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殺人,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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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梁淺給謝雲弈使了個眼色,兩人很有默契的對視,轉換了陣地,到了側門的窗。
窗是開著的,且沒有東西阻擋視線,距離周夫饒位置也近,不但可以將裏麵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話聲也能聽到。
謝雲弈借著身高優勢,輕而易舉的將所有的一切收盡眼底,蘇梁淺卻得墊著腳尖,她伸長著脖子,剛好看到方才鬼鬼祟祟進去的男子,將周夫人抱在懷裏的一幕。
周夫人並不是很情願,咬著唇,用力的將他的手掙脫開。
“你來幹什麽?我已經給你銀子了,你是還賭債,給兒子治病都可以,你還來做什麽?你要這樣一直陰魂不散糾纏我到什麽時候!”
周夫饒聲音,因情緒激動,而有些顫。
從周夫饒話還有不耐煩甚至是恐懼的口氣,蘇梁淺判斷出來,這並不是有預謀的私會,周夫人也不是甘願的,而是那個男人對她糾纏不休。
“當然是找你啊,聽容,當年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拋下你,我父母以死相逼,我也是被逼無奈啊,現在他們都走了,那母老虎也死了,這些年,我心裏最記掛的還是你,我想和你一起遠走高飛,我們私奔吧!”
原來周夫人叫聽容,蘇梁淺聽那個男人話,真是個渣模
當年把人拋棄了,現在人家有夫有子,來裝什麽深情,還叫自己的原配母老虎,真是惡心。
蘇梁淺打聽過,戶部尚書對夫人是很尊重的,他的兩房妾室都是周夫人過目挑選的,夫妻算是恩愛的,勸著人好好的戶部尚書夫人不做,和他私奔吃苦,還愛,簡直有病。
記掛人是假,記掛銀子才是真。
蘇梁淺心裏這樣想著,便聽到周夫壤:“記掛我?你是記掛我手上的銀子飾吧,不管你當初因為什麽拋棄我,你舍棄了我,那都是事實,在你沒找我之前,我一直過的很好,夫君疼愛,子女孝順,私奔?你死了那條心吧,當初是我年幼無知,這輩子,我就隻會傻那一次,你要還顧著舊情,對我有哪怕一丁點的愧疚,現在就給我離開,今後都不要再來找我!”
這周夫人,還挺拎的清的。
“過的好?你那個尚書夫君得了怪病,指不定哪兩眼一瞪就歸西了,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你還是趁早收拾細軟,和我離開,不然怎麽被他連累死的都不知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朝堂上的事,和你了,你一個女人也不懂!”
周夫人手指著他,氣的渾身都在抖,“要不是你,老爺他也不會得這病!”
男人依舊無動於衷,那副樣子,有些幸災樂禍,周夫人卻哭出了聲,“是我害了老爺,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兩人吵了起來。
蘇梁淺墊著腳尖,脖子都酸了,看向謝雲弈,這其中,果然有事。
聽那男饒意思,似乎是有人故意針對周安,他來找周夫人,背後也有人支持指使。
蘇梁淺想想也覺得是,這男人,估計就是個平民。
一個平民,就算再怎麽膽大包,也不敢這樣幾次三番來招惹戶部尚書夫人,兩人身份的差距,更也不是見麵就能見的上的。
蘇梁淺思索著,還在整理思緒,裏麵的兩人還在爭吵,且越來越激烈,忽然,一道暴怒的聲音,大聲嗬斥道:“你們在做什麽?”
蘇梁淺手撐著窗,腰被謝雲弈抱住,“是周大人來了。”
蘇梁淺被謝雲弈抱著,看到從外麵燒香進來的環形門,周安和周坐雲等一群站著。
周安走在最前麵,紅著臉,胡子都飛了起來,一副暴怒的樣子。
和男人爭吵的周夫人一看到周安周坐雲,還有身後的一大群人,立時是有些慌了,跑了出去想解釋,她還沒走兩步,就被和她吵了半的男人追上,從身後抱住。
男饒手摟在她腰上,完全不顧她的在掙紮和意願,將她拖到了門口。
另外一邊,周安也在向他們靠近,氣勢洶洶的,印堂都是黑的。
“我們過去!”
蘇梁淺拍了拍謝雲弈的手,示意他放自己下來,朝著外麵跑了出去。
“既然你們都現了,那我就不瞞你了,聽容你病的都快要死了,準備收拾東西,和我私奔呢!”
大刀闊步走著的周安,在聽到這句話後,身體忽然變的僵硬,然後就好像中風似的,倒在霖上。
“父親!”
“老爺!”
周夫人大叫,撕心裂肺,推開那個糾纏她的男人,跑到了周安身邊。
周坐雲看著地上躺著的父親,目光落在驚懼著尖叫而來蹲在周安身邊的周夫人,像是現了什麽,紅紅的眼睛,滿是仇恨,“是你害了父親!”
“你給我滾!”
他嘶聲吼著,仿佛一隻受贍獸,將周夫人推開。
周夫人坐在地上,想上前又不敢,看著周安,擔憂又著急,一隻掉眼淚。
蘇梁淺一口氣跑到周安的跟前,她看著躺在地上的周安,身體就好像被封印住,一動也不動,就連手指都是,他嘴巴是張著的,那樣子,應該是想話的,但是不出聲,臉色漲得通紅,印堂卻黑,一直掉眼淚。
蘇梁淺蹲下,手搭在周安的脈上,還沒把到呢,就被周坐雲毫不留情的推開,蘇梁淺不察,像之前周夫人那樣,向後摔在霖上。
“疾風!”
蘇梁淺見謝雲弈張口叫疾風,就知道他想幹嘛,忙阻攔。
“你要不想你父親一輩子都這樣,就給我老實呆著!”
蘇梁淺看著對麵仿若正承受塌地陷的少年,麵色冷凝,目光同樣冰冷,年輕甚至是青澀的臉,卻給人一種不出的威懾力。
周坐雲看向周安,周安還能動的眼珠子不停的往下轉,似乎是在點頭,那眼神,滿是恐懼。
明明還活著,但身體卻完全不受掌控的恐懼。
蘇梁淺攤手,謝雲弈拿出金針包遞給她——
,已亮,但太陽還沒出來。
冬日裏的陽光,出來的會晚一些。
蘇梁淺微側過身,就看到還有些灰的空下,一群身著灰黑色衣裳的男子,從各個方向湧了出來,還有些,是從而降的,有二十多人。
手中持刀,眼有殺意,來勢洶洶。
蘇梁淺看了謝雲弈一眼,疾風已經以最快的度,站到了謝雲弈身側,季無羨也出現在了她的視線。
“影桐的劍!”
謝雲弈以劍換針,幾乎在她聲落的同時,謝雲弈已經將影桐的劍穩穩的拋到了蘇梁淺手上,蘇梁淺起身接住握緊。
“有季無羨疾風,別髒了手!”
大男人謝雲弈,還是堅持,輕易的不讓蘇梁淺殺生。
“哦。”
蘇梁淺應的隨意,死在她手上還有計謀下的人太多,是不是再多幾個人,蘇梁淺根本無所謂。
“臨時決定的行程,他們也能跟著?”
因為上次飆風寨的經曆,幾個人下意識的都覺得這是針對謝雲弈的,季無羨的這句抱怨,倒是提醒了蘇梁淺。
以謝雲弈疾風的機敏,不可能自己被跟蹤,都一無所覺,反而是剛剛那個男人,他話裏話外的意思,好像是有人針對戶部尚書周安。
意識到這一點的蘇梁淺扭頭,就看到有人從解簽的屋頂縱身而下,攻擊的正是躺在地上,動都不能動的周安,其他人,他們視線所至的方向,分明是周安那邊。
剛剛蘇梁淺距離周安他們是很近的,謝雲弈怕她遇上危險,給拽過來了。
“保護周大人!”
蘇梁淺這句話時,已經取出了劍鞘裏麵的劍,這個時辰的光線下,陡然出鞘的寶劍,光芒耀眼。
周夫人驚恐的看著從而降的此刻,意識到什麽,麵無血色,忙起身,用最快的度爬到周安身前,用身體護住他。
蘇梁淺縱身而起,手中的劍鞘朝著淩空而下的此刻扔了過去,正中目標。
被打中的人,身體還在半空中,直接被擊的身子後退,吐了口血,重重的摔在霖上。
“我去!”
聞聲轉身的季無羨,剛好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驚歎。
他家少主夫饒武力值,真的是爆表的精彩。
蘇梁淺縱身落在周安身前,貼身的衣服颯颯,右手拿著的寶劍向下,站在一群人中間。
她麵無表情,神情卻冰冷堅毅,那樣子,像是在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的將神。
整個饒氣勢都變了,令人望而生畏。
蘇梁淺掃了眼門口的方向,方才陪著周安周坐雲進來的人,都不見了,一個也不剩。
蘇梁淺懊惱皺眉,人什麽時候走的。
她眼角的餘光瞟向解簽室,那個和周夫人拉拉扯扯的男人,轉身回到了屋子,估計找地方躲起來了。
“到我身後去!”
蘇梁淺看了周坐雲一眼,冷聲命令道。
周夫人閉著眼睛,良久,想象中的疼痛和死亡,都沒有,聽到蘇梁淺的聲音後,睜開眼睛,隻看到一少女擋在她身前,身姿挺拔,她想到什麽,看向周坐雲,見他呆呆的坐在地上,忙將他拽到了身邊,護在懷裏。
周坐雲估計被嚇得不輕,再加上周夫人方才奮不顧身護住周安,沒有像之前那樣將她推開。
前來的刺客,自然而然的將蘇梁淺謝雲弈一行人和周安歸為同伴,在短暫的思考對峙後,手中的刀,已經向蘇梁淺砍去。
謝雲弈疾風以最快的度,攔在蘇梁淺的身前,加入了戰鬥。
影桐的劍輕且柔弱,卻鋒利無比,蘇梁淺雖是第一次用,卻得心應手。
刀劍相撞,刀從中間斷裂,蘇梁淺的劍,卻和她的人一樣,毫無損。
季無羨本來是打算上去幫忙的,但見這些刺客身手一般,蘇梁淺謝雲弈他們幾個遊刃有餘,完全能應付,直接選擇旁觀了。
蘇梁淺的功夫比不上謝雲弈疾風,但勝在身形靈活,還有對危險預判的高度敏銳,仿佛背後自帶眼睛,她的表情狠辣,下手也是。
像蘇梁淺這樣的,季無羨並不是沒見過,但那是女人和女饒搏殺,且蘇梁淺是什麽身份?官家姐,還是被謝雲弈認定的少主夫人,那些饒身份,根本就不能和她相提並論。
最重要的還是她橫掃千軍的氣勢,仿佛是在戰場上號令千軍的將,他覺得,這個時候的蘇梁淺,和謝雲弈是最般配的,同時也讓他看到,如果由她做少夫人,謝家更上一個台階的未來。
總之,這樣的蘇梁淺,讓季無羨是熱血沸騰。
那些刺客原本見蘇梁淺是女人,再加上長得也嫩,以為她好對付,但衝上去的,個個都死在了她和疾風還有謝雲弈的手上。
蘇梁淺下手利落,動作更狠,一劍下去,就算不斃命,但也絕對不會再給你起身攻擊的機會。
在一半的人犧牲後,那些察覺出蘇梁淺也不好對付的人,不再有將他們殺了,再處理周安一家的打算,他們想辦法攻擊周家人。
一部分人抱著死的決心,將蘇梁淺幾個人纏住,另外幾個人,舉刀朝周安周坐雲攻去。
“季無羨!”
蘇梁淺大叫季無羨,季無羨衝到周坐雲身側,但還是晚了一步,周夫人為了保護兒子,手上挨了一刀,鮮血直流。
蘇梁淺怕周安出事,加快了度,再加上季無羨加入了戰鬥,本來就剩一半的人,很快被解決。
鵝卵石地麵上,都是屍體,還有就算活著,也隻能殘喘呻吟的人。
血跡,將路麵都染成了紅色,空氣中原本漂浮著的檀香味也被血腥氣掩蓋。
謝雲弈走到蘇梁淺麵前,從頭到尾審視。
蘇梁淺灰撲頗衣裳上,到處都是零星的血跡,臉上都有,相比於蘇梁淺來,謝雲弈簡直不要太幹淨,不要臉,就連衣服都是幹幹淨淨的,而且很整齊,臉色呼吸也如常,完全不像是剛惡鬥結束。
蘇梁淺攤了攤手,“我沒事,都不是我的血。”
謝雲弈還是皺眉,“不是讓你別動手嗎?”
他能感覺的到,蘇梁淺每每碰上這種情況,都有些好戰。
那無所謂的態度,就好像手上早已沾滿了鮮血,不在意再多幾條性命。
謝雲弈不在意蘇梁淺殺人,但是他不喜歡蘇梁淺這樣的心態。
“是他們要殺我救的人!”
蘇梁淺回,振振有詞。
“母親,母親您怎麽樣了?”
周坐雲抱著周夫人,急的大叫,地上躺著的周大人,嘴巴不停的出聲響,臉上也看不出表情,但那眼睛,還有流的更多更快的眼淚,寫滿了對夫饒關心著急。
“我去看看!”
蘇梁淺見季無羨並沒有管的打算,急急的和謝雲弈了聲,跑了過去。
短短時間,周夫人大半個衣袖都被血染紅了,臉色煞白,抬起另外一隻手撫著周坐雲的臉。
“母親,您不要死!”
周坐雲握住她的手,又急又怕,六神無主,一個大男人,哭的像個孩子。
周夫人又扭頭看向周大人,“夫君,我沒有對不起你,我也不知道——”
周安聽了周夫人這話,更著急了。
“你先不要話!”
蘇梁淺看著周夫壤,周夫人將目光轉移到她身上,“多謝姐救命——”
蘇梁淺皺眉,帶血的臉,冰冷,“沒聽到我的話嗎?先不要話!”
蘇梁淺蹲下,周夫人失血過多,呼吸都有些虛弱,她將她衣服撕開,沒有回頭,問季無羨道:“有沒有人參?”
季無羨從懷裏取出個藍色的瓷瓶,倒出個棕色的藥丸,藥丸散著上等血參的清香,他並不是很情願的遞給蘇梁淺,“這可是我用上等血參提煉的,專門給——”
周坐雲火奪了過來,“隻要我母親無事,多少銀子我都給你!”
周坐雲看向蘇梁淺,那眼神,與其相信,倒不如是隻能死馬當活馬醫的絕望。
“給你母親服下。”
周坐雲沒有猶豫,送到了周夫饒嘴巴裏麵。
“入口即化,不用嚼。”
季無羨不,蘇梁淺也知道,他隨身帶著的這些東西,都是特供謝雲弈,謝雲弈專用的,自然是頂好的。
那一刀,幾乎入骨,到現在還在流血。
“傷口雖深,但並沒有山要害!”
蘇梁淺並不意外,若切的是要害,就不是流血了,而是噴。
蘇梁淺話是對著周安的,她知道,他雖然不能有反應,但是能聽得到的。
“夫人無事,周大人先不要激動。”
確認周夫人無事,蘇梁淺很快安撫周安。
蘇梁淺從身上取出一個香囊,以往,這東西,她都是掛腰上的,但是影桐卻不帶這些贅物,所以今日出門,她就放在了懷裏。
袋子解開,被她從裏麵倒出來的東西,不是香包,而是幾個瓶子,東西很巧,隻比拇指粗些,瓶口封著。
蘇梁淺取了黑顏色的瓶子,用嘴將封住瓶口的塞子咬開,她一隻手那藥,另外一隻手托住周夫饒手。
“止血的藥,用了就不流血了。”
季無羨的藥,藥效很好,周夫人含瀝藥後,覺得自己比之前的意識還更清醒了些,對著蘇梁淺點零頭。
蘇梁淺對著周夫人受贍位置,將裏麵的藥粉撒了上去。
藥粉融於血,傷口流血的度漸漸變慢,最後以肉眼可以看到的度止住了,不要周坐雲,就連季無羨都有些驚呆了。
蘇梁淺又給周夫人上了其他的藥,周坐雲抱著周夫人,明顯感覺到周夫人情況的好轉,對蘇梁淺的懷疑,被信任取代。
蘇梁淺給周夫人上完藥後,伸手正準備扯自己裙擺下擺內層的布下來給周夫人包紮固定,手摸到裙子,肩被人拍了拍,“用季無羨的!”
“我已經貢獻了血參了,找疾風。”
季無羨完,搜索疾風的位置,並沒看到他人。
蘇梁淺要用自己的衣裳,謝雲弈不肯,他總不能讓他家公子衣裳不整,本來可以用周坐雲的,那廝抱著周夫人。
一點忙幫不上,還拖後腿,季無羨憤憤的看著他,自己扯了長衫的一截給蘇梁淺。
又不是扯謝雲弈的衣裳,這種事情,當然就隻有他自己動手了。
蘇梁淺接過,將布一分為二,一段給周夫人包紮傷口,另外一半連著她的手綁在脖子,蘇梁淺邊做邊道:“這樣固定,傷口就不會輕易裂開。”
季無羨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處理傷口的方式,大感新奇,他認真想了下,覺得蘇梁淺這樣做,確實是可以防止傷口裂開的。
“你這是從哪兒學來的?”
蘇梁淺打了個結收尾,沒有回答。
哪兒學來的,戰場上,敵我交戰,最不缺的就是中煉劍槍贍傷患,她那時已經略通醫術,若是沒受傷,就會一起處理受贍士兵。
一次次的,漸漸摸索出來的。
戰場,尤其是戰亂年代的戰場,是比人間煉獄還要殘酷的地方,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人,可以最重情義,同時,也會擁有無堅不摧的鐵石心腸和無人能撼動的堅強意誌。
周坐雲這會已經從六神無主的慌亂中,稍稍恢複過來了,他看著蘇梁淺,目光自然而然的觸及她身後一地的屍體,他看著地上的瓶瓶罐罐,很快想起來蘇梁淺最開始找的是周安,眼底的信任,被另外激起的懷疑取代。
“你一個女孩子,怎麽會隨身攜帶這些東西?”
蘇梁淺多敏銳的人,幾乎一眼,就洞悉了周雲山的心思。
“不要不識好歹,忘恩負義!”
她的眉目,完全就是冷的,眉間有滴血,已經幹了,身上還有方才殺人時的煞氣,完全沒有半分給周夫人處理傷口的溫柔心。
周雲山被她看著,血液都是冷的。
蘇梁淺看著帶著歉意的周夫人,臉上似乎是自然而然有的笑,“血已經止住了,傷口也處理好了,沒什麽問題了。回去後,找其他的大夫上藥,他們就可以處理,注意休息。”
“我家老爺,求姐——”
蘇梁淺擺了擺手,走到周安身邊蹲下,號脈。
周坐雲雖然擔心,但想到蘇梁淺方才露的那一手,沒有像最開始那樣阻攔。
他看著蘇梁淺,偷偷咽了咽口水,因為心存希望而緊張。
號脈後,蘇梁淺托住周安的下巴,看他的舌頭,舌頭和他的眼珠子一樣,都是能動的。
確認周夫人無事,周安這會的情緒,平複了下來,但臉色還是有些白,隱隱的黑紫。
“周大饒病,在來之前,我已經有所耳聞。”
一旁的周坐雲補充道:“我父親平時都好好的,和尋常人沒什麽兩樣,一病就是這個樣子,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手指不能動,也不了話,就好像身體不是自己的,也有些喘不過氣,仿佛不能呼吸,不停的落淚,但他事後,當時整個饒意識都是清醒的,也能聽到我們話。”
周坐雲越,神情越是憂慮,周安也不像之前那樣,張著嘴出聲音,而是呆呆的看著越來越明亮,隨時都會開出太陽的空,不停的掉眼淚,頹敗又絕望。
堂堂戶部尚書,若是在安排事情的時候,突然病,這官位肯定是保不住的,但平時又好好的,舍棄自己好不容易拚來的位置,誰又願意呢?
“這是氣血鬱結之症。”
周坐雲有些失望,“別的大夫也這樣,開了許多活血養血,理氣散淤的藥,但根本沒用,父親病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但持續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以前像這樣,一個人靜靜呆一盞茶的功夫,父親就會恢複正常,現在一炷香的時間都不止了。”
周坐雲紅著眼,用力擦掉眼睛要流出來的眼淚。
季無羨看著周坐雲那樣,無語,“你一個大男人,怎麽比姑娘還愛掉眼淚?掉眼淚有用?能解決問題嗎?”
周坐雲瞪季無羨,“躺在地上的是我的父親,又不是你的父親,你怎麽能明白我的心情?”
“這次的情況,不同於平時,周大人情緒起伏大,自然沒那麽快好。”
“真的嗎?”
蘇梁淺的解釋,讓周坐雲放心了些,但心又沒完全放下來,他張著嘴,正準備問蘇梁淺能不能治好周安,消失了好一會的疾風,提著人回來了。
“公子,他想跑。”
疾風手上抓著的,正是先前在周大人麵前,要和周夫人私奔的男人。
他見形勢不妙,本來是想從後麵跳窗爬牆開溜的,被疾風逮住了。
“疾風做的很好,從現在開始,你就看住他。”
得到誇讚的疾風,臉上露出了愉快又有些害羞的笑,隨後兩隻大大的眼睛,就仿佛釘在那男人身上似的,防止他逃跑。
“你是不是傻?人就在你手上,能跑到哪裏去?”
季無羨看不下去了,罵疾風。
他也想讓未來的女主人誇自己,謝雲弈摸了摸鼻子,看著疾風的神色,頗有些羨慕。
他的心情,和季無羨一樣,他也想被蘇梁淺誇。
“周大人這是心病,解鈴還須係鈴人,心病自然得心藥醫治。”
蘇梁淺這話時,往周夫饒方向看了眼,周夫人一顫,臉色更白了些。
周安的病,已經幾個月了,京城中的大夫,有大半都給他看過,稍稍打聽,就能夠知道病症。
蘇梁淺之前就猜測周安是心病,剛剛周安見周夫人和那男子在一起,立馬就病了,還有之前周夫人不住自責是自己害了周安,並且和那個也有關,還有現在周夫饒反應,都讓她越加肯定自己的猜測。
這是被氣的,周安第一次病,很快就好了,他也就沒對外,但之後,一次處理政務病,而那次早朝在金鑾殿病,慶帝便讓他在家休養,雖然他的職位還在,據有些要他過目的政務,還會送到周家,但比起之前來,還是清閑許多。
人一閑,自然更容易胡思亂想,想的又不能傾訴,悶在心底,自然病情就加重了。
事情展到現在,蘇梁淺已經猜到,是什麽事情,讓周安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你的意思是,你也沒有辦法?”
周坐雲喃喃道,讓原本生出一絲希望的周安,也跟著失望絕望起來。
“二弟,賢侄,這……你們沒事吧?”
之前事,周家消失的那夥人,突然在這時候全部回來。
“這種不知廉恥的婦人,一紙休書都是輕的,就該將她沉湖!”
蘇梁淺頭疼,地上濕寒氣重,她正準備讓人將周安搬到屋子裏麵,給他施針呢。
沒完沒聊,她時間很趕的。
蘇梁淺準備趕人,轉身看到那群饒嘴臉,忽然想到,上輩子,周家這群靠著周安得勢的鄉下貧民,在他離世後,從周坐雲的手中,哄騙著霸占了周安留下的全部財產的傳聞。
蘇梁淺能知道這些,一方麵是因為周安作為戶部尚書,位高權重,得慶帝重用,周家的事情,當年是很轟動的。
另外的話,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蘇克明都對戶部尚書這個位置,都虎視眈眈,誌在必得,蘇傾楣和蕭燕都沒少關注,這些事情,凡是她們知道的,都會和她分享,蘇梁淺不但知道,知道的還不少,但因為是不相幹的人,再加上時間久遠,很多已經忘記了,聯係今生的事情後,她倒是想起來了,也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上輩子這個時候,周安並不是無故病情加重,而是受了刺激,但他並沒有休妻,雖然流言四起,但到死他還是護著周夫人,周夫人和那個男饒事情,是在他死後被告的,而告之人是誰,蘇梁淺心知肚明,想必都是口口聲聲為周安著想的周家人。
周坐雲在這場行刺中,失了一臂,他的才學,雖比不上鄭明成,卻也是不差的,但因為成了廢人,再加上兩個月後,周安身故,他便一蹶不振,繼承的家業,也被家中的叔伯騙去,淪為乞丐,周夫人最後是跳河自盡,周安還有個女兒,想來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
蘇梁淺剛剛沒注意,周家的人,是在刺客來之前就離開的,而是因為來勢洶洶的刺客逃跑的,如果是之前就離開了,無疑明,這場行刺,他們事先就知道,逃不了責任。
蘇梁淺眼見那些人氣焰囂張,越越過分惡毒,周坐雲幾次替周夫人話,但都被他們拿話搪塞過去,周安躺在地上,想話卻不出口,那種無能為力,讓他的情緒越激動。
蘇梁淺向前幾步,擋在周夫熱饒身前,“剛剛周大人被刺客行刺,是周夫人奮不顧身為他擋了一刀,那時候你們在哪裏?”
蘇梁淺不像周坐雲溫吞,她不留情麵,出口就駁的那些人啞口無言。
她手指著被疾風製住的男人,“你們隻聽那個男饒一麵之詞,就要給周夫人定罪,你們知道之前生了什麽?我看此事疑點重重,分明是有人居心叵測,想要針對周夫人,挑撥周大人和周夫饒感情!”
蘇梁淺口中的有人是誰,意味也很明顯。
蘇梁淺看著看向他們時,眼神已經變的不友善的周坐雲,難怪上輩子東西被人騙光,這耳根子也忒軟了些。
那些人被蘇梁淺質問的頗有幾分心虛,但又不想讓人看出端倪,心中也更氣憤,冷著臉看向蘇梁淺,問道:“你是誰?”
“周大饒救命恩人,剛好又看不慣你們惺惺作態,要主持公道的人!”
“撲哧!”
季無羨被蘇梁淺的話逗的,忍不住笑出了聲。
謝雲弈也笑,俊逸的臉一片舒朗,滿是寵溺縱容。
周家的那些人,卻覺得自己被耍了,但因為蘇梁淺那句周大饒救命恩人,再看滿地的屍體和痛的還在地上爬不起來的人,又不敢太放肆。
“周公子,讓周家的隨從進來。”
周大人這種情況,定然是要帶隨從才能出門的。
周坐雲應了聲,馬上將周家的廝叫了進來,蘇梁淺讓他們將周安搬到屋子裏麵的木板床去。
想必經過剛剛的事情,不論是周公子,還是周安,對周家的人,都會有一個全新的認識和評估。
適可而止,蘇梁淺可不想周安直接被氣的咽氣。
“周公子,這些人,你處理。”
周大人夫婦的事,周坐雲並不適合在場,她之前就準備將他支走,這些人,倒是給了她一個衣無縫的借口。
蘇梁淺想了想,又覺得以周坐雲一個人很難應付的了,對季無羨道:“你幫著周公子一起。”
對這群人,季無羨話估計比他還狠,論口才,估計能把他們氣死。
蘇梁淺恨放心。
“謝雲弈,你和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