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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蜻蜓作別刀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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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之後,遠離地蟲穀的一座山崖上。


  身背赤色長刀的白衣青年,左臂齊肩而斷的黑白服男子,一身黑袍腰掛秀珍魚簍的少年。


  三人相對而立。


  宮權看著白衣青年,問道:“你真不再想想?這次熄燈爆炸,咱們手段盡出,這才不至於被活埋,最終死裏逃生,繼續深入天淵,極有可能會把命丟在這裏,我看你還是隨我們一起出去,天淵外哪裏都能曆練,實在覺得無聊,跟我走一趟天墟江龍門,咱們泛舟江上,飲酒釣魚,豈不快哉?”


  數日前的那場爆炸,方圓數百裏都能看到,按計劃行事的三人,隻要是能用得上的寶物,全都用了出去,寧白峰轉手得到的那些符,除了還有桃花符和玄磁斬鐵符,其他用了一幹二淨,宮權芥子袋裏的棺材本同樣也掏出不少,最後硬是靠著魏行攜帶的一輛寶符車才堪堪抵過那場災難。


  寧白峰搖搖頭,“前輩好意,我心領了,隻是與人有約在先,需要去前方與人匯合。”


  宮權歎了口氣,雖然不知道與之相約之人是誰,但憑其鼎劍閣弟子身份,想必是宗門長輩在前方等待門中弟子集合,這種他人門內事物,他沒理由阻攔,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互相有約一下,等你天淵曆練結束,來清都遊玩一番,就當是給我送行。”


  寧白峰笑道:“天墟江龍門我是要去一趟,到時候一定會叨擾前輩一番。”


  宮權拍拍白衣青年肩膀,如長輩安慰晚輩,說道:“那你可要快一點,可別拖個十年八年的,要是來晚了,估計到時候就是我躺在土裏,你站在外邊。”


  寧白峰頓時哭笑不得。


  魏行從懷裏摸出一物,一節筷子長短拇指粗細連接著竹根的短竹,竹節上站著幾支無葉竹枝,每一隻竹節的頂端,一枚巴掌大小的竹製蜻蜓,僅以尖利嘴部懸停在竹枝上,隨著斷臂男子的抖動,竹蜻蜓輕輕搖晃,展翅欲飛,斷臂男子將這東西遞到寧白峰麵前,說道:“臨別之際,送你一枚訊音蜻蜓,這是我曾經閑暇無事是所做,可以用來洲內傳訊,短竹中間的空心也可以用來收停信劍信釵,同樣也是放神仙錢的地方,個人覺得還有些意思,寧兄若是要找我,可以用此物傳訊。”


  寧白峰看上第一眼就覺的此物很討喜,接過此物,輕輕搖晃間,七隻竹蜻蜓懸停在纖細的竹枝上,顫顫巍巍。


  宮權搓著下巴,笑道:“那咱們就此作別,改日再會。”


  三人各自拱手,互相道別。


  寧白峰前往風嘯峽,另外兩人攜手離開天淵。


  地蟲穀之後的路程,險地雖然是一處接著一處,但隻要不像地蟲穀裏的地淵一樣主動去招惹,想要避開悶頭趕路,其實也不算麻煩。


  按照濮瑾贈送的行徑手劄上的路程走,地蟲穀之後的一處必經險地是一片流沙地,荒涼如沙漠一般的地方,隨時都有可能會出現一股巨大的吸力,形成流沙坑,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陷入其中,這些還是其次,最麻煩的就是突然而來的沙暴,被卷進去就是形銷骨立。


  寧白峰就曾遠遠看到過數名同樣在趕路之人,卷入沙


  暴之中,眨眼間就被風沙攪的血肉分離。


  然而這些對寧白峰來說,威脅並不大,煙雨行身法在這種事,才真正展現其威力,旁人橫穿流沙地我不是小心翼翼,就怕一頭撞進危險之中,而寧白峰隻在第一次試探出流沙坑以及見到那次沙暴之後,心中便有了底數,全力展開煙雨行身法,拉出一道道殘影,在流沙地裏急速穿行。


  流沙地雖然很危險,但同樣也蘊含寶物,行徑手劄上從其他宗門有過記錄,流沙地裏有種金沙,經常會伴隨著沙暴或是流沙坑出現,這種五行之金,是煉寶練器的上佳材料,所以來這裏的人不少。


  那些在流沙地裏辛苦爬沙子的修行之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一道人影從眼前飛掠過去,眨眼間便消失在沙丘背麵。


  橫穿流沙地之後,寧白峰並沒有立即趕路,而是找了一處陡峭的高崖,挖洞休息。


  地蟲穀裏的驚心動魄,流沙地裏的馬不停蹄,讓他感到些許疲憊,急需好好休整一番,順便再仔細翻看一下行徑手劄,確認路線是否有誤。


  隻因下一處險地名為刀鋒山,是一處比經曆的地蟲穀還要凶險的地方,隻因刀鋒山裏刀罡縱橫,極其適合刀修在此修行悟刀。


  春秋天淵的形成,就是因為刀劍之爭,所以在某些真正的刀修眼裏,最大的敵人,便是世間劍修,畢竟這涉及到了刀修一脈的大道,所以若是一名劍修路過刀鋒山,遇到哪些在此悟刀,並且還蠻不講理之人,一場廝殺是免不了的。


  寧白峰雖然不怕打架,但刀鋒山如此之大,總不能橫穿過去,就一路打過去吧,遇到一些不算刀修的刀客,寧白峰自認無所畏懼,但要是真碰上地仙刀修,到時候跑都跑不贏,一刀就被砍掉頭顱。


  所以寧白峰在踏進刀鋒山的時候,扭頭瞥了一眼背上的長刀,喃喃道:“雖然不喜歡你,但是這一次,隻能拿你冒充一下門麵。”


  還未來到刀鋒山之前,寧白峰就從行徑手劄上初步了解了一些刀鋒山,但是真正看到連綿不絕的刀鋒山之後,依舊是歎為觀止。


  整座刀鋒山並不是隻有一座山,而是無數座山峰連接在一起,一塊塊巨石如長刀一般伸出山體,行走在山體的峽穀裏,上方猶如伸出無數枝丫遮天蔽日,山體上參差錯落的石刀,讓人宛如置身刀山。


  一踏進刀鋒山,寧白峰就能感覺到一股不一樣的凜冽氣息纏繞在身周,甚至體內劍液都有些排斥,反倒是備上那把長刀,白衣青年哪怕是沒有握在手裏,依舊能感覺的出來長刀的如魚得水。


  呼嘯而來的風中,不時含有風刀刃襲來,被寧白峰一一躲過,有些躲不過的,便被一拳打散,又或者是被遊方杖打碎。


  寧白峰在峽穀間趕路時,不時看到一些人影在那些刀石上或坐或站,甚至有些站在上麵,一招招的在演練刀法,同樣,行走在下方的白衣青年,也同樣能感受到不時有些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更應該說是落到背上的赤色長刀之上。


  背著長刀的寧白峰,就如同拿了一枚護身符,行走在刀鋒山裏,絲毫沒有受到阻礙,直至一場廝殺,堵住了前方行走的山穀,才不得不停下腳步,掠到一處伸出山體的刀石上,觀看情況。


  交戰的雙方修為都不高,下三境,但看其交手方式,都不是庸手。


  一方是身穿紫色貂裘,腰間束著一條鑲嵌七顆寶石的十七八歲少年,手中一把樸刀閃著幽藍色光芒,刀柄鑲金帶玉,極為華美。


  另一方是一對中年男女,明顯是一對道侶,男子用槍,手中槍出如龍,但依舊抵擋不住紫裘少年水中樸刀的攻擊,節節敗退。


  最引人注目的並非兩人險象環生的交戰,而是另一邊的女子。


  女子手中沒有武器,但是十指上卻有著十枚指環,散發著銀色亮光,熠熠生輝,一雙素白手掌不斷揮動,十指彈動如撥琴弦。


  雙方交戰的峽穀半空,一個身穿世俗戲班子裏武旦裝束的身影不斷淩空飛動,手中一杆花槍,舞動的槍花不斷。


  一輪殘月般的無柄彎刀,不斷飛掠旋轉,凶猛的斬擊在武旦身上,將其斬的立足不穩,然而隨著女子手指的彈動,那道武旦身形同樣也在做著反擊。


  無柄彎刀一個旋擊,將武旦背後的一隻靠旗斬斷,一條肩膀被卸下,卻無絲毫血跡流出。


  寧白峰站的不算遠,因此看的很清楚,那個武旦並非什麽活人,而是一具傀儡,一具被女子操控的傀儡。


  換句話來說,女子是名傀儡師。


  雙方的交戰並沒有因為傀儡斷落一臂而結束,少年手裏的華貴樸刀依舊攻勢凶猛,空中無柄彎刀,想必是他的身外飛刀,打的傀儡左支右拙。


  劍修有飛劍,刀修亦不逞多讓。


  寧白峰看著那把旋轉翻飛的身外飛刀,其實很想近距離觀看一下,哪怕是切磋一番也可以。


  畢竟與劍修的攻擊不同,飛劍攻擊講究迅捷,直來直去一擊致命,而少年駕馭的飛刀則是不點旋轉飛掠,無柄彎刀旋轉的如同圓環,然後劃著彎曲弧線斬擊,讓人看的眼花繚亂。


  寧白峰看了片刻,知道中年道侶落敗是遲早之事,便不再多關注,反倒是那些伸出山體的刀石上,同樣站著不少看戲之人。


  仔細打量一遍之後,這些人無一例外的全是刀兵在身,隨即寧白峰就明白下麵那一男一女為何會被那持刀少年打。


  原因無他,刀修排外罷了。


  寧白峰不經感歎,若非背上背的是長刀,要是劍這會兒早該被攔下來了。


  下方的戰鬥很快出現定局。


  女子控製的傀儡背上靠旗全部被斬斷,頭顱更是被攪碎。


  男子手中長槍被斬斷,臉色血紅。


  最後夫妻兩人狠話都沒丟一句,被少年逼迫的將斷掉的長槍留下,才放其離去。


  寧白峰看完熱鬧,也不多留,盡量避開那些刀修悟刀之地,早早離開刀鋒山。


  又經過半月的跋涉,寧白峰終於趕到自己的目的地。


  盡管天淵深處的刀罡劍意,隨著時間流逝而逐漸減弱,但夜晚依舊讓人感覺刺骨冰寒。


  尤其是數裏外那道峽穀裏吹來的風,蘊含的刀罡劍意更是如刀劈劍削一般,令人難以承受。


  寧白峰看著前方那條巨大的峽穀,重重呼出一口氣。


  風嘯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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