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來信
蘇老夫人聽蘇梁淺提起沈清,神『色』越發的凝重起來,甚至都是虛的。
“淺兒啊。”
她歎息著,叫了聲蘇梁淺的名字,但觸及蘇梁淺那雙冰冷的眼眸,又一下詞窮,不知道該些什麽。
“我母親過世的時候,祖母尚且還在青州沒來京城,不管她的事如何,和祖母定然是沒關係的,我沒有怪您的意思,隻是看二姨娘這樣,不由想到她,心中忍不住替她難受罷了。若當年沈家沒有那樣的變故,她定然不會死,就像二姨娘,如果姚家還在,她也不至於萬念俱灰,落的這般下場。”
當年沈家剛出事,沈清就生病了,沒幾個月,就過世了。
蘇老夫人是在沈清死後,蕭燕被扶正才來京城的,當年的事情如何,她雖沒在現場,但這麽多年,她也不至於是一無所知。
蘇老夫人聽蘇梁淺的這些話,再看她此刻冰冷的臉,再想到她往日的乖順暖心,心當真就像被刀割了似的,又痛又『亂』。
蘇梁淺這話,雖然半個字也沒有提及蘇克明,但是樁樁件件,都是指控他的絕情,還有對蘇克明這個父親的不滿。
蘇梁淺和蘇傾楣不一樣,她不是那種會為了顧及名聲和人言,而讓自己曲意逢迎,委曲求全的人。
蘇老夫人站了起來,走到蘇梁淺身前,“你母親的事,你父親確實對不起她,這些年,他心裏也是愧疚的,他之所以遲遲沒將你接回來,就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還有沈家那邊,他也是覺得沒臉登門。”
蘇梁淺看著幾乎沒有太久的遲疑,就幫著蘇克明講好話的蘇老夫人,心頭不上失望,也沒有難過,隻盯著她,挑著略帶了譏誚的唇,“是嗎?”
簡單的二字反問,顯然是不相信蘇老夫人對蘇克明這番維護的辭
蘇老夫人避開蘇梁淺的目光,想要點頭,聽到蘇梁淺又繼續問了聲,“真的是這樣嗎?”
蘇老夫饒頭,點不下來了,就算厚著臉皮,也做不到再幫蘇克明話。
實在是這兒子,太混賬啊。
蘇克明在心裏暗罵蘇克明,甚至氣的都不想再管他了。
一旁的五姨娘見氣氛實在是冷凝尷尬,走到了蘇老夫人和蘇梁淺的身前,看著蘇梁淺打破氣氛:“大姐一都沒吃什麽東西吧,不是餓了嗎?過去吃點東西。”
蘇梁淺斂起身上的冷,看著仿佛一身疲憊的蘇老夫人,聲音態度,一下溫和了許多,道:“我去吃點東西,祖母要不要再吃點?”
蘇老夫人搖頭。
她一顆心,都要被擔憂盈滿了,哪裏還有胃口。
五姨娘見蘇梁淺走到桌旁用餐,找了個借口,向蘇老夫人和蘇梁淺請辭離開。
這兩人談話的內容,她實在不適合留著聽。
五姨娘離開後,蘇老夫人在原地杵了好一會,蘇梁淺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蘇老夫人再次緩緩走向她,關切又擔憂的問道:“不是餓一了嗎?怎麽才吃幾口就不吃了?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想吃什麽,我吩咐連嬤嬤,讓廚房再做。”
蘇老夫人恢複了一貫讓人溫暖的慈愛,一雙因上了年紀耷拉著的眼睛,卻是紅紅的。
蘇梁淺拒絕,臉上也盡量扯出以往麵對蘇老夫人乖順的笑,“餓過頭了,就不怎麽吃得下了,而且,這個時辰,吃太飽也不好。”
秋靈替蘇梁淺道:“才不是呢,姐她是心情不好,估計也被嚇到了,二姨娘當時,就是掙脫她的手,衝進火裏的,她一心求死,誰都攔不住。”
秋靈這麽一提,蘇老夫人很快想到二姨娘,乍看到那樣活生生的一個人燒死在自己麵前,愣是誰都會有些吃不消,更不要蘇梁淺才這麽半大點的孩子,她都沒親眼看到,單這樣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呢。
蘇老夫人憐惜的看向蘇梁淺,輕握住她的手,自責著安慰道:“也怪祖母,思慮不周,她沒想到她會這般的決絕,讓你受了驚嚇,別怕,害她的人不是你,你一直都在幫她,這對她來,也是解脫。”
蘇梁淺略帶著幾分恍然的點點頭,替二姨娘解釋道:“她是怕黃泉路上,三姐一個人孤單害怕,所以才去陪她保護她的,她在大火裏,一直緊緊的抱著三姐,祖母,我母親當年送我離開,定然不是不要我了,覺得我是負累,她是擔心我留在這裏,會遭遇不測,才堅決送我離開的。”
蘇梁淺的肯定,蘇老夫人一聽她提起沈清,就忍不住心慌,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讓她不要。
“祖母,父親他,絕情的讓人心寒。”
微紅著眼圈的蘇老夫人,在聽到這句話時,幾乎要落淚,她一把將麵『色』冰冷的蘇梁淺摟在懷裏,心肝心肝兒的叫著,眼淚流了出來,心疼極了。
“你父親,是個混賬,是祖母沒將他教好。”
蘇克明是蘇家往上幾輩混的最好最有出息的,蘇梁淺尚未回來前,蘇老夫人看蘇克明,哪哪都是好的,不容許別人一個不字,就連自己另外的兒子女兒,都不讓,若真有什麽極不合她心意的,蘇老夫人也都覺得,蘇克明定有自己的苦衷。
但現在,蘇老夫人覺得自己這兒子,是真絕情,也是真的讓人寒心失望。
蘇梁淺任由蘇老夫人抱著,沒將她推開,但安慰的話,同時也不出口,蘇克明的事情上,她做不到退讓。
這樣沉默著的蘇梁淺,讓蘇老夫饒一顆心,沉甸甸的。
好一會兒,蘇老夫人才停止了落淚,她抬手擦了擦眼睛,“二姨娘三丫頭,都已經走了,這次的事,就這樣塵埃落定,你父親那邊,我一定好好好好的他,讓他今後不要再去找你的麻煩。”
蘇老夫人輕輕的推開蘇梁淺,手撫著她的臉,“淺兒,祖母知道,你父親對不起你,先前可能也對不起你母親,你回來時,祖母對你也不好。祖母會努力護著你補償你的,但他畢竟也是我兒子,祖母就隻求你一件事,不管將來發生什麽事,你別要他的『性』命,實在不行,就讓他和我一起回青州老家。”
蘇老夫人直直的盯著蘇梁淺,目光裏,含著祈求。
蘇梁淺還沒回答,蘇老夫人就哭出了聲,“不管怎麽,他也是你的父親啊。”
蘇梁淺今年雖隻有十四歲,但她卻是做過母親的人,完全能明白為人母的心情,就算孩子犯了大的錯,哪怕是十惡不赦,不要覺得他好,但心裏肯定是希望他能好好的,至少在自己有生之前,好好的活著,而不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這樣的請求,絕對就是最低的要求了,蘇老夫人算是站在她的角度,很為她著想,努力不讓她為難了。
蘇梁淺沒有太久的遲疑,伸手幫忙蘇老夫人一起擦眼淚,“祖母什麽呢,就像您的,他再怎麽樣也是我父親,在您眼裏,我是那種會做出弑父這種事情來的人嗎?但是,有些事,您確實得好好勸勸父親,不該摻和的事情,不要摻和,不然非但對自己沒好處,還會給自己和整個家族都帶來禍端。”
蘇老夫人之所以出這樣的話,實則是她覺得,蘇克明近來是越來越作死,她擔心啊。
蘇老夫人鄭重點頭,心卻依舊還是懸著的,蘇克明現在根本就不聽她的話,她縱是將嘴皮子磨破了,也沒什麽用。
但現實雖然如此,蘇老夫人卻不會就這樣放棄希望的。
兩人又了些別的事情,將沉重的話題轉移,但似乎再怎麽努力,氣氛也回不到以往最和諧融洽的時候,仿佛中間,總有什麽東西,橫亙在那裏。
“你這幾日有空嗎?”
蘇梁淺想了想,笑道:“若是祖母要我陪,我自然是有空的。”
“我打算這兩日去蕭加一趟,想你陪我一起。”
蘇老夫人話落,繼續道:“我一個鄉下來的老婆子,不懂京中的規矩,蕭夫人又是個精明厲害的,祖母老了,反應也慢,怕應付不了,思來想去,還是得你陪著我一起。”
蘇梁淺將此事應了下來。
兩人又商量了會去蕭府的事情,蘇梁淺這才離開。
蘇梁淺一離開,蘇老夫人就將連嬤嬤叫到了自己的麵前,她板著的臉,神『色』極是凝重,問道:“你是這府裏的老人,我來之前你就在了,淺兒母親的事,你可知道?”
蘇老夫人今日聽蘇梁淺屢屢提起沈清,總覺得不安的很,雖蘇梁淺看二姨娘如此,聯想到沈清,也算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但蘇老夫人還是心神不寧。
連嬤嬤沒想到蘇老夫人問這事,遲疑著,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你好好想想,淺兒的母親,真的是病死的嗎?還是有蹊蹺的?”
蘇老夫人在問這話的時候,心裏隱隱已經有了答案。
她在蘇府多年,尤其最近事多,更覺得沒那麽多連在一起的蹊蹺。
連嬤嬤一副認真回想的樣子,剛剛蘇老夫人和蘇梁淺話的時候,她並不是一直都呆在屋子裏服侍的,兩饒對話,她斷斷續續就聽了幾句,其中就有關於沈清的。
連嬤嬤思忖著蘇梁淺這話時的口氣,盤算著回道:“我也沒在先夫饒身邊伺候過,具體如何,老奴也不清楚啊。老奴隻記得,沈家出事後,先夫人就病倒了,沒幾個月,就過世了,之後的事,老夫人您就都知道了,先夫人病逝後,當時的蕭姨娘,扶成了夫人。”
蘇老夫人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但因為那個答案,並不是她想要的,她心裏忍不住存著微弱的希望,可聽了連嬤嬤這番話,她心裏那微弱的希望,更就好像風中的火燭,仿佛隨時都要熄滅了般。
蘇老夫人又問道:“你是在明兒身邊伺候的,沈氏病倒後,明兒的態度如何?就和最近對二姨娘一樣嗎?”
連嬤嬤是既擰眉又咬唇,比之前更為難了,“老夫人您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蘇老夫饒聲音重了重,“自然是真話。”
連嬤嬤囁嚅著唇,似乎是在思量措辭,半晌開口道:“老爺很怕自己會被牽連。”
連嬤嬤盡量委婉,但蘇老夫人又不是傻子,二姨娘的例子就擺在眼前,這是她看到的,蘇老夫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那二姨娘呢?二姨娘和先夫饒關係如何?先夫人生病臥床的時候,她去探望過她嗎?”
連嬤嬤想了想,苦著臉道:“這個,老奴也不知道啊,不過當時先夫人那種境況,她就算去看,估計也就探望一兩回,全了情分,並不會忤逆老爺。”
關於這一點,蘇老夫人也能猜得到。
當時二姨娘的母親,早已被扶正,她那時也稱得上嫡女的,沈清一倒下,她是有資格和蕭燕競爭的。
她為什麽會被接來京城,就是因為兩人爭奪蘇府夫人這個位置,蕭燕為了討好蘇克明,將她從青州接了出來。
她一來,還是姨娘的蕭燕就給她送了不少的好東西,她當時也幫著她了不少好話的,哪想到,蕭燕得償所願,很快就翻臉不認人,『露』出了狐狸尾巴,處處和她較勁作對,完全不將她這個做婆婆的放在眼裏,倒是二姨娘,伺候的還算心。
連嬤嬤話落,看向蘇老夫人,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整個人有些走神,臉『色』也蒼白,連嬤嬤沒敢出聲,半晌,蘇老夫人才清醒過來,看向連嬤嬤,用一種介於猜測和篤定的中間口氣問道:“你,是不是二姨娘突然和淺兒了什麽?”
連嬤嬤怔住,在她看來,這個問題,比之前幾個,都更難回答。
蘇老夫人似也沒想從她的口中聽到什麽答案,出自己的猜測後,很快就開始列舉這種猜測的種種佐證,“錦兒出事後,二姨娘身邊的丫鬟,去求了幾次,想讓淺兒去見她一麵,但淺兒的態度,一直都是無動於衷,好好的,她怎麽又去見她了呢?還幫著二姨娘辦這麽多事,這其中,肯定有原因。”
蘇老夫人完這話後,內心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連嬤嬤沒接這話,心裏的想法,卻是和蘇老夫人一樣。
比起蘇老夫人,她更清楚蘇梁淺的為人,她不是那種心慈手軟,會無緣無故去幫助別饒好人。
“姐。”
蘇梁淺一出福壽院,就看到從角落方向,已經離開好一會的五姨娘走了出來,她走至蘇梁淺,恭敬的向她服了服身。
這個季節,雖不似冬日裏那般的冷,但夜裏不似白日,濕冷的風吹在臉上,也冷的很。
蘇梁淺微點零頭,心中了然,五姨娘是在這裏專門等自己的。
蘇梁淺並沒有停留太久,五姨娘見她轉身回去,緊身跟在了她身後。
“老夫人讓妾身,和老爺生個孩子。”
蘇梁淺聽了這話,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嗯了聲,緩緩道:“她這也是為你考慮著想。”
蘇老夫人現在看重喜歡五姨娘,蘇克明對她也遠勝從前,而且蘇老夫人現在是發自內心的想要讓蘇克明休了蕭燕,蘇老夫饒內心,應該是想扶五姨娘為正妻的。
偏五姨娘這麽多年,一直無所出,子憑母貴,母亦如此,若五姨娘肚子爭氣,能生下個兒子,這是大有希望,但如果始終一子半女都沒有,那縱是蘇老夫人和蘇克明再喜歡,和這個位置,也隻能擦肩而過。
五姨娘輕嗤了聲,“當年二姨娘也曾深得老爺寵愛,風光無限,這世間的事,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我生下孩子後,是母憑子貴,還是我和我的孩子,一起步二姨娘三姐的後塵。而且,如果孩子可以選擇,應該都不會想要老爺的那樣的父親。”
五姨娘這話,蘇梁淺每個字都讚同。
不過她們雖是同盟,關於生不生孩子這事,這樣重大的決定,蘇梁淺覺得,這也是五姨娘自己的選擇。
不過從五姨娘在提起蘇克明時那不屑輕視的口氣,蘇梁淺明白,這個孩子,五姨娘暫時並沒有生的打算。
比起二姨娘來,在感情上,五姨娘要聰明許多,也要幸運許多,這大概和她進府的目的有關,從一開始,她就沒將自己的情感寄托在蘇克明身上。
“姐想我生嗎?”
蘇梁淺沒答,聽到五姨娘很快道:“姐已經十四了,再過幾年,肯定是要嫁的,女人成婚,若是有娘家兄弟做靠山,在婆家,總能更有幾分底氣,尤其姐嫁的還不是尋常百姓家,我至今,還沒為姐做過一件拿得出手的事呢。”
蘇梁淺聞言皺眉,停了下來,“對五姨娘來,孩子是什麽?工具嗎?還是禮物玩具?如果你不是也沒有發自內心的想要一個孩子,也沒想好怎麽對他負責,而是為了我,為了鞏固我們的關係,完全沒那個必要。”
蘇梁淺的口氣,正經嚴肅的讓五姨娘都有些發懵。
五姨娘其實並不明白,蘇梁淺一個半大的孩子,怎麽好像做過母親的人似的,對孩子的事,格外的認真執著。
“就像你剛的,孩子不能選擇,但你既然選擇了將完全無辜的他帶來這個世界,就要對他負責,他要出了什麽事,痛不欲生的那個人一定是你,而且五姨娘怎麽能保證,你要生的話,一定是男孩兒?我最好的靠山,就是我自己,就算需要靠山,他也不會是蘇家的人。”
她的靠山,是沈家,是馬上就要回來的沈卓白,還有謝雲弈,要五姨娘真生了個孩子,就算是男孩兒,其結果也不是他是她的靠山,而是她扶持他,做他的後盾。
五姨娘怔怔的看向蘇梁淺,半晌點頭道:“妾身明白了,是妾身的錯,還望姐不要怪罪。”
蘇梁淺嗯了聲,五姨娘繼續道:“老夫人終究是老爺的母親,心裏是有蘇家的,姐她立場不同,會鬧翻嗎?若是姐和老夫人生出矛盾,妾身到時候還像從前一樣侍奉老夫人嗎?”
當初蘇梁淺救蘇老夫人那一出,參與其中的五姨娘很清楚,那是蘇梁淺的算計,之後蘇梁淺對蘇老夫饒種種,在她看來,都是為了利益,並沒有幾分真心。
蘇梁淺往前走了幾步,行至陰影處,再次停了下來,看著五姨娘,用和之前一樣正經嚴肅的口氣道:“不管我和祖母生出什麽樣的矛盾,你心裏又是怎麽想的,明麵上,尤其是在祖母麵前,你要讓她覺得,你是站在她那一邊,無條件向著她的。她心情不好,你要安慰,你不但要像之前那樣侍奉,還要更加上心,不要讓她覺得,蘇府上下,沒一個人真正在意顧慮她的感受,還有,如果她實在難受,提出要回青州,你不要勸著讓她留下。”
蘇梁淺叮囑完,深深看了五姨娘一眼,“時間不早了,五姨娘若是沒有其他的事,就回去吧,今後若是沒什麽事,我們也少見麵。”
五姨娘沒再張口,蘇梁淺轉身離開。
五姨娘看著蘇梁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越發覺得她異於同齡人,高深莫測,難以猜透。
蘇梁淺回到琉淺苑時,時間已經很晚了。
院子一排的屋簷下,點著燈,月光如河,光線倒不至於漆黑太過昏暗。
院子裏,靜悄悄的。
蘇梁淺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秋靈陪著她進屋後,轉身就吩咐下人準備熱水,要伺候蘇梁淺沐浴更衣休息。
蘇梁淺看著秋靈忙進忙去,等她再進來的時候,對她和影桐道:“你們跟著陪我奔波一整日了,也早點洗漱休息吧。”
秋靈本想自己不累,但看蘇梁淺那樣子,還是將留下來這樣的話吞進了肚子,道了聲是,轉身離開。
下人們有序的將一桶桶水提進來後,倒進了蘇梁淺沐浴的大木桶裏,蘇梁淺將所有的下人都屏退,獨自一人,趁著沐浴的時辰,理清思緒,整理情緒。
一夜都是噩夢。
夜傅銘,蘇傾楣,沈卓白,還有她兩個慘死的孩兒,似夢非夢,恍然如現實的情境,再怎麽告訴自己,那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她這輩子不會再重蹈覆轍了,還是不受控製的害怕。
睡夢中,脖子就好像被人扼住,掐的她幾乎窒息,模模糊糊的,警醒的她似聽到了撲通的聲響,想醒卻醒不過來。
睜開眼睛,外麵的,已經蒙蒙亮。
蘇梁淺一身冷汗,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但是那份恐懼,卻在心尖殘留,經久不散,讓她的心都是揪著的,整個人都被不安的情緒縈繞。
蘇梁淺口幹舌燥。
秋靈影桐都沒在,蘇梁淺撐著虛軟的身子,起身走到桌旁。
隻放著茶幾茶具的方桌上,倒水的時候,才發現桌上突然多了一精致的信箋,沒有署名,也沒有給誰。
蘇梁淺喝了水,水有些涼,灌進肚子裏麵,也是冰冰冷冷的,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
蘇梁淺將信箋拆開,裏麵是一根根管狀的花木成簇,還有幾個分支,根莖直立,基生葉和莖下葉部有柄,呈狹窄的披針形,上麵的藍『色』花冠已經幹了,但還是能看出原來的好看的藍『色』,還有平滑的暗褐『色堅果,富有光澤,除此之外,還有一把的紅豆。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還有這花這草的提示,蘇梁淺頓時就想到了送這東西的主人,略有些蒼白的臉,不由浮出了笑,寒涼入骨的心,也漸漸生出了暖意來。
還有一個人,如措念她。
且,他每次出現的時間,都如茨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