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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指天截地亦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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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好喝,蟹好吃,巴掌棍子打在身上就未必好受。


  自從半個月前答應跟隨蘇老-習武開始,寧白峰基本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


  按照老人的說法,既然想要一點點找補回來,自然是從打熬體魄的外三境開始。其他人打熬體魄是什麽樣,寧白峰不清楚,但他打熬體魄,就真的是打和熬。


  蘇老在打,寧白峰在熬。


  這一日,寧白峰結束日常一個時辰的練字,走進別院裏一處空曠的房間內。這處房間本是用來供人靜修的場所,被老人拿來當做練功房。


  那天薛長衛與一名叫吳河的老人,帶著豐富的蟹宴和好酒來到小院,一通胡吃海喝,賓主盡歡之後。蘇老笑著對寧白峰說,這是他能過好日子的最後一天,從明天起就要開始吃苦頭了,並且還問院內有無可供練武的地方。


  當時還沒離開的薛長衛說,院內有一間地上刻畫有聚靈法陣的靜室,保證靈氣飽滿,供人修行大有裨益。蘇老卻毫不在意,隻說有無靈氣不在乎,隻要房子結實一點就成。薛長衛雖然疑惑,但還是解釋,房屋上刻畫有各種禁製符陣,就是防止外力影響室內人的靜修,毫無疑問的結實,抗住金丹地仙一擊沒什麽大礙。


  自此,這間名為靜室,實為練功房的房間,就成為寧白峰挨揍的地方。


  房間裏,老人早已等候在此,看著進來的白衣青年,說道:“前幾天隻是熱熱身,今天開始讓你明白什麽叫習武。現在將你身上那件蛇皮脫了吧,衣服也脫了,不然我怕你到時候沒一件好衣服。”


  寧白峰楞了一下,還是脫掉白蟒龍衣,然後在老人逼視的眼神下,將衣服脫個精光,隻留下一條犢鼻褲。


  衣服脫-光的瞬間,寧白峰臉色通紅,哪怕還有一條犢鼻褲,依舊感覺像是什麽都沒穿。若隻是他一個人還好,關鍵是房間裏還有這麽個糟老頭子,這讓他覺得極為羞恥。


  老人皺著眉,有些不太高興,罵罵咧咧道:“別給我像個娘們一樣,你是前麵挺,還是後麵翹。被人看光了身子就要尋死覓活還是怎麽樣!既然你抹不開那張臉,那我就幫你一把,從今天起,你就光著身子起居,什麽時候我滿意了,什麽時候再穿衣服!”


  寧白峰一臉窘迫,剛準備開口說話,就覺得眼前一花。


  砰然一聲巨響。


  整個人瞬間倒飛出去,重重的砸在牆上,整個屋子都微微一震。劇烈的疼痛幾乎要炸裂整個胸腔,一口鮮血被他死死地壓在喉嚨,但依舊有血跡從嘴角溢出。前胸正中,一塊拇指大紅跡瞬間轉為淤青,在光潔的皮膚上顯得極為刺眼。


  老人手中握著一隻四尺短棒,指著靠牆而立的年青人,臉色冷漠道:“廝殺之際,敵人不會管你羞不羞恥,隻會看你死不死!”


  寧白峰咽下那口血,擦掉嘴角血跡,呼出一口氣。


  不料又是一道黑影襲來,他下意識抬起手臂,卻被巨大的力道將手臂撞在頭顱上,整個人立即斜著撞出去,在地上滑出老遠,直至撞在牆角。


  老人怒道:“是誰給你的膽量,敢在敵人麵前換氣!還是說你覺得我是長輩,就一定不會殺你?!我真懷疑,這一路你是怎麽活下來


  的,短短片刻你就犯了兩次失誤,這要是與人廝殺,你已經死的不能再死!”


  寧白峰掙紮著坐起,一道黑印橫亙在左臂上,卻感覺不到疼痛,但是左手卻無法動彈絲毫。


  眼前的老人冷酷無情,與往日裏那個笑眯眯話癆模樣相去甚遠,但寧白峰卻已經習慣。自從走進這間靜室開始,老人就變得極為凶狠,出手幾無情麵可言。言辭之間,從來都是將他當做寧白峰的敵人。


  老人冷淡道:“武道外三境,第一境就是煉筋。但你已無筋脈可煉,前幾天的挨揍,隻是讓你感受煉筋時的痛苦而已。”


  寧白峰聽得倒吸一口涼氣,敢情那些挨揍是白挨了,你老是故意的吧。


  老人亮出負在背後的左手,將另外一隻短棒扔在寧白峰腳邊,“第三境是煉皮,皮在肉身,身內為骨。你天生體魄非凡,我們就從煉皮開始,由外而內,將最硬的骨頭,留在最後慢慢煉。挨揍了這麽多天,想必你也有些怨氣,拿起這隻短棒,別說我不給你還手的機會。”


  寧白峰抓著短棒,站起身。


  老人將右手短棒抖了抖,說道:“曾經還沒習武那會兒,我喜歡竹杖芒鞋,孤身行走萬裏負笈遊學。路途難走時,便以手中竹杖探路。後來習武,以此領悟出三招杖法,被我稱為問路。”


  老人指了指他胸前拇指大的淤青,“剛剛擊中你胸口的,是問路杖法裏的第一式。過河登山,手中竹杖的作用便是探尋水有多深,草有多厚。指向那裏便走到那裏。哪怕是指向蒼天,也一樣要走過去!”


  “所以這一式便被稱為指天式,一棒探出,便是天空也要試出深淺!”


  老人手中短棒收回,橫在腰後。身軀微微下蹲之後,腰後短棒驟然拔出,橫掃前方,帶起一股迫人氣浪,然後短棒在手中一個回旋,整個人隨同短棒傾斜的向前刺出,形同怒龍出淵,棒頭氣勁猶如白虹貫日。


  寧白峰傾聽默記,不放過老人動作的一絲一毫。


  打挨了,傷受了,招式不能沒學!


  老人收回短棒,冷聲到:“看清楚了?那就來領教一下?!”


  寧白峰凝神戒備,如臨大敵。


  老人右手一抖,一步跨出。


  寧白峰眼裏紫芒一閃,終於捕捉到老人身形,以及那極速前突的短棒。


  瞬間,右手短棒毫不猶豫的刺出。


  用的卻不是老人的指天式,而是他長久以來修習的一式三煉,拔劍,出劍。


  兩隻短棒相撞,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棒頭處,一股無形氣勁透過短棒,由寧白峰握棒的右手手指,經由右臂傳進體內。


  可以清晰看到,以右手指為起始,全身皮肉如波浪一般,一圈一圈起伏湧動。波浪刮過全身,最後從左手指尖傳出之時,五隻左指甲全部爆開,炸出一團血霧。


  寧白峰隻覺全身像被細密的尖刀刮過,痛徹心扉,深入骨髓。


  以至於全身僵硬,宛如枯木。


  老人收棒而立,頗為滿意這一擊造成的效果,“指天一擊,是將全身精氣神全部凝聚於棒頭,擊出之後,不論對麵是何物,哪怕是天也要將其捅

  個窟窿。劉儉的一式三煉注重的是蓄養劍氣,而不強在廝殺。你以此應對,不能說有錯,隻能說不智。”


  寧白峰整整僵在原地半炷香的時間,才緩緩轉動脖子,想要收腳,卻驟然摔倒在地,掙紮幾次才坐起身。


  老人忽然感覺坐在地上的年青人在調動氣機,立即一腳躲在地麵上,整棟靜室隨之重重一震。一圈氣浪以老人為中心擴散開去,直至籠罩整棟屋子。


  頓時,腹部氣海上巨浪滔天,三大竅穴裏的真氣如怒龍般,在全身四處衝撞。


  氣機被斷,寧白峰立即噴出一口鮮血。


  老人卻毫不關心,冷冷道:“煉皮就是打熬肉身,用元氣緩解痛楚,那還要打熬幹什麽!好好記住這種痛感,並且適應它!”


  寧白峰足足坐了兩炷香功夫,才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低頭看了一眼血淋淋的左手,無力的垂在身側,卻沒有一絲痛感傳來,地麵上血跡斑斑,並不紅豔,略帶黑紫。


  寧白峰心中恍然,煉皮煉皮,練出皮肉雜質,去蕪存菁。


  老人卻並不在意這些細節,指著年青人的左臂,略帶冷笑道:“橫掃手臂的叫截地式,登山路上,草木茂密荊棘叢生,手中竹杖橫掃劈打,為前路掃清一切障礙。地麵上就算生長著一座高山,一杖橫掃之下,也要讓它斷為兩節!”


  觀測到寧白峰氣機逐漸平複,身子不再那麽虛晃之後,老人右手短棒收到腰後,左腳前踏一步,身軀微微下蹲,擺出一個奇異的架勢。


  再次見到這個起手式,寧白峰有種不祥的預感。


  老人左手朝寧白峰勾了勾,笑得有些高深莫測,“現在給你還手的機會,想不想知道最後一式叫什麽?”


  寧白峰很想搖頭說不想,但卻沒有開口的機會。


  老人說完話的瞬間,一步踏出就到了寧白峰麵前,手中短棒化作漫天棒影,劈頭蓋臉的打來。


  寧白峰立即將短棒當長劍,企圖攔截,卻徒勞無功。


  一時間,靜室內響起一連串竹筒爆豆子的聲音。


  密集的棒影連綿不絕,打在寧白峰全身各處。轉眼間,身上便於痕密布,卻無一絲鮮血流出。


  如此迅猛的杖擊之下,寧白峰根本無法反抗,準備墩身硬扛。


  老人嗤笑一聲,“躲?躲就有用?!”


  幾乎就在話音剛落,老人手中短棒一個橫掃,打在年青人的腿上,然後不等他倒地,老人腳下連挫數步,圍著他極速走動起來,手中短棒更是驟然加快,杖勢如疾風暴雨。


  年青人被打的浮在半空,根本落不了地。而老人身形拉出四道殘影,圍著他不斷抽打。像極了四人圍在一起,抽打一隻繡球。


  老人手上短棒揮出殘影,抽打在浮空的年青人身上,口裏卻沒停,“最後這一式,叫做攔人式!任何人隻要在這一杖範圍,都會被攔住,無處可逃!”


  寧白峰感覺就像顛簸在巨浪中間,任憑如何閃躲,依舊被巨浪拍打的身不由己。


  數息之後,四道殘影合為一體,老人抽身後撤。


  浮在空著的寧白峰,這才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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