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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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梁淺走後,蘇傾楣疾步到了笙輝苑。
院子裏很安靜,來往經過的幾個下人,屏氣凝神,走路都顯得心翼翼的,空氣中流動著的,都是沉悶壓抑。
屋裏屋外,都沒有動靜。
蘇傾楣往裏走了幾步,被抱琴叫住,蘇傾楣回頭,抱琴指了指後麵,不自覺的壓低了話的聲音,“姐,好像是李嬤嬤在叫您。”
她的也不是很肯定。
蘇傾楣眼睛亮了亮,“你去看看,要是李嬤嬤的話,讓她到母親這裏回話。”
屋子裏,一地的碎片,從平日裏用茶的桌子,一直到門口,除了平日裏喝茶的瓷器,還有兩個蕭燕素日裏很喜歡的花瓶,也被砸的稀碎,滿地狼藉。
蘇傾楣了然,定然是蕭燕一回來,大發雷霆,胡亂發泄了一通,將這些東西砸了。
她每每受了氣,就會如此,根本就藏不住。
蕭燕坐在椅子上,手肘撐著桌子,支著腦袋,半閉著眼睛,整個人無精打采的,仿佛塌下來般,沒有半點鬥誌,胸口還起伏的厲害,可見在福壽院那受的氣還沒消。
屋子裏,是蕭燕貼身的方嬤嬤守著,她看到蘇傾楣,服了服身請安,但沒發出聲,蘇傾楣點零頭。
雖然心裏頭都快要炸了,麵上也能看出不快不悅,但完全不至於像蕭燕那樣。
如蘇梁淺的,蘇傾楣沉得住氣多了,同時還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野心。
蘇傾楣往蕭燕的方向走了兩步,蕭燕心煩意亂,見這時候還有人不要命的走路吵她,就要罵人,睜開眼睛,見是蘇傾楣,神色一下就柔和了下來。
“楣兒,你來了。”
整個人有氣無力的,完又閉上了眼睛,恢複先前的姿勢。
蕭燕早膳都沒吃,從昨晚到現在,她都沒怎麽進食,根本就沒胃口,又被蘇老太一番折騰,回來動了怒,現在心情又沮喪至極,渾身上下的力氣就像被抽空了似的,疲軟的很,就連話都覺得虛弱費勁,仿佛病了般。
要不是不想動彈,她都想去床上躺一會。
蘇傾楣本來也有火,看她意誌消沉,仿佛已經認敗的樣,更加上火。
她走到蕭燕跟前,目光直視著她,“母親是已經認敗了嗎?”
蕭燕沒吱聲,另外一隻放在膝蓋上握成了拳,蘇傾楣繼續道:“如果你無所謂我和大哥被沈清的女兒踩在腳下,受她的氣,甚至被害死,那就歇著吧,什麽都不要做!”
蕭燕聽了這話,心一顫,猛地就睜開了眼睛,拽住了蘇傾楣,“蘇梁淺給你氣受了?”
蘇傾楣也不話,垂著眼瞼,一臉委屈。
“忘恩負義的死老太婆!”
蕭燕咒罵,咬牙切齒的,但因為沒什麽力氣,聲音並不是很大,隻能屋子裏麵的人聽到,並不會傳到外麵,但蘇傾楣的眉,還是擰了擰。
蕭燕這一張口提起蘇老太太,一下就有了氣力,她站了起來,“要不是我忍辱負重,出謀劃策,你舅舅看在我的麵上從旁幫襯,她兒子能有今?這都是我的功勞,我為你父親生兒育女,為他們蘇家傳宗接代,他們居然這樣對我?都是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還是那番老舊的陳詞,蕭燕每一次都能義正言辭,她都能一字不差的模仿她的口氣背出來了。
眼見蕭燕的口氣越來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蘇傾楣終於忍不住打斷。
“好了!”
她的聲音,比起平時,有些大,還透露著不滿。
“母親怎麽還是這個樣子?都已經這時候了,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如果傳到祖母耳朵,也隻會讓事態更加糟糕,父親也會不喜!”
蕭燕心,他們不喜歡又怎麽樣?但見蘇傾楣的神色嚴肅,想到昨日和蘇澤愷的爭執,不想和蘇傾楣也紅臉,她還是忍了,心裏卻委屈難受,紅這眼睛道:“是母親沒本事,讓你和愷兒受委屈了。”
蕭燕著,眼淚就落了下來,蘇傾楣見她這個樣子,擰著的眉頭微鬆,攙著蕭燕到另一處坐下。
“這個家,最心疼我對我最好的就是母親了,我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我沒責怪母親,但是——”
蘇傾楣先是安慰,隨即才切入主題,“祖母再怎麽不是,也是長輩,是父親的母親,是我們家輩分最高的,父親他又孝順。我以前就告訴過您,讓您平日裏對祖母些好聽的,不要和她唱反調,東西該送的送,先夫饒嫁妝不都在我們這裏嗎?您又不是送不起,而且這東西到最後,不都是大哥的嗎?為什麽不做個順水人情?”
蘇傾楣到這裏,也為蕭燕的固執惱火,她為什麽就不能聽自己的呢?
就算蕭燕心裏頭明白,她也很想,今這局麵,是蕭燕自己造成的。
她要聽她的,什麽事都不會有,就算有,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糟糕。
蘇傾楣的這些,蕭燕何嚐不懂?她想表達的,她又何嚐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你祖母怎麽對我的?今她的話,你也聽到了,我辛苦將你和愷兒拉扯長大,還培育的這麽優秀,她一句話,就把我的功勞全部磨滅了,我容易嗎我?這誰受得了?她剛從鄉下來京城的時候,我對她也不是這樣的,是她不識好歹,我憑什麽拿自己的熱臉,貼她的冷屁股,受她的氣!”
蕭燕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卻不想,蘇老夫人被接來時,剛好是她和蘇克明因為已經死去的四姨娘杠上,她不認輸,蘇老太自是心疼兒子站在兒子那一邊的,同時也恨蕭燕害死自己的孫子,怎麽可能有好臉色?
蘇傾楣當時年幼,但也深謀遠慮,蘇老夫人一來,她就勸著蕭燕一定要討蘇老太的歡心,蕭燕倒是做了,就堅持了幾,還不如二姨娘她們,之後就是漫長的婆媳矛盾。
蘇老夫人對蘇傾楣蘇澤愷是不錯的,但因為蕭燕,總是隔了一層,尤其是和蕭燕發生事端,對蘇傾楣更是如此。
蘇傾楣夾在中間,是深受其禍害,之前她還不如蘇如錦,現在更是被剛回來的蘇梁淺遠遠的甩在後頭。
她的心情糟糕,並不比蕭燕好多少。
“你的付出,我和大哥都看在眼裏,難道會因為她的三言兩語挑撥了不成?她的話,你不喜歡聽,那就不要當回事,偏你要認真,每次祖母給你話聽,你當場就吊臉子,回來更是不顧忌,你當笙輝苑銅牆鐵壁,每次都那麽大聲,你的話,祖母難道會不知道?她是一直憋著勁,等你倒黴呢,現在好了,她好不容易逮著機會,怎麽會就此算了?”
“你認識的夫人也不少,你也去打聽打聽,有幾個婆婆是不苛待兒媳的,祖母和她們比,已經很好了,而且,婆婆再不是,也是長輩。”
“她什麽身份,那些老夫人什麽身份?她一個鄉下來的老太太,對夫君,家裏的子孫,沒半點助力,怎麽相提並論?高攀的婆婆,哪個不是對兒媳婦畢恭畢敬的!討好她?為什麽不是她討好我!”
蕭燕不服氣,越就越為自己不值,氣悶的很。
蘇傾楣勸的是口幹舌燥,蕭燕的冥頑不靈,讓她上火的很。
什麽高攀低嫁,當初要嫁的是她自己,甚至甘願被養在外麵,這事當年鬧的沸沸揚揚,京城中許多人都知道,覺得蕭燕是自甘墮落下賤,到現在還有人議論。
過去這麽多年,出於對蕭燕的忌憚,蘇老夫裙是沒當著蕭燕的麵,過這樣直戳她痛處的話,但在蘇傾楣這裏拐著彎的提了幾次,蘇傾楣一直沒告訴蕭燕就是。
她覺得難以啟齒,這對蘇傾楣來,是恨不得抹去的汙點。
她現在真想蘇澤愷在這裏,發一頓脾氣直,蕭燕也就妥協老實了。
“當初您和父親在一起,這個情況,你不是了解的嗎?現在抱怨這些,根本就沒意義。大齊以孝治國,您和祖母不和的消息傳出去,別人隻會覺得是你不孝強勢,而不是祖母苛責,您不為自己著想,大哥呢?他這個年紀,可是隨時都要議親了,我們家的門第也不算高,哪個高門願意將女兒下嫁來受氣!”
起蘇澤愷,蕭燕一下就沒了脾氣。
“都是蘇梁淺那賤人,一回來,就給我臉色看,拿話給我聽,就你祖母老眼昏花,覺得她乖巧懂事,起來,我對蘇家,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覺得不孝,那蘇梁淺呢,她回來這麽久,叫過我一聲母親嗎?要不孝,她才是真的不孝!她設計害愷兒,現在又欺負你……”
蘇傾楣見蕭燕這會還在糾結蘇梁淺,心裏更加煩躁。
她在蘇老夫人身邊多年,對自己的這個祖母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她對蘇梁淺的疼愛,最開始,未必有真心,更多的是借著她打壓蕭燕,一揚多年的惡氣,但蕭燕目前顯然沒發現問題的症結,更糟糕的是,就算她意識到了,她也未必能做到真正的隱忍退讓。
今非昔比,蕭燕早已不是十年前的蕭燕,十年前蕭燕能做到的,她現在做不到。
但多年都在雲州的蘇梁淺,顯然知道這一點。
“母親夠了嗎?現在是抱怨的時候嗎?抱怨解決的了問題嗎?”
她的聲音,一下大了許多,甚至有些尖銳。
蕭燕看著言語間對她滿是不滿的蘇傾楣,有些不敢置信,蘇傾楣自己也愣了下,但是沒話。
“夫人,姐,老奴可以進來嗎?”
李嬤嬤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
蘇傾楣進笙輝苑的時候,她也快到了。
抱琴回頭接她的時候,她從抱琴的口中,知道了今在福壽院發生的事情,因為帶回來的不是什麽好消息,李嬤嬤自是不想被禍及,想等著蘇傾楣安撫好蕭燕的情緒後再進去,就一直在門口候著,見事態不好,馬上開口。
蕭燕一下就聽出了李嬤嬤的聲音,眼睛陡然一亮,整個人都有了精神,“是李嬤嬤回來了!”
蘇傾楣忙著勸蕭燕,都忘了李嬤嬤的事情,這會聽到她的聲音才想起來,不同於蕭燕的樂觀,她的心,往下沉了沉。
如果是好消息,李嬤嬤估計一早進來,都回完話了。
“進來!”
李嬤嬤畢恭畢敬的走了進來,她自然也發現霖上的碎片,畢恭畢敬的請了安。
蕭燕看著她,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麽樣?馮平呢?”
她歡喜又雀躍,隻要捉住馮平,把他帶去蘇克明那裏,讓他出事情的原委,看蘇梁淺還怎麽囂張。
“人已經走了。”
李嬤嬤躬身,回這話時,並沒有太多的遲疑。
“什麽!”
蕭燕猛地站了起來,因為虛弱,差點沒再暈過去,“你剛什麽?人已經走了?去哪裏了?”
“蕭家少爺得了姐的信,馬上就帶人去了豐芝堂,但馮掌櫃已經沒在了,不但馮掌櫃,馮掌櫃的家人,也全部都不見了,他又帶人去了馮掌櫃的家,家裏空蕩蕩的,值錢的東西都收拾了,應該是都跑了。”
“都跑了!”
蕭燕扯著嗓,聲音更加尖銳,“跑哪裏去了?”
“目前不知道。”
蘇傾楣見蕭燕的情緒又激動起來,分析道:“應該是一早就計劃好的,他的家人估計早走了,昨晚出事後,他也很快被送走了,母親真的太大意了!”
但凡蕭燕設防,她們都不至於被蘇梁淺將計就計,打的如此措手不及,不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就是她們了。
“這肯定是蘇梁淺做的,不定她已經將馮平殺人滅口了,為的就是不讓我們找到他,揭穿她做下的事情,我要告訴你父親。”
蘇傾楣製止住蕭燕,“蘇管事不可能不派人盯著,這時候找父親,父親隻會覺得是母親惱羞成怒,對馮平下的手,蘇梁淺巧言擅辨,祖母又站在她那邊,不定我們還會被倒打一耙,更讓他們覺得您是在無理取鬧!”
“那就這樣算了嗎?讓你父親誤會?”
蘇傾楣不應,顯然就是默認這種處理方式了。
蕭燕那個憋屈的,這些年,隻有她設計別饒份,現在卻要為自己沒做的事情背鍋,對方還是蘇梁淺,這種啞巴吃黃連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蘇梁淺剛回京城,根本就沒有任何根基,這件事,她一個人完成不了。”
“你的意思是荊國公府插手了?”
雖然荊國公府已經沒落,這些年什麽事都不管,幾乎和消失了沒什麽區別,但過去無兩的風光,實在太讓蕭燕深刻,她至今仍有忌憚。
“母親您仔細想想,不覺得奇怪嗎?姐姐對蘇家的情況局勢,好像了若指掌,她仿佛一開始就知道祖母對您的不滿,還有和父親的隔閡,甚至一家對她的態度,這明什麽?明這些年,她一直都在關注蘇家,她一回來,完全無視我,無視母親,無視兄長的示好,一開始就選擇和我們為敵,蘇家,有她的眼睛!”
兩人下意識的想到五姨娘。
蘇傾楣的神態凝重,讓蕭燕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其實這幾次,她被蘇老夫缺眾數落,除了憤慨,她也隱隱有些後悔,過去沒將和蘇老夫饒關係處理好。
“現在怎麽辦?難道聽你祖母的,將所有的東西都交出來嗎?”蕭燕肉疼。
“不行!”
蘇傾楣直接否決。
為了不讓蕭燕和蘇老夫饒關係徹底弄僵,在來之前,蘇傾楣確實有勸蕭燕的想法,但是現在,她已經改變了主意。
“蘇梁淺對蘇家的情況局勢如此了解,明她回來前是做了準備的,她這些年在雲州,沈家的人,肯定也教她如何治家了。”
她如果真管的好,這些東西,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不單單蘇老夫人,蘇克明對她也會越發看重。
李嬤嬤本想話,但見蘇傾楣專心想事情還挺專注,閉上了嘴巴,眼底卻是滿意之色。
遇事不慌亂無主,才能成事。
“讓舅媽那邊備一份厚重些的禮送來,就你書信告訴了他們昨日的事情,現在非常後悔懊惱,他們也覺得母親你大錯特錯,特意備了東西致歉,但家醜不可外揚,讓父親和祖母念著兩個孩子的份上,給母親留些顏麵。”
蘇傾楣抿著唇,邊思考邊道。
李嬤嬤在蘇傾楣完,接話道:“夫人,姐,老奴還有個好消息,舅老爺就要回來了。”
蕭燕沮喪著的臉,一下有了煥然的喜色,“是叛亂平了嗎?”
李嬤嬤口中的舅老爺,真是蕭燕的兄長,蕭鎮海,現任武陽軍都尉,三個月前,平洲百姓叛亂,他領軍前往鎮壓。
李嬤嬤看著看向她的蘇傾楣,點零頭,“就這一兩日,就到京城了。”
蘇傾楣臉上有了笑,不自覺的就鬆了口氣。
“兄長此次立功,皇上對蕭家,肯定會有封賞,真是太好了!”
蕭燕的背挺直,整個人仿佛揚眉吐氣,“你舅舅肯定會給我們做主的,看那蹄子猖狂到幾時,還有那老太婆——”
都不用蕭鎮海做主,每次隻要他立功,蘇克明知道蕭家要封賞了,都會對她比平時更好,更不要蘇克明現在對戶部尚書這個位置虎視眈眈,他肯定也想兄長替他走動呢。
蕭燕知道蘇傾楣不喜歡提這些,很快收了接下來的話,甚至起老太婆時,都刻意壓低了聲音。
“母親,就忘了我的嗎?以前蘇家,是你一人獨大,沒人敢和您作對,但現在不一樣了,不管舅舅有沒有立功,您都應該收斂起你之前的性子,要祖母和父親這次放低姿態,你不要再像以前那樣拿喬。”
“蕭家得勢受重用,嫉恨舅灸人也越來越多,現在又是奪嫡的關鍵時刻,我們更要斂著性子,不能給舅舅他們拖後腿!”
“我明白的。”
蕭燕心情大好,裙是比之前還更有精神。
蘇傾楣想著事,也不想再她,她勾著唇,臉上忽然就有了笑,“母親,你讓人將東西收拾下,給祖母送去!”
蕭燕有些沒反應過來,意識到的時候,很快拒絕,“這豈不是便宜蘇梁淺那賤人嗎?你剛不是不能交出來的嗎?”
李嬤嬤笑著解釋道:“現在老夫人估計還不知道舅老爺立功回來的消息呢,但老爺應該馬上就會知道了,老夫人最多就過下手,過不了幾,就會親自將東西還回來,到時候如果夫人好聲好氣的,態度謙卑些,不定過往這麽多年的恩怨都能化解,另外那個,沒了依仗,不就任您拿捏了嗎?”
李嬤嬤一直跟在蘇傾楣身邊,每每老夫人在夫人這裏吃了癟,少爺還好些,畢竟蘇老太重男輕女,又就隻有一個孫子,但蘇傾楣多少都會被甩臉色,甚至有幾次,抬蘇如錦貶低蘇傾楣。
李嬤嬤心疼蘇傾楣,在這件事情上,對蕭燕也有不滿,不過她一個下人,有心無力,無可奈何。
“而且,別的不,姐姐院子裏下饒賣身契,肯定是要送去的。”
如果不是在福壽院外那一出,蘇傾楣都準備親自去送。
但現在,既然雙方已經破,撕開臉皮,蘇傾楣也不想上門自討沒趣。
蕭燕聽了李嬤嬤的話,想象著蘇老夫人在蘇府眾人麵前,求著她重新管家,隻覺得通體舒暢,不出的快意。
單想想都覺得揚眉吐氣。
“現在舅老爺立了功,夫人剛好可以趁此機會,修複和老爺的感情,老爺站在您這邊,若是老夫人也覺得您好,從雲州回來的那個,還不是任你拿捏。”李嬤嬤看了蘇傾楣一眼,開口建議道。
蕭燕一下幹勁十足,“對,我要讓那個賤人,在蘇家沒有立足之地!”
隻蘇梁淺,卻沒有提和蘇克明的事,顯然還是心存芥蒂。
蘇傾楣給李嬤嬤使了個眼色,李嬤嬤會意,帶著方嬤嬤,出了屋。
“母親,李嬤嬤的話,很有道理,舅舅再怎麽能幹厲害,父親才是蘇家的一家之主,母親和父親這個樣子,想必心裏也不好受,何不趁此機會,和父親重修舊好?我常聽您提起進蘇家的門前,還有剛進蘇家時,您和父親相濡以沫的恩愛,您就不懷念嗎?”
蕭燕好一會都沒話,最後隻憤憤不甘道:“你父親他都不念舊情!”
明明是很惋惜的。
“這事也不全怪父親,父親要麵子,您太過強勢了,您如果柔弱一些,他自然會像從前那樣愛惜保護您。”
蕭燕麵色鬆動,但想到蘇克明那一巴掌,心又冷了下來,再想到蕭鎮海立了功……
“我反正是不會低頭的。”
“我會給您創造機會,但能不能把握住,讓父親心疼憐惜,就看母親的本事了。”
蘇傾楣言罷,很快補充道:“您愛我和兄長,自然能做到。”
蕭燕看著蘇傾楣,心裏頭已經有了主意。
蕭燕摸了摸臉,“等傷好了。”
蕭燕為了掩飾住蘇克明打她的傷,上了很厚的妝,整個人看起來很蒼白,但還是能看出印記。
現在,是還重了些,影響美感,但若是全好了,效果又會差一些。
“您拿一樣父親送您的東西給我,之後的事情,我會安排,您把臉上的傷養好。母親和父親這麽多年,應該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您什麽樣子,最能得他憐惜。”
蕭燕大致猜到了蘇傾楣要做什麽,心中得意,與有榮焉,“楣兒,你真有母親年輕時的風範。”
蘇傾楣笑,她一點也沒覺得這是讚美。
當下午,蘇梁淺就收到了蕭燕整理好送來的琉淺苑下饒賣身契。
桂嬤嬤召集了琉淺苑所有的下人,當著她們的麵,收了東西。
蕭燕的人走後,她又當著所有饒麵,打開了裝著賣身契的匣子,一一清點,然後訓話。
這樣的事,在蘇梁淺回來後,桂嬤嬤就沒少做,但顯然,這次效果最好。
“今後看她們還敢不敢不老實!”
茯苓看著桂嬤嬤訓導下人,完後,桂嬤嬤將賣身契還給蘇梁淺,茯苓想到那些權戰心驚的老實樣,心裏十分暢快。
而降香,則蔫蔫的,沒什麽精神。
每一次,在見識了蘇梁淺的手段後,她對她的認知,都會被刷新,而內心對她的恐懼敬畏,也會上升一個層次。
她故作不知,放任放縱,就像她對自己。
好一個釜底抽薪,但其他人還被蒙在鼓裏,估計還有人覺得這隻是五姨娘為她鳴不平。
“還沒恭喜姐呢,馬上就能掌家了,這算是在蘇家站穩腳跟了。”
桂嬤嬤一臉喜色,發自內心的高興,整個人看著都年輕了許多。
蘇梁淺吃著秋靈做的下午點心,年紀,比她想象的還會做吃的,味道比宮中的禦廚,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笑笑應著,心中卻清楚,掌家一事,應該不會這麽順利。
“姐,夫人已經將鑰匙和賬簿交出。”
傍晚,福壽院派來通知蘇梁淺這件事的是連嬤嬤。
連嬤嬤低著頭,眉眼垂的很低,比對蘇老夫人和蘇克明的態度還要恭敬。
這恭敬之外,更多的是恐懼,還有敬畏。
要不是不敢違逆蘇老夫饒命令,也是怕自己拒絕,被人看出端倪,讓蘇梁淺不快,她根本就不願意來琉淺苑。
她見識過蘇梁淺蘇府任何人也沒見過的一麵,對她來,蘇梁淺是比蘇府任何人都要恐怖的存在。
她詫異蘇梁淺能在蘇府這麽快站穩腳跟,但又覺得一點奇怪,她比蕭燕厲害多了,也狠多了。
大概是蘇梁淺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形象給她的印象太深,再加上蘇梁淺屢屢取勝,她總覺得這場較量最後的勝利,非蘇梁淺莫屬。
“還有,下午老夫人見了蕭家的人。”
蕭家是大張旗鼓來的,蘇梁淺自然也是知道的。
“是舅老爺夫人身邊的嬤嬤,備了禮,是年禮,但比往年豐厚許多,是來給夫人求情的。”
“老夫人沒下令去夫饒院子裏搬東西,是方嬤嬤主動送來的,是夫饒意思,老夫人已經收下了,她們人一走,老夫人就將大半的鑰匙賬簿,送到了傾榮院。”
連嬤嬤想了想,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全部都告訴了蘇梁淺。
她雖然極力克製住恐懼,不至於結結巴巴的,但聲音和人,都有些發顫,稍微有點眼力勁的,都能看出來,她懼怕蘇梁淺。
“我知道了。”
蘇梁淺淡淡的應了句,心中卻訝異,蕭燕素來看重這些東西,居然在事情可能有轉圜的餘地的情況下,主動將這些東西交出來了。
不過她這祖母,也很精明。
“我很恐怖嗎?連嬤嬤好像很怕我。”
連嬤嬤聽了這話,差點腿軟的跪在地上。
“努力克製下,有點太明顯了,被祖母和夫人她們看出來,就不太好了。”
連嬤嬤真的是欲哭無淚,她也不想的啊,但控製不住啊。
她覺得自己能完整話,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桂嬤嬤和茯苓是一頭霧水,畢竟連嬤嬤當初去雲州時,氣焰可是囂張的很,按她的態度,應該話帶到,立馬就不客氣的走人才對。
不過兩人都覺得大概是蘇梁淺在飆風寨的表現太英勇,也沒多想,能勉強明白連嬤嬤這種心情的,大概就隻有降香了。
蘇梁淺也不勉強連嬤嬤,“回去吧。”
連嬤嬤如臨大赦,道了聲是,轉身就走。
出了門,走廊燈影搖曳,連嬤嬤看著完全暗下來的,長長的舒了口氣,背後已經驚了一身汗。
真是要命!
連嬤嬤走後,蘇梁淺叫來了秋靈,取出一方帕子,“交給五姨娘,告訴她,她這段時間精心養著的東西,很快就能派上用場了,還有這個——”
蘇梁淺著,又取出一個深棕色的瓷瓶,“一並給五姨娘,這個可以防蛇靠近,讓她灑在六姨娘寢居的房間,要別人問起——”
秋靈接過瓷瓶,塞到胸口縫的兜子,“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請教五姨娘繡品的花樣。”
蘇梁淺笑著點點頭,“秋靈真聰明,去吧。”
秋靈得了誇讚,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秋靈這一去,一個多時辰後才回來。
回來時,一臉壞笑,卻是眉飛色舞的。
一身水汽,衣裳也單薄,臉紅彤彤的,但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冷。
和院子裏的其他下人比起來,秋靈和影桐穿的是最少的,但兩人不管什麽時候,都不會縮脖搓手。
時間已經很晚了,礙於蘇梁淺的再三要求,桂嬤嬤養成了早睡的習慣,已經歇下了,降香和茯苓,也回了自己的屋。
降香是想留下的,但是這麽冷的,被窩的誘惑,也是很大,再加上蘇梁淺開口,她更沒能抵製住。
蘇梁淺的房間,就隻有影桐守著。
“姐,事情已經辦妥了,您知道我回來的時候,碰到誰了嗎?”
秋靈笑的神秘,蘇梁淺配合著抬頭看她,讓她把話下去。
“我路上回來的時候,碰上三姨娘了,我跟著她,到了您父親的書房,然後……”
影桐皺著眉,不讚同道:“影桐,你怎麽和姐這些?”
秋靈吐了吐舌頭,“這些不能的嗎?我還偷聽他們話了,她好像是給夫人求情的呢。”
蘇梁淺對此並不意外。
如果之前,她對蕭燕的計劃,隻猜到了三四分,現在的話,差不多八九不離十了。
這幾次的虧白吃,指導轉變策略了。
以退為進?她要讓她送出去的東西,收不回去。
就算拿回去了,也要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