉劍的劍氣從那煉化的一點,絲絲的滲透出來,就這已經讓寧白峰省去老大一節功夫。
既然現在還沒摸到劍意的門檻,那就隻能用最笨的方法。
一式三練。
渡船離開映月湖後,飛的其實並不太高,剛好處於雲層之上,但足以遮蔽世俗之人的眼光。
從渡船的窗戶上向外看去,白茫茫的雲海上,不時出現一座座閃耀著各色光華的山頭,甚至還有不少仙山直接就是漂浮在雲海上。
寧白峰居住的位置極好,窗外視野開闊,路過的風景基本上是一覽無餘。每當練劍練字累了,最喜歡的就是趴在窗戶上,看著那些駕馭著靈禽的練氣士,極速的從渡船旁邊掠過,身上護體光華流轉閃爍。
更有
那禦劍飛行的劍修,立於流光溢彩的飛劍之上,一身衣衫獵獵飛舞,端的是瀟灑之極。
不少渡船上的美眷佳人,每每看到都是驚叫連連。更有那大膽的美婦人,直接就是出聲邀請對方上船,喝酒品茶。
寧白峰看著那等禦劍風姿,自然也是羨慕的,但也沒發什麽豪言壯語。
倒是站在旁邊的聶紅竹開口笑道:“公子如此刻苦練劍,想必也是要做那禦劍飛行的劍仙人物,如此想來,還真是期待公子禦劍飛行的那一天。”
接著又用調笑的語氣說道:“以公子如此年齡,再配上這副容貌身姿,想必到時候不知會引得多少女子為之傾倒,徹夜難眠。”
寧白峰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看看桌上的劍匣,緩緩說道:“聶姑娘,借你吉言,這一天肯定會有。隻不過女子傾倒這事上,還是算了,做那劍仙不是給別人看的,主要是為了自己。”
語氣輕柔,但透著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聶紅竹眼神一閃,笑著點點頭。
船上的練字練劍生活其實是枯燥的,閑暇時除了看看窗外,就隻能是跟聶紅竹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閑聊中,寧白峰意外得知聶紅竹其實頗通音律,幼時也曾跟著楓葉鎮上的老樂師學習過一段時間的笛子和蕭,撫琴也是有些基礎,也隻是如此罷了,比不了那些大家,填個樂而已。
但枯燥的生活偶爾也會有一些精彩的調劑品,前段時間,渡船為了送一些乘客中途下船,特意饒了一段路,去往一座小國的仙家山頭停靠。
渡船上的管事還特地派人過來,告訴這些天字號房的貴客,渡船會在這裏停靠三天,如有需要可以下去休息,逛逛渡口上的集市。
寧白峰當時想了想,覺得時間不長,就沒下去,隻是趴在窗戶上,從浮空停靠的大船上,遠望這座名為泰安山的仙家門派。
泰安山的山頭上,護山大陣不時閃過一道七彩的光華,仙鶴祥雲繚繞在山頭上,渡船前方的不遠處,熱鬧的集市裏人來人往,宣告著一派仙家繁華的景象。
這些對寧白峰來說,可謂是大開眼界。
三天後渡船,經過一片雷雲時,寧白峰開始以為是普通的積雨雷雲,卻沒想倒,雷雲裏兩位最低都是金丹地仙的強者在搏命激鬥,一人手控雷電,出手之間電光閃爍,雷聲滾滾,氣勢極其驚人。
另外一人則是身高數丈,頂盔摜甲,手執一杆大戟,身上的血殺之氣濃得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睛。大戟揮動間,鬼嘯風嚎。一人動,則如千軍萬馬鋪壓過去,聲威震天。
兩人在雷雲中瘋狂的交手,盡管渡船避開了兩人交手之地,但仍是有餘波撞到渡船的防護禁製上麵。
禁製雖然擋下餘威,渡船依舊是有些輕微震動,讓人擔憂不已。所幸渡船速度也不算慢,不久後就遠離了那片危險之地。
渡船上的乘客這才鬆口氣,恢複到正常船上生活,聽曲的聽曲,靜修的靜修。
安心練劍,不管外事,時間其實過得很快。
但這天從早上起,寧白峰的興致就有些不高,奄奄的趴在窗口,看著窗外流
雲發呆。
不為別的,隻因這一天是俗世之中的除夕。
不知不覺間,寧白峰來到這方天地將近兩年,頭一年半的時間,一直在那小小的濱海縣裏為生存奔波。盡管生活困苦,但依舊是有李碗和老乞丐陪著,三人相依為命。
後來的一場天災,讓三人生離死別,再也沒有見麵。
寧白峰歎口氣,也不知小碗現在怎麽樣,遇上那樣一個師傅,不知是萬幸還是不幸。但細細想來,估計也是不錯的,師傅地位如此之高,做徒弟的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隻是想到那女人,寧白峰不由得握緊拳頭。
倒是元鎮那小子,福緣厚的不行。遇上老道士那麽個寵溺他的師傅,什麽都給他了,就連從大寧皇室得來的那件日月壺,都隻是在手裏捂了兩天,然後就悄悄的綁在了元鎮的手臂上。
要知道那件日月壺,可是比芥子袋更昂貴的寶物,若芥子袋是奇珍級的寶物,那日月壺就是更高層次,異寶級別的寶物,還是異寶中的異寶。
兩者效用雖然相同,但品階上可謂是天差地別,容納的東西自然是相差懸殊。
心裏有些替老道士難過,熬了數百年,好不容易坐到元嬰地仙,真君之位上。卻因一趟湘雲府之行,斷送了長生之路,命不久矣。
隻是不知道元鎮清不清楚此事,依老道士的性子,估計是不到死前是不會說出來。但就算是死,鐵定也不會宣告出去,畢竟元鎮還小,按老道士行事縝密的作風,不會不考慮到這一點,不然到時候,元鎮這塊肥肉,誰都會咬上一口。
隻希望他們能平平安安的過個好年。
一年又一年。
反而是寧白峰自己,孤家寡人的待在船上。接著又想到不對,起碼還有一個畫中仙陪著一起過這個年。
以前在村子的時候,每到除夕,父母都會給他壓歲錢,雖然村子裏用不到錢,也不太明白錢是何物,有什麽用,但每到過年,總是很期待有壓歲錢。
而到了老乞丐那裏的時候,過年時,老乞丐依舊是偷偷存下兩枚銅錢,除夕的那晚塞給李碗和寧白峰兩人。
討個喜慶。
想到這裏,寧白峰轉頭看著站在旁邊的聶紅竹,心裏頭沒來由的一動,從懷裏摸出錢袋,掏出一枚折背錢,遞給聶紅竹,“聶姑娘,今天除夕,這枚折背錢就當是壓歲錢,別嫌少啊。”
聶紅竹怔怔的看著眼前眼裏有些憂傷,但卻依舊微笑的少年,或者說開始脫離少年,這個年一過,就又長了一歲。
聶紅竹沒有想到,這比自己還要小的公子,盡然會給她這畫中仙發壓歲錢。
伸出手掌,拖住這枚雪白的折背錢,手掌都有些輕微顫抖,似乎是錢幣的重量太大,有些托不住。
脫離生人,本已萬念俱灰,卻不想在今日,再次感受到生人的氣息。
聶紅竹的臉上,蕩漾出一抹誠摯的微笑,“謝公子賞賜,紅竹祝公子長風萬裏,氣滿天外。”
吉慶話。
長風萬裏,前途無量。
氣滿天外,無人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