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天外一刀船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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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光閃爍。
寧白峰已經能清晰的感覺到,死亡鋒銳劍氣刺在他的後心,卻又在毫厘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寸思的一閃而出,並沒有殺向黑衣男子,反而是一出鞘便衝向銀色小劍,眨眼間便將第一把即將刺穿寧白峰後心的銀色小劍紮個通透,然後帶著那把小劍打個極小的圈,撞向另一把銀色小劍。
即將相撞的那一刻,銀色小劍竟然頗有靈性的如遊魚擺尾般扭動,避開寸思的劍尖,向側方遁開。
寸思如同被搶走玩物的孩童,青光一閃,不依不饒的追殺上去。
寬闊的廳堂裏,青光銀光不斷閃爍,極短的時間裏,整個廳堂裏如同布滿青色銀色的絲線。
這一切看似漫長,實際上從寸思出鞘到滿廳堂的青銀絲線,不過是青光幾次閃爍,銀光幾次跳動,呼吸之間而已。
青光閃現的那一刻,黑衣男子臉上的冷笑驟然僵住,隨後眼睛瞪大,直到眼球突出,眼角欲裂。
“劍修!”
驚恐的怒喝響徹整個廳堂。
黑衣男子沒有想到,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瞎了眼。一個不起眼的凡胎二境少年,明明是不知天高地厚,獨自出門闖蕩的高門子弟。典型的肥羊,哪裏想到是一頭擇人而噬的猛虎。
縱然手持法筆,學那法家子弟,隻要沒邁入等同練氣士地仙境的督知境,那就動不了法家的看門手藝,律言。照樣還是得被人揉捏,翻不出浪花。
難怪困靈符陣隻能困住少年片刻,讓他誤以為這少年是個武夫,卻沒想到是個劍修。
天下想做劍修之人何等之多,能成的又有幾個?
想做劍修,必須要修習武道至第三境,開辟三大真氣竅穴。同時還要開辟氣海,蓄養元氣,進而練劍轉化為劍氣。到的最後感悟劍意和劍勢,融匯三大竅穴真氣,凝聚劍膽,方能真正踏入匹敵地仙的劍膽境劍修。
修習武道至入門三境,對很多人來說就不是個簡單事情,更不要提還要開辟氣海蓄養元氣。須知修習武道,必須封閉氣竅,不得接納絲毫天地靈氣,隻為粹出純粹真氣。而開辟氣海則全部放開氣竅,接納天地靈氣入體,抽絲剝繭的得到元氣。
兩者相衝之下,稍有不慎,則必定爆體而亡。
本以為少年腰後劍匣不過是為了好看,裝那劍修的瀟灑姿態。卻沒想到,裏麵真的藏有飛劍這等可以說是神兵利器的寶物。世上背著劍匣劍囊劍壺劍袋和劍簍的多了去了,真正藏有飛劍的又有多少。
別的且不提,光是打造一把飛劍所要耗費的錢財寶物,對那些財大氣粗的仙家高門來說,就是一件刮骨割肉一般的事情,更不要說是散修和野修。
想都不敢想。
本以為壓箱底的兩張劍符能奠定戰局,將那誤以為是武夫的少年斬於劍下,卻沒想到,紙劍遇上鐵劍。
簡直就是送死。
寧白峰沒有理會黑衣男子的驚呼,脫離符紙飛劍的威脅後,毫不猶豫縱身前撲。玉笛帶著嗚嗚的破風聲,轉瞬間就刺到黑衣男子胸前。
嗚嗚的破風聲將黑衣男子驚醒,立即側身後撤,但他的體魄其
實與常人無異,速度因此也快不到哪裏,先前之所以能一步跨出便在幾丈開外,那還是因為咫尺符。
速度的快與慢,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黑衣男子的躲避隻是讓開了致命的心髒部位,玉笛突擊的力道瞬間就洞穿了他的左肩。
寧白峰前衝之勢未停,右手握著玉笛推著黑衣男子迅猛前衝,然後重重的撞到牆壁上。
“啵”
衝擊力度太大,玉笛杵在牆壁上後,如同強弓射出的利箭,從寧白峰的手臂上方反向衝出去。
猩紅的鮮血飆射而出,濺的寧白峰滿臉都是。
“啊!”
直到這時,黑衣男子才淒慘的痛呼出聲。雖然慘痛依舊,但黑衣男子並沒有就此束手就縛,多年來的殺人越貨,不是沒有搏命到底的時候。
右手一個勾拳,轟然擊中寧白峰臉頰,將寧白峰打的趔趄的後退幾步,但也僅僅隻是幾步而已。
寧白峰右腳重重的踏在地麵上,止住退勢,立即貼身靠近,握爪成拳,勢大力沉的捶打在男子左肩血流不止的位置上。隻聽得哢嚓一下的骨頭斷裂聲響起,黑衣男子再次發出一聲慘叫,左手臂無力的垂在身側。
寧白峰左手架住黑衣男子再次揮出的一拳,右手迅速的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抵在牆上。
“說,你到底是什麽人!從哪裏看出我身懷寶物!”
滿臉鮮血的寧白峰低沉的吼道。
他其實最關心的是第二個問題,若是不弄明白,那怕今天躲過這一劫,後麵的路上還是會再出現這個局麵,到時候說不定被按在牆上的就是他自己。
黑衣男子左半邊身子已經麻木,後背撞上牆壁的劇痛,讓他感覺到脊柱骨都在呻吟。脖子上的手掌五指力道如此之大,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少年人所能擁有的。
黑衣男子呼吸困難,麵色痛苦而猙獰的罵道:“小雜種,你若殺我,下船之後必定遭到無窮無盡的追殺!”
寧白峰冷笑道:“不殺你,我連這條船都下不了,現在還問你話,隻是不想讓你死的無聲無息。”
多次的搏命與險死還生,讓寧白峰的心性在廝殺之時變得尤為堅定,毫無手軟的想法,因為手軟的代價,就是將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的手裏!
隨著脖子上傳來的力道加大,黑衣男子臉龐充血,逐漸漲紅發紫,呼吸也是越來越困難。
黑衣男子痛苦的說道:“你孤身一人上船,卻什麽行禮都沒有,況且還住在這種頂尖的客房,十天半個月才出來一趟,沒有芥子納須彌的寶物,任誰都不會信。”
寧白峰這才明白,原來破綻出在過於顯露。都說財不外露,他雖然沒有將錢財表露出來,但卻因為住行與年齡身份不匹配,側麵顯露出財富與寶物的信息。
老道士曾說出門在外,別委屈自己,那是建立在一定的實力上的,像寧白峰這種年齡不大,實力不過凡胎二境,住行卻如此奢華,這些在有心人眼裏,簡直就是十足的肥羊,怎能不動心。
黑衣男子愈發有些頭暈目眩,死亡的逼近讓他生出極大的恐懼,生存的本能讓他開始軟弱下來,“我是震洲符宗的歐丁洋,
殺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惹禍上身。”
寧白峰聽到符宗兩個字,立即皺起眉頭,這個名字他聽說過,應該說是看到過,《山海圖錄》的雜篇裏提到過這個名字。天下各家各派都有自己的符,不同的書寫方式造就了不同的效果,千變萬化。而符宗就是一個融合百家符而成的宗門,並且敢以單個符字稱宗,其實力直逼震洲另外幾家最拔尖兒的宗門,甚至敢挑釁武道聖地的真武道場。
歐丁洋意識開始逐漸模糊,呼吸也開始不穩。
要死了麽?
不,我不能死!
被那群老家夥趕出來的時候就發誓,一定要活出個樣子,將他們全部踩在腳下!
歐丁洋的意識在這一刻如回光返照一般清晰無比,右手猛然抬起,迅猛的砸向少年的腦袋。
寧白峰察覺到歐丁洋的異動,右手手掌驟然發力一擰。
“喀嚓”
拳頭尚未落在少年的臉上,便無力的垂下去。
寧白峰依舊沒有鬆手。
直到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察覺到名叫歐丁洋的黑衣男子不再有任何動靜,這才放開手指,任由他的屍體順著牆壁滑倒在地上,留下大片血汙。
寧白峰大口的喘著粗氣,仰頭看著空中的寸思如同貓抓老鼠一樣,在戲耍著那柄銀色小劍。
隨著歐丁洋的死去,符紙飛劍慢慢不再具有靈性,最終變成一張白紙飄飄蕩蕩的墜落下去。
寸思似乎還沒玩夠卻失去戲耍的對象,如同小孩子鬧脾氣一樣,亂打亂砸。整個廳堂裏驟然間滿是青色劍影,嘭嘭叮叮的響個不停。
寧白峰喘著粗氣,苦笑的喊道:“回來。”
然而卻沒有絲毫回應。
依舊是既不聽調也不聽宣,玩夠了再說。能出鞘救你一命,已經夠給你麵子了。
寧白峰轉過身撿起玉笛,就著身上破舊的衣服,將上麵的鮮血擦拭幹淨,但卻仍然有股子血腥味。
這還哪裏敢放到嘴邊吹奏,想想都覺得惡心。
看來還是得找把劍器,老拿笛子當劍也不是那麽回事。
寧白峰鬆懈下來後,腦子裏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準備收拾亂局。
轟!
整艘渡船如被雷擊。
寧白峰顧不得其他,瞬間衝到窗戶前,撞開窗戶向外看。
隨著歐丁洋的死,隔絕這間屋子的符陣禁製就消散殆盡,再也不是獨立於渡船之外。
窗外的景象讓寧白峰渾身僵硬,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頭頂,然後又貫通全身,如至冰窟。
整艘渡船如同被一把巨刀,一刀劈為兩段,首位再也不能相連。
也確實是一把刀,一把刀罡凝結成的巨刀。
刀從天外而來,破開萬裏雲海,斬斷渡船後繼續前衝,消失在雲海遠處。
漆黑夜裏,張燈結彩的渡船斷做兩節,傾斜下墜。驚恐怒吼之聲響徹雲霄,卻阻止不了渡船的極速下墜。
夜空下的雲海被下墜的渡船砸出兩個大洞,如同巨石墜入湖麵,翻起碩大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