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下山武廟知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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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回元山之前,寧白峰送出過兩隻竹蜻蜓。
分別給了去驪珠秘境的靈須子,以及在山外釣魚的元泰。
近一年時間,靈須子不可能從驪珠秘境裏出來,因此這隻竹蜻蜓唯一的來向,隻可能是山外的元泰。
握住竹蜻蜓後,兩個字出現在心間。
小心。
這一瞬間,寧白峰想了很多。
聽琴擊鋏前,他已經與寒城城隍以及武廟配祀打過招呼,甚至是花大價錢給元泰租了條河暫住,照理來說,不應該會出現山水神靈與境內妖靈相爭的事情。
然而想到元泰的脾性,寧白峰有些五味雜陳。
躍過龍門之後,元泰從小妖進階為大妖,化形成人之後,修為已經介於練氣士的金丹境與元嬰境之間,城隍和武廟配祀不可能是其對手,除非一國山嶽大神方能壓製。
而寒城之外並無山嶽大神,元泰真要是與城隍發生衝突,隻可能是打垮城隍廟,水淹寒城。
戰果很驚人,後果也很嚴重。
這樣做的唯一後果,隻能是驚動坤洲北境的大燕王朝,然後派遣練氣士來除妖。
以元泰的修為尚且要發送竹蜻蜓傳訊,看來事情已經不簡單。
寧白峰收起竹蜻蜓,低頭看了一眼桃林廢墟,禦劍離開。
……
“此時出山,可不是明智的決定。”
薑楓看著眼前白衣青年,皺眉說道。
山門規矩,三代弟子出山,必須告知師長,然後去鎮嶽峰做登記。寧白峰所想到的師長隻有楓師,因此來草堂告別。
寧白峰聽到薑楓這樣的回答,眉目一沉,問道:“有何不妥?”
薑楓遠眺空霧峰,說道:“據你剛剛所言,桃林被毀,山內必定風聲鶴唳,你此時出山,後續麻煩不小。況且.……”
寧白峰眉頭一挑,“況且什麽?”
薑楓沉默了片刻,說道:“一年之期轉瞬即至,半旬之後便是雲台論劍之日。”
這個消息讓寧白峰愣了愣。
雲台論劍與聽琴擊鋏乃是回元山兩大盛事,同樣是甲子舉行一次。
不同之處在於,聽琴擊鋏乃是下院回元山主導,而雲台論劍,則是上院劍閣在主持。
屆時坤洲許多上等宗門都會來此觀禮,許多鼎劍閣附屬宗門,以及仰慕鼎劍閣的宗門,都會派出門內劍丸境以下傑出弟子,參與雲台論劍。
之所以是劍丸境以下,原因在於,很多小宗門劍丸境便是一門之主或是大長老的存在,讓他們參與論劍,贏了還好,輸了,整座宗門的臉都會丟盡。
雲台論劍勝者,可以得到劍閣藏劍一柄,以及登上劍閣五層樓修行半年的大機緣。
這樣的獎勵,回元山鼎劍閣弟子看來都已經極為吸引人,對那些外界的宗門來說,更是無與倫比的誘惑,甚至是極大的榮耀。
因此,雲台論劍之日,修行者雲集於回元山,堪稱坤洲北部的盛事。
寧白峰對於雲台論劍早有耳聞,卻沒想到沉浸於劍池修行,竟然已過一年,轉眼間便是雲台論劍之期。
心中稍稍感歎一番,寧白峰輕笑道:“隻是出山辦些事,不至於會耽擱半月時間,雲台論劍之前一定會回來。”
薑楓靜靜看了他片刻,翻手之間,一柄信劍出現在手心,說道:“此劍無人能夠攔截,有事迅速傳
訊。”
寧白峰想了想,接過信劍,抱拳之後,禦劍而去。
薑楓站在院中,目送著那道劍光飛出群山,心中暗歎。
“希望不會用上它。”
……
濃濃雲霧相隔,便是兩處世界。
山外依舊寒風呼嘯,裹挾著雪花紛飛飄落。
寧白峰在鎮嶽峰卷宗殿登錄姓名後,並沒有從地上走山門出去,而至直接禦劍飛出雲霧大陣,去往不凍河。
從回元山到不凍河,並不算多遠,禦劍半個時辰便至。
然而寧白峰找遍寒城附近的不凍河區域,卻毫無元泰的蹤跡,甚至拿出元泰的本命玉牌,依舊沒有感應。
寧白峰當即禦劍去往寒城。
由於臨近雲台論劍,寒城再次人滿為患,寧白峰入城時並未看到文士城隍出現在城樓上。
趕到城隍廟時,才看到曾經顯赫的城隍廟,已經成為一片廢墟。
寒城府衙已經在此戒嚴,調派重兵駐守,同時還安排大燕府衙練氣士在巡視,以防邪門歪道的練氣士動手腳。
眼見此景,寧白峰臉色沉了下來。
城隍廟被毀,在普通百姓眼裏或許並不是大事,頂多成為飯後談資,但對於大燕朝廷來說,這是一種極大的挑釁。
畢竟城隍受朝廷敕封,屬於一方封疆大吏,擅自打殺,等於是不將大燕朝廷放在眼裏,若是一般小國或許也就算了,但在大燕這種國勢雄厚的王朝來說,絕對不能容忍。
寧白峰想了想,趕往城東的武廟。
當初寧白峰來寒城給元泰租河居住時,曾順便打聽過此事。
一般來說,一座城池裏,除了城隍廟之外,另外建有文廟和武廟。
然而寒城卻有些特殊,隻有城隍廟和武廟,沒有文廟。
其原因在於,坤洲北境民風彪悍,大燕王朝更是尚武成風,於文治上始終沒有出現什麽大的建樹,甚至比大燕的附屬國陳國都差,畢竟陳國境內的洗筆書院,還有位治國境大才的大儒坐鎮。而大燕國內的書院,始終是不溫不火。
趕到武廟時,寧白峰恰好看到一名武將帶著一隊士兵走出武廟,而武廟裏的配祀則剛好先生在廟陰影處。
寧白峰當即趕過去。
經過這隊士兵時,武將瞥了一眼這名白衣青年,眉頭微皺。
進入廟門,寧白峰眼見武廟配祀準備離開,立即以一縷劍氣將其留了下來。
劍氣臨體,武廟配祀當即一拳打散劍氣,怒喝道:“武廟裏放肆!你是何人?!”
寧白峰早知以劍氣強行留下配祀不妥,但他也無奈,畢竟等配祀真的離開,他縱然是想找也要花費大功夫。
而此時寧白峰最缺的就是時間。
寧白峰當即掏出身份劍令,說道:“配祀,我是回元山弟子,我們曾經見過。”
武廟配祀站住身,仔細看了身份劍令一眼,然後目光在寧白峰身上來回一掃,隨即臉色一變。
如白衣男子所言,他們確實見過,自己還曾喝過對方的酒。
武廟配祀立即看向四周,確認無人之後,示意寧白峰跟他過來。
一人一神並未進入武廟主殿,而是繞過主殿進入一間偏院。
配祀小心關好院門,看著白衣青年,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你是為了那頭龍龜而來?”
白峰當即一驚。
元泰已經化形,若非顯露出真身,無人能夠看破他的本體。
縱是上境天仙想要看出名堂,一樣要使用某些看相秘術。而武廟配祀境界不過是玄妙境而已,斷然不可能看破元泰本體。
唯一的解釋,就是元泰自己顯露出真身。
而以元泰的境界,縱是打殺城隍,也不需要顯露本體真身,隻可能是遇上強敵,自己顯露本體,或者是被生生打的顯露本體。
配合上竹蜻蜓傳訊的那句小心,寧白峰知道,結果必定是後一種。
眼見白衣青年的神色,武廟配祀歎了口氣,說道:“你來晚了,那頭龍龜已經被壓往上都。”
當初渡船來到北境,在息風穀下船時,寧白峰就已經了解過大燕王朝。
上都,正是大燕王朝國都。
寧白峰沉下心,平靜下來後,緩慢的問道:“具體是因為什麽原因?城隍廟被毀也與此有關?”
武廟配祀用衣袖扶掉院中石桌石凳上的積雪,緩緩坐在石凳上,點頭說道:“你猜的沒錯,確實與那龍龜有關,甚至城隍廟就是被龍龜一腳踩塌。”
“尤其是城隍爺的金身,被龍龜一拳打碎,而且一口吞了下去。”
寧白峰眉頭一皺。
事情真的有些麻煩了。
打碎金身,並且還吞食下去,這典型是與大燕結下死仇。
打碎一地山水神明金身,雖與一國結仇,但隻要願意低頭,花重金重修還是能解決問題。
但是打碎金身並且吞食,那就極為惡劣。
一國王朝為了顏麵,也為了震懾那些心懷不軌之輩,必定會強勢出手。朝廷供奉的練氣士,一旦抓到這種妖靈之物,會以最殘酷的方式打殺,而且是不留餘地。
元泰若真是被抓,結果隻能更慘。
因為他的本體為龍龜,有龍氣在身。
寧白峰有些焦急。
武廟配祀指了指他腰間的酒壺,說道:“事情有些長,不介意的話,邊喝邊談,當然,酒得你出。”
寧白峰想了想,深吸一口氣,當即摘下腰間酒壺,遞過去,說道:“酒管夠,但事情必須要說清楚。”
就算事情很麻煩,但也必須要知道來龍去脈,才好決定接下來怎麽做。
謀定後動,凡事深思,向來是寧白峰的習慣。
武廟配祀接過酒壺,喝了一口,說道:“想要知道清楚,那就得從一個月前說起。”
寧白峰沒有回話,靜等下文。
“上個月城隍廟會,一波大燕高官子弟來此見識北地風光,於廟會上得知城外不凍河上有妖,便強鬧著要去除妖,那些家仆禁不住鬧,便跟著去了河上。一圈轉下來,除了河水便是雪林,唯一遇上的便是河邊一釣魚老者,本來這幫人準備回去,卻沒想到這群人中,有人拿了城隍廟裏的聽妖鈴,那老者隻是看了他們一眼,聽妖鈴直接炸成碎塊,這一下,那群人哪裏還猜不出來,這個老者就是妖,而且是大妖。”
武廟配祀說的像是有些口幹,喝口酒解渴。
寧白峰看了對方一眼,眉頭微皺,問道:“你為何知道這麽詳細?”
這段話裏,各種細節都有,仿佛身臨其境。
一群高官子弟來此遊玩,發生之事武廟配祀卻一清二楚,由不得寧白峰不生疑。
武廟配祀放下酒壺,笑了笑,說道:“因為,我是那群人的向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