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朝春宴後,各方反應
是個看起來沒什麽級別的宮女,極其年輕,容貌嬌媚,就好像剛剛綻放的花兒,嫩的能掐出水來。
她就靠在太子懷中,朦朧的燈光下,可見雙頰駝紅,眉目含情,勾饒很,那樣子,分明是甘心情願的。
“這樣嬌媚好看的一張臉,怎麽能隻做個宮女?這樣好看的一雙手,怎麽能做那些粗活?你這樣子,比東宮的那些宮女都討喜,本宮瞧著你,喜歡極了,不如你去東宮伺候本太子如何?”
皇後為了約束太子,將東宮的宮女,都換成了自己信任的心腹,最開始都是上了年紀且不好看的,太子完全下不去手的那種。
太子見不能吃窩邊草,就去外麵,屢屢被皇後撞破。
皇後無法,隻得挑選幾個貌美的在太子身邊伺候,因著太子喜新厭舊的『性』子,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換掉被他厭棄的那個。
皇宮之中,漂亮的宮女比比皆是,能讓皇後挑中的,除了貌美,自然還得品行端莊。
端莊的女子,在房事上自然就放不開,平日裏也不怎麽討喜,太子換侍女的速度堪比換衣服,而且因為都是一個調調,太子越換越快,也越來越覺得乏味,稍遇著點不一樣的,就覺得勝卻東宮的那些女子無數顏『色』。
太子著話,還不忘上下其手,那口氣,也輕佻的很,像是沒見過女人似的,猥瑣又下流。
蘇傾楣怔怔的看著就坐在涼亭入口台階,摟著宮女,隨時都要親過去的太子——
之前,蕭憑望和沈琦善隻是偷偷見麵話,都知道找個隱蔽的地方。
他就不怕被發現嗎?
堂堂太子,居然和卑賤的宮女廝混在一起,蘇傾楣隻覺得這個人,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荒唐,一下就紅了臉。
蘇傾楣很快反應過來,她心裏厭惡太子這個人,也不想和他糾纏,生出更大的誤會,壞了自己的名聲,正準備在太子發現前偷偷離開,卻被已經被太子摟著脖子的宮女發現,驚呼了聲。
太子大感掃興,他以為是哪個不懂事的太監宮女,正要嗬斥,見是蘇傾楣,眼中的怒氣全部散去,一下變的熾亮,對坐在自己身上的宮女,也一下失了興趣,拍了拍她的屁股。
宮女反應過來,同時會意,忙不迭地的從太子身上起來,神『色』都變的慌『亂』。
她私下敢勾搭太子,並不表示,她敢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這些年,因為太子死去的宮女,一雙手根本就數不過來。
宮女隻是想在被人發現前,從太子身上,得到些好處。
從太子身上起來後,不待太子吩咐,她將頭垂的很低,服了服身,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蘇傾楣聽到宮女的驚呼聲,也是嚇了一跳,她看著落荒而逃的宮女,見四周隻有自己和太子,不安的擰眉。
她若是和太子在這裏見麵被撞破,為了保全太子的名聲和皇家的顏麵,最後倒黴的一定是她,她有些後悔,自己沒帶抱琴一同前來,更加鬱悶,自己怎麽選擇了這條路。
太子自然是不知道蘇傾楣心中所想的,當然,就算知道,也不影響他想做的事情。
太子起身,蘇傾楣向後退了兩步,給太子請安。
她的臉上,因撞破太子好事的紅『潮』尚未褪去,看的太子更是心猿意馬。
“蘇姐不在太清殿,怎一個人在此?可是心情不好?快與本宮,本殿下,最是喜歡替人排憂解難,尤其是蘇姐這樣的美人。”
饒是太子身份尊貴,可蘇傾楣心底裏已經對他生出了厭惡,尤其,他剛剛還和個不入流的宮女做那樣的事情。
這樣的調戲,讓蘇傾楣覺得太子將她當成了和那宮女一樣的貨『色』,更覺得惡心,她心中也越發認同蕭鎮海的,太子難成大器。
這種人能成為太子,那都是老瞎了眼。
蘇傾楣心裏這樣想著,麵上卻是不顯,太子在她想事的時候,往她的方向走了幾步,“蘇姐那一舞,真是讓人驚豔,我到現在還念念不忘呢,不知道什麽時候本太子能有那個榮幸,能再一睹蘇姐的風采。”
太子從不吝惜貶低自己去抬高自己心儀的女子,口氣越發輕佻,言辭也是越來越過分,蘇傾楣見他『逼』近,心中的不安更深,都有些怕怕的,藏在袖中的手都握成了拳頭。
她垂著眼瞼,深吸一口氣,本來是想舒緩自己緊張的情緒,好讓自己能夠從太子的魔爪中安然脫身,可微微閉著眼睛時,腦海裏浮現出的卻是蘇梁淺的譏誚,還有皇後當眾賜她緞子的羞辱。
蘇傾楣袖中的拳頭握的更緊,那突然升起的屈辱還有報複的強烈衝動,一下壓過了她心頭的懼意。
“能被太子喜歡,是臣女的福氣,不過要舞,臣女姐姐今日的劍舞,才是真正的讓人驚豔,太後皇後還有其他人,都讚不絕口呢,臣女看著都欽佩的很,太子難道不喜歡?”
太子聽蘇傾楣提起蘇梁淺,眉眼間閃過一絲厭棄,“女子就該有女子的樣,一個女子,舞刀弄槍的,還殺氣騰騰,誰會喜歡?她剛剛還針對你,你居然欽佩她,如此善良大方,才是如茨典範,本宮的太子妃,怎麽就不是你呢?若本宮的太子妃是你,本宮一定遣散東宮的那些鶯鶯燕燕,也不再看其他宮女一眼,就獨寵你一人。”
太子的信誓旦旦,蘇傾楣壓根就不相信。
“太子此話當真?”
蘇傾楣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又有些嬌怯,“還從未有人對臣女這樣的話呢。”
太子明亮的眼睛,一下更是煙火盛綻似的璀璨,又往蘇傾楣的方向兩步,想要趁機握住蘇傾楣的手表衷腸。
蘇傾楣看出太子喜歡動手動腳,在他再往自己方向繼續『逼』近的時候,手向後退了兩步,美眸流轉含情,直視著太子。
她麵上也是和東宮的那些侍寢的宮女一樣的正『色』,但太子看著,卻喜歡極了,他站在原地,向蘇傾楣保證道:“你既不喜歡,本宮絕不勉強。”
他見蘇傾楣並沒有態度強烈的拒絕,也就生出了慢慢征服的趣意。
蘇傾楣嗯了聲,那淡然又似透著幾分高高在上的姿態,看的太子一顆心是蠢蠢欲動的燃燒,聽到他注視著的蘇傾楣道:“太子喜歡臣女,比起口頭的,臣女覺得實際的行動,更具服力。”
“你想我怎麽做?”
太子問的急切,“是要本宮將心掏出來給你看嗎?”
“若太子死了,又如何用實際行動向臣女證明呢?”
蘇傾楣見太子急切的做出要將自己的心掏出來的動作,心裏對他更加輕視。
“太子是北齊的儲君,皇上在諸多皇子裏麵,立您做太子,必定是看中了您的智慧,若是臣女開口,那多無趣,臣女相信,就算臣女什麽都不,太子也一定能猜出臣女的心思,讓臣女看到太子對我的誠意。”
蘇傾楣這番恭維的話,聽的太子是無比妥帖,渾身舒暢,對蘇傾楣,也是越發的喜歡。
而蘇傾楣的這種方式,確實讓太子大感有趣。
蘇傾楣看著太子那副完全就是被她哄的妥帖的樣子,心裏嗤之以鼻,臉上卻是一副信任期待的樣子,她服了服身,“宮宴應該快結束了,臣女該回去了,告退。”
蘇傾楣話落,轉身就走,碎步很快,根本就不給太子反悔攔她的機會。
蘇傾楣走出了好一段距離,見身後並沒有腳步聲追上來,拍著還在狂跳的胸口,舒了口氣。
剛剛,那宮女離開,蘇傾楣擔心太子冒犯她,都怕死了,幸好——
太子比她想象的好哄太多,也蠢很多。
不過,他畢竟是太子,這個人哪怕再怎麽蠢,他的身份,很多時候還是很管用的。
太子注視著蘇傾楣離去的身影,仿佛偷香竊玉成功,手放在鼻尖,深吸了一口,一副陶醉的樣子。
蘇傾楣心虛,她擔心自己前腳回去,太子後腳跟就到了,會惹的人懷疑議論,一路都跑的很快。
一直到蘇傾楣的背影都消失了,太子還在原地站了好一會,然後才跟在她的身後回去。
再次恢複了寂靜的禦花園,在太子走後,從暗處走出了兩道頎長的聲音。
“可惜了,我這表妹,偏偏碰上了蘇梁淺那樣的妖孽做姐姐。”
開口話的是蕭有望,他身邊站著的則是七皇子夜傅銘。
蕭有望嘖嘖了兩聲,頗感惋惜的模樣,夜傅銘抿著嘴唇,一副沒有表情的表情。
“蘇梁淺那樣的女子,整個北齊,也就隻有一個。”
夜傅銘張口,像是誇讚,卻聽不出讚美的情緒,但第一次從夜傅銘口中這樣高評價的去評論一個女子的蕭有望,能感受的到,夜傅銘的欣賞。
蕭有望更覺得惋惜,若與夜傅銘有婚約的是蘇梁淺,蘇梁淺傾盡所有相助夜傅銘,那真是如虎添翼。
不過惋惜的同時,他又覺得慶幸。
蘇梁淺是個很厲害有手段的女子不假,也當得起心狠手辣四個字,但蕭有望卻覺得,她和夜傅銘和他還有蘇傾楣都是不一樣的。
“是極聰慧,也有野心,希望她的聰慧和手段,能配得上她的野心,至少,不要像這次這樣拖我的後腿。”
夜傅銘的口氣是溫和的,出的話卻冰冷沒有感情。
夜傅銘這句話的時候,想到因蘇傾楣的愚蠢,而要交還給蘇梁淺的那筆嫁妝,心中對蘇傾楣,生出了幾分不耐。
“我會按著七皇子的標準,好好栽培。”
蕭有望將事情應下後,轉身,不解的看向身後的夜傅銘,“你,太子這好『色』,是遺傳了誰,皇上和皇後,都不是這樣的人啊。”
蘇傾楣回到太清宮的時候,朝春宴已經接近尾聲,她坐下沒一會,便結束了。
她看著備受矚目,在今日出盡了風頭的蘇梁淺,眼角的餘光,搜找沈琦善的身影。
蘇梁淺機敏,她怕蘇梁淺發現她已經知道沈琦善和蕭憑望的事情,並不敢看的太過放肆,隻是在掃向人群的時候,不著痕跡的往沈琦善的方向看幾眼,同時也暗暗觀察起了昭檬公主。
蘇傾楣沒見過慶帝,不過聽是個長相極其英俊的男子,後宮的女人,尤其是生育了孩子的妃嬪,沒一個是醜的,皇室的皇子公主,就沒醜的,昭檬公主繼承了慶帝和皇後身上的優點,在一眾的公主裏麵,長得也是出眾的。
她容貌端莊,靜靜的坐在皇後的身側,不言不語,有種不出的嫻靜優雅,透著公主的貴氣。
至於沈琦善,容貌不及公主不,渾身更是透著一股家子氣,尤其是在不經意間流『露』的怯弱,簡直登不上台麵,若蕭憑望娶了這樣的女子為正妻,這輩子都得毀了。
蘇傾楣越看就越是不明白,蕭憑望看上了沈琦善哪一點。
不要對蕭憑望寄予了厚望的蕭鎮海蕭夫人不會同意,同樣希望借著蕭憑望的高升往上走的蘇傾楣,心裏也是排斥的很。
蘇傾楣心裏這樣暗暗盤算著,見蘇梁淺朝她的方向看來,蘇傾楣心咯噔一下,忙收回落在沈琦善方向的目光,然後低垂著腦袋喝茶,邊喝茶的時候,她還在思忖,現在什麽都不知道的自己,單獨麵對蘇梁淺,會是什麽態度和心情。
宴會結束,太後皇後等人先離開,剩下的公子姐,則在太清殿外集合,像早上那樣,組成一隊,由皇宮的嬤嬤送到馬車停放的位置,再乘坐馬車離宮回府。
太後臨離開前,拉著蘇梁淺的手再三叮囑,讓她得空了,一定要到皇宮來看她,蘇梁淺自然滿口應下。
就算太後沒有盛情邀請她入宮,她也會想辦法進宮一趟,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辦。
因為人是一隊隊錯開時間離開的,太後皇後等人離開後,其他沒離開的諸位姐,便和自己素日的好友,在殿中話,一時間,太清宮鬧哄哄的,比之前宴會還在舉行的時候都要熱鬧。
“蘇妹妹!”
蘇梁淺在送走太後等人後,第一時間走向了沈琦善,沈安氏也跟著她一起,蘇梁淺還沒和沈琦善話呢,周詩語就興奮的跑了過來,臉上都是笑,“蘇妹妹,還沒和你道喜呢,恭喜你,拔得頭籌,你真是太厲害了。”
最後一句話時,周詩語朝著蘇梁淺豎起了大拇指,發自內心的為她高興。
蘇梁淺笑,就見周詩語又擔心起來,往蘇梁淺的身前湊了湊,然後聲道:“你要心,安陽郡主她們應該不會就此作罷的。”
蘇梁淺順著周詩語眼角的方向瞟去,見葉安陽正往她這邊看,咬著嘴唇,紅著眼,紅著的眼睛都是仇恨。
她見蘇梁淺看她,更是瞪圓了眼睛,磨著的牙,像是一頭惡狼,要將蘇梁淺撕碎。
蘇梁淺勾了勾嘴角,笑,在葉安陽看來,仿佛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一下更加惱火起來。
蘇梁淺無視她吃人似的樣子,收回目光,並不在意。
“我會心的,你也是一樣。”
她當然知道,也不指望,安陽郡主會就此罷手。
管她怎麽針對,蘇梁淺的原則就是,不讓自己吃虧。
蘇梁淺倒是不怎麽擔心自己會吃虧,她就是怕葉安陽若是在自己身上屢屢沒得手,反而受氣的話,會針對她身邊的人,像周詩語。
周詩語點點頭,看著蘇梁淺的眼神,發自內心的歡喜喜歡,半晌才將目光移向沈琦善。
她來的時候,和沈琦善是同一隊,她本來是想和沈琦善一同離開的,扭頭,就見沈琦善紅著臉,一副哭過的樣子,而且還很傷心,關切問道:“沈姐姐,你怎麽哭了?”
沈琦善心情低落,不怎麽想話,搖了搖頭。
蘇梁淺本來是準備和沈琦善幾句話的,但現在周詩語和沈大夫人都在,顯然是不方便的,她深深的看了沈琦善一眼,秋靈替沈琦善解釋道:“姐拔得了頭籌,表姐這是太高興了。”
周詩語深深往沈琦善的方向看了眼,那神『色』,也不知道是相信還是不相信,但沒有再問了。
沈大夫人也往沈琦善的方向看了眼,那目光,比起看蘇梁淺的時候,少了幾分溫情,也更加的犀利,像是在審視,“再怎麽高興,這麽多人呢,也該克製自己的情緒。”
蘇梁淺聽出來了,沈安氏根本就是不相信秋靈的解釋。
“你抽空去沈家一趟。”
沈大夫人本想在太後等人走後,單獨和蘇梁淺幾句話的,但蘇梁淺著急過來沈琦善這邊。
“這幾日恐怕不方便。”蘇梁淺拒絕。
“等你回去,蘇克明知道嫁妝的事,還會放過你?這幾日你就回沈府住。”
蘇梁淺當然知道,蘇克明不會給她好日子過,但她若連著幾日都住在沈家,便會讓人覺得,是沈家教唆她這麽做的。
她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更不願意回去沈家。
蘇梁淺情願自己吃苦遭罪,也是不願意牽累沈家的。
“不放過我?他也不能如何,我這幾日還有事,等拿回了嫁妝再回去,舅媽讓人謄寫一份嫁妝清單,盡早給蘇府送去,然後和季夫人商量下拿回嫁妝的事宜。”
沈大夫人見蘇梁淺已經拿定了主意,也沒再什麽,正這個時候,季夫人走了過來,她剛好聽到蘇梁淺的話,又是信誓旦旦的保證。
很快就輪到沈琦善一隊,外麵有嬤嬤叫她的名字,蘇梁淺看沈琦善這樣子,皺了皺眉,對她道:“我過幾再去看表姐。”
周詩語察覺出不對勁,挽住了沈琦善的手,對蘇梁淺道:“沈姐姐有我呢,蘇妹妹就放心吧。”
蘇梁淺點點頭,周詩語已經挽著沈琦善的手出去了。
沈大夫人看著沈琦善的背影,直視蘇梁淺,“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蘇梁淺搖頭,笑道:“我能有什麽事瞞著舅母?時辰不早了,舅母也早些回去,外祖母要知道我將母親的嫁妝拿回來了,肯定也會很高心。”
季夫人見沈大夫人還盯著蘇梁淺,上前道:“沈夫人,我們一塊的,路上還能話。”
沈琦善和周詩語離開沒多久,很快就有人叫蘇梁淺的名字。
“我先回去了。”
蘇梁淺服了服身,走到殿外,前麵已經有人排了隊。
和來的時候一樣,蘇梁淺可以是整隊最矚目的,但因為太後對她的態度,無一人敢對她生出輕視。
蘇梁淺站定後,蘇傾楣很快也到了。
那些人看到蘇傾楣,眼神不自覺的就往她身上掃了掃,各種情緒的都有,蘇傾楣身姿筆直,一副什麽都看不到的傲然神『色』。
眾人見和蘇傾楣站在一起的蘇梁淺,忍不住就想到了太子,看蘇梁淺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同情玩味。
一個個心的很,並不敢明目張膽的。
蘇梁淺看她們那神『色』,便能猜到她們在想什麽,倒是一點也不介懷。
在見識過太子的蠢和渣之後,對即將成為太子妃的人,她都忍不住生出同情,就像她看婁嫣然。
反正,她是不會嫁給太子的。
因為有嬤嬤走在前麵,長隊的側邊,還有隨行的宮女,路上,並不見人話,十分的安靜。
回去的時候,走的是另外一條路,蘇梁淺看著在漆黑的夜空下高高築起的城牆,那樣的高,若是進來聊話,應該就很難出去了吧。
常喜嬤嬤將人送到目的地後,由宮女負責,將一家家的姐,送上馬車。
“我能和姐姐同乘一輛馬車嗎?”
蘇傾楣走到蘇梁淺的馬車前,抬頭看她。
一隻腳踏上馬車,已經到了馬車門口的蘇梁淺回頭,看向蘇傾楣,澄澈的眼眸,在宮燈的映『射』下,越發的明亮,“大妹妹確定,要和我同乘一輛馬車?”
她嘴角微勾,“從宮中到蘇府,路途不近,你若是氣壞了,我可不負責,也負不了那個責任。”
她笑的漫不經心,譏誚的意味也更濃。
蘇傾楣想到蘇梁淺那張討人厭的利嘴,就已經有些遲疑,秋靈又湊了上來,落在她眼底,蘇傾楣一下就改變了主意。
蕭憑望,沈琦善和公主的事,她還要好好消化利用,再就是,她需要好好想想,回去後,怎麽應對蘇克明的暴怒,單想想,蘇傾楣就覺得心神不寧。
“我與姐姐玩笑呢。”
蘇傾楣話落,蘇梁淺徑直就鑽進了馬車。
蘇傾楣扭頭,見許多人都看向這邊,臉上尚有惋惜之『色』,想來是本來是想湊她和蘇梁淺的熱鬧,結果卻大失所望。
蘇傾楣也上了馬車,並且讓車夫緊隨蘇梁淺。
“看著二姐那張臉,我都覺得討厭,還往上湊,她到底哪來的臉?”
馬車緩緩啟動,平穩的出了城門。
秋靈坐在蘇梁淺的對麵,提起蘇傾楣,還是氣呼呼的。
“姐怎麽不讓她上來?就該讓她上來!”
秋靈心中不忿,覺得應該讓蘇傾楣上馬車,然後好好損她一頓,最好將她氣的半死。
“不是看到她就討厭嗎?這裏距離蘇府可不近,你確定要一直對著她,讓自己不自在?”
秋靈認真想了下,搖了搖頭。
當然,蘇梁淺也不想,所以在蘇傾楣提出那樣的請求時,拿話激她。
她知道,蘇傾楣是有話要對自己。
她到現在,應該還沒練就將悲歡喜怒都藏於心的本事,該找的,還是會找。
隻是蘇梁淺不明白,她明明知道吵不過自己,還可能會將自己氣的半死,又何必自討沒趣。
“她和蕭憑望見麵了?”
蘇梁淺沒出姓名,秋靈還是很快就知道她的是誰,點零頭。
“見了,我到的時候,兩人著話呢還,蕭公子倒是挺上道的,倒是表姐,痛不欲生,要死要活的,一個勁的掉眼淚,要不是蕭公子先走,她都不樂意和我回去,還問我姐是不是和蕭公子了些什麽。”
秋靈一副無語的樣子,都想叫蘇梁淺別管沈琦善了,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都表姐膽子,我看她膽大的很,竟然敢在皇宮這種地方私會,幸好沒被人撞破。”
蘇梁淺聞言,也擰起了眉頭,沒有話。
若是被撞破的話,蕭憑望是男子還好些,但對作為女子的沈琦善,真的沈家的臉都會被她丟盡,這也是當初蘇梁淺那麽生氣的原因。
對沈琦善和蕭憑望在一起之事,蘇梁淺是覺得沒有可能的。
沈琦善這個年紀,她是挺想她定門婚事,早點絕了對蕭憑望的心,但又怕,她定了婚事後再生事,到時候牽涉更大,聽了秋靈的話,她更盼著蕭憑望早點成婚,一切等沈琦善死心再。
秋靈見蘇梁淺眉心微鎖,她極少見蘇梁淺犯愁的樣子,對沈琦善越發不喜。
這也就是秋靈到的晚,沒聽到沈琦善和蕭憑望的所有對話,不然的話,得吐槽死。
“你去的時候,除了表姐和蕭家二公子,附近有沒有其他人?”
“我當時四下掃了眼,並沒有看到人。”
但秋靈並不是百分百的肯定,因為她當時見沈琦善當真和蕭憑望在一起,挺生氣的,情緒的激動,會造成對周圍感知的降低,而且,在這方麵的靈敏度,她一直都不及影桐。
“姐是擔心被二姐發現?”
秋靈見蘇梁淺不話,忙道:“禦花園那麽大,哪有這樣的巧合?若是二姐發現了,肯定會『露』出端倪的,而且就算二姐發現了,但既然事情沒曝光,隻要今後管住兩人不見麵,就不會有事的。”
蘇梁淺聽著秋靈的安慰,點點頭。
如今,她隻能將事情往好的方麵想。
朝春宴後,各宮的人,有所盤算,也沒閑著。
太子在回東宮的路上,被皇後攔住,叫到了宮裏。
“朝春宴前,本宮是怎麽就交代你的?本宮千叮嚀萬囑咐,讓你一定收斂,好好表現,不要出錯,你居然當著你皇祖母的麵犯渾,你的腦子是被狗吃了嗎?還有,你這眼睛是看不到嗎?你沒看到你皇祖母對蘇梁淺讚賞有加,十分喜歡嗎?”
皇後看著就跪在自己跟前的太子,臉『色』難看,她戴著護甲的手,戳了戳太子的頭,又戳她的眼睛,心裏還是淤堵的很,不能解氣。
北齊有規定,後宮不得幹政。
但先帝駕崩,慶帝剛繼位時,朝堂局勢混『亂』,太後曾把持了一段時間的朝政,雖然後來還了權,這些年也不理政事,但不管是在朝堂,還是後宮,都是極有話語權的,且手段撩,若有她幫扶,太子的皇位路,可以順遂許多。
難得,蘇梁淺入了她的眼,讓她喜歡,這樣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太子不知道好好把握就算了,還惹得太後不快生氣,皇後真的有種將太子的腦袋撬開,看看裏麵裝的是不是一堆稻草。
“母親不也不喜歡蘇梁淺,那種如母夜叉般的女子,長得還醜,我是絕對不可能娶這樣的女子做本宮的太子妃的!”
太子回的理直氣壯,更將本來就上火的皇後氣的半死,想狠狠的扇太子一頓。
她撫著胸口,心中忍不住想,若她的兒子是其他皇子中的任何一個,哪怕是最喜歡惹事的五皇子,她都不至於這麽累。
五皇子哪怕再喜歡惹事,但他至少聽話啊,而且也知道什麽事情該做,設麽事情不能做,不會這樣當眾,丟她的臉。
“我是不喜歡她,但誰讓你娶她了,你就這麽沉不住氣?母後是怎麽告誡你的?我讓你忍,讓你好好的忍,如果她對你登上皇位有利,你就算娶她又如何?等將來你登上皇位,不想看她,大不了就找個由頭,將她打入冷宮,而且真有那樣的一,你想要什麽樣的女人都可以,母後不會再管你!”
皇後邊這些話的時候,越覺得太子是不可理喻的朽木,而太子接下來的話,更讓皇後氣的想給他一巴掌。
“蘇傾楣也可以嗎?”
太子一臉欣切,一副渴求的樣子,皇後扶著額,向後退了兩步,“她現在是老七的側妃,又不得太後歡喜,還愛招搖,若非如此,她根本就不會掉進蘇梁淺的套裏,被她拿回沈清的嫁妝!你最好不要有這樣的心思,安生的給我娶蘇梁淺,你知道她母親的嫁妝有多豐厚嗎?她會是你很大的助力!”
太子擰著眉頭,“我看蘇傾楣哪哪都比蘇梁淺強,母親不是,等我將來登上皇位,什麽樣的女人都可以嗎?兒臣現在就要蘇傾楣!”
皇後覺得自己那麽多,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不過,這麽幾年,她也是知道太子的『性』子的,看到漂亮中意的女人,不管其身份,就是皇帝的女人,都會千方百計的想要搞到手,根本就不是能溝通通的。
皇後向後退了幾步,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揉』著額,沉沉的深吸了幾口氣,調整好情緒後道:“現在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想失去太子之位,但如果你不是太子的話,沒登上皇位的機會,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她,如果你現在好好表現,讓你父皇滿意,將來等你成為了皇帝,你要還對她感興趣的話,讓她成為你的女人,也不是不校”
“真的?”
太子一臉興奮,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皇後身邊,他伸手想替皇後『揉』腦袋,被皇後打掉手,“母後答應你的事,何時食言過?隻有你像你父皇那樣,你才能想要什麽樣的女人,就讓什麽樣的女人留在身邊,不喜歡誰就可以讓她滾蛋,母後絕不管你。”
皇後見暫時絕不了太子的心思,用另外一種方式安撫。
太子滿心歡喜,滿口應了下來,隨後又巴巴的看著皇後道:“母後,我宮中的那幾個侍女,無趣極了,能不能將她們換了?”
“換掉?”
皇後眉心都是打結的,“她們在你身邊不過才半個月!”
太子撅著嘴,“母後給我挑的那些宮女,好看是好看,但『性』子千遍一律,實在無趣的緊,母後,一個口味的菜吃久了,肯定是會膩的,而且膩的會越來越快!”
太子振振有詞,相當的理直氣壯,那樣子,分明是覺得沒有絲毫不妥。
皇後覺得實在忍無可忍,正要嗬斥,外麵有宮女走了進來,跟在她身後的是常年在慶帝身邊伺候的太監總管最近新收的徒弟。
太子一見他,臉『色』大變,腿都變的有些發軟起來。
“皇後,皇上要見太子,太子,請吧。”
太監聲音細細的,不過那樣子還是很恭敬的。
皇後正準備和太子商討如何應對慶帝,沒想到慶帝的動作這樣快,她都沒來得及叮囑,也是惶恐憂心的很。
“母後。”
太子看向皇後,苦著臉,仿佛都要哭出來了。
皇後站了起來,“我隨太子一同前去向皇上請安。”
太監阻攔,“皇上特意交代,皇後為朝春宴的事,『操』勞了一整日,今日就早點休息。”
皇後自然是不敢違逆慶帝的意思的,起身又坐下,看向太監道:“公公稍等,本宮與太子幾句話。”
太監沒有拒絕,徒了外麵,太子這會終於是知道怕了,後悔自己白日裏的衝動了,但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皇後看到他這樣子,忍不住又了幾句,然後又叮囑著讓他好好認錯,不要頂嘴,且一定不要提蘇傾楣的事。
皇後這邊,是兵荒馬『亂』。
惠妃那邊,是四皇子送她回宮的。
五皇子見自己四哥送母後,也要跟著一起,惠妃讓他和五王妃先回去了。
朝堂上的爭鬥,爾虞我詐,可以不讓五皇子牽涉其中的,惠妃都不會讓他參與知道。
惠妃回宮後,擺手讓伺候的人退下,就隻留了四皇子,母子兩知心話。
“皇兒覺得蘇家大姐如何?”
和自己的兒子,惠妃倒是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
她看著身形高大的夜梟然,器宇軒昂的,一身貴氣,想到太子,隻覺得滿心的歡喜驕傲。
“兒臣與她接觸過幾次,是個極其聰慧且手段撩的女子,皇弟雖然不怎麽靠譜,但能讓他給出無所不能這樣的評價的,想必確實不簡單。”
四皇子言辭間透著對蘇梁淺的欣賞。
惠妃讚同著點頭,“若是沒有腦子容易相信饒,早就被蘇夫人還有那個二姐哄的團團轉了,又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麵就在京城站住腳跟,掙到今日這樣的光景?我看那二姐,也不是簡單的角『色』,可見啊,這蘇家大姐,是技高一籌。”
惠妃的口氣淡淡的,也有對蘇梁淺的讚賞欣賞。
“這麽多年,我還從未見過,像她這樣大膽又聰慧的女子,不但手段撩,現在還得了太後的歡心,聽沈家最寵的也是這個外孫女女,皇上估計有彌補沈家之意,對蘇家這大姐,必然不會差的,還有季夫人她們,若我的然兒得了這樣的女子,那就是如虎添翼。”
四皇子為難的皺眉,“她可是太子妃。”
惠妃見四皇子沒有完全拒絕,輕笑了聲:“太子妃?你看皇後和太子的態度,她既然聰慧,又沒有那樣大的野心的話,就不會讓自己嫁給太子,太子也配不上她。”
“當年皇上定下這門婚事,是許給蘇家大姐太子妃之位,她現在還未成婚,自然誰是太子,她就嫁給誰,名聲這東西,是最虛的,隻要你手握權柄,站在高位,對的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沒人敢妄加議論。”
“而且,你五皇弟也很喜歡她,我相信若是皇上見了她,肯定也會喜歡的,這樣的兒媳『婦』,皇後不想要不敢要,我要!隻要她能助我兒,你現在最需要的,也正是這樣的賢內助,若太子真失了這門婚事,皇後將來肯定會後悔的。”
惠妃微勾著嘴角,“今日的事情,想必已經傳到你父皇那裏去了,太子估計現在正在你父皇那裏挨訓呢。這樣昏聵的人,若哪一日他當上皇帝,北齊的江山,必然會敗在他手上,北齊的百姓,也會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然兒,你現在做的,是造福北齊江山和萬民的事,越是這個時候,你越是不能出錯,一定要好表現。”
四皇子狐疑著問惠妃道:“皇祖母為什麽那麽喜歡蘇家姐?”
“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就是很喜歡,甚至超過了宮中的公主,你若是能娶蘇梁淺為妃,那就等同於得到了太後的支持。”
“太後對沈家的事,似乎相當敏福”
惠妃聽四皇子提起沈家,皺著眉頭,鄭重警告道:“這樣的話,你不要再提,不管是在太後麵前,還是你父皇麵前,提了對你沒好處,這也不是你該管的事。”
四皇子看著惠妃鄭重凝重的表情,認真的點零頭。
皇後貴妃的宮中不安寧,太後的慈安宮,也同樣不平靜。
長公主並沒有在宴會散場的時候離去,而是領著不是那麽情願的葉安陽到太後的宮中,但是以往暢通無阻的她,今晚卻被攔在了外麵。
“安嬤嬤。”
長公主麵對著看著自己和安明珠一起長大的老嬤嬤,麵含請求。
“太後折騰了一日,累了,已經準備睡下了,長公主縱是有急事,也等明日再來。”安嬤嬤拒絕。
“今日安陽枉言,惹得母後不快,我是帶她來向母後請罪的。”
安嬤嬤微歎了口氣,“公主既知道此言會惹得太後不快,今後就好好管束郡主,不要再讓她犯這樣的錯誤。”
安嬤嬤完,也不管長公主是什麽態度,躬身向後進了慈安宮,留著的文慧公主一臉鬱卒糾結,安陽郡主更是鬱悶至極,拽著長公主離開了。
“人走了嗎?”
是太後的聲音,她倚在窗邊,看著窗外深濃的黑夜,不知道在想什麽。
“剛剛有宮人來報,郡主拽著長公主離開了,郡主她年幼不懂事,口無遮攔的,她也不知道當年的事,太後何必同她計較,傷了您和長公主的感情?”
太後緩緩側過身來,“哀家與她的母子情分,早葬送在她手上了。”
安嬤嬤歎氣。
“淺兒這丫頭的『性』子,和她母親不像,和時候也不一樣,像是變了個人。”
太後緩緩走到桌旁坐下,“哀家一看見她,就想起……若是他們都還在的話,有人護著她,什麽都不用她自己,她肯定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不過這樣也好,不會被欺負,可惜啊,當年……他們要有一點私心自我,估計到今日,沈家還是那個沈家,是哀家欠了他們的,哀家得替他們護著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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