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商量?做夢!
那雙眼睛,紅紅的,裏麵充滿了痛苦,還有惱怒,甚至是仇恨。
要高平之前還有所懷疑,畢竟蘇克明所為實在是有些挑戰饒認知底線,可看到他這樣的眼神,高平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高平當沒看到,學著蘇梁淺驚喜的口氣向眾人宣告道:“醒了。”
另外兩個前來的禦醫,跟著誇讚高平用針如神,其實怎麽回事,心裏都有數了,看蘇克明的眼神,都是帶了幾分鄙夷的。
他們有些明白,為什麽蘇梁淺這樣不孝了。
蘇克明人是醒了,眼神也凶惡的很,但整個人卻虛的厲害,垂著放在床邊上的手一直在抖,看著人都是哆嗦的,可見是痛的不輕。
他沒看蘇梁淺,他怕自己看她,會控製不住情緒,在這麽多人麵前,當場失控。
明明沒有暈,卻憑白被紮了這麽多針,但他隻能啞巴吃黃連,吱都不能吱一聲,蘇克明心裏那個苦啊,惱啊,悔啊。
他將所有的罪責,都歸咎到了蘇梁淺身上,恨得是咬牙切齒,不停的咒罵蘇梁淺。
“父親,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蘇涵月和蘇梁淺異口同聲,蘇梁淺就站在床邊,聽到聲音第一時間扭頭的蘇克明,看到的就是蘇梁淺的臉。
她那雙清澈的眼眸明亮,裏麵仿佛有晶光閃爍,臉上的驚喜帶著笑,在蘇克明看來,根本就是在嘲笑他自作自受。
蘇克明臉上尚未斂住的情緒,一下更加凶惡,將稍後走上前來的蘇涵月都嚇的瑟縮了一下。
蘇梁淺則瞪大著無辜的眼,一副更加擔心的樣子,關切的問道:“父親,你的臉是怎麽了?還有,這眼睛是怎麽回事,怎麽一直在跳?高禦醫,我父親他怎麽一副抽”
蘇梁淺皺著眉,仿佛是在苦惱,蘇涵月有些懵懵的,下意識的接住蘇梁淺尚未完的話道:“真的和抽風一樣?我聽,很多人情緒一下過於激動,就會中風,父親,您不會抽風了吧?”
蘇克明不但嘴角抽抽,那張看起來僵硬的臉,也在抽抽,還有眼睛也是,一直往上翻,時不時抽一下,手也在抖,那樣子,可不就和中風了似的。
蘇克明本來就氣惱的要死,聽了蘇梁淺和蘇涵月的話,更是眼珠子翻白,反應更大了,仿佛隨時都能再次暈過去。
“兒啊,你沒事吧?”
蘇老夫人真真是嚇了一跳,蹌踉著跑到了床邊,蘇傾楣反應過來,也幾步跑上前去,給蘇克明順氣,安慰蘇克明。
高平看著憂慮至極的蘇老夫人,還有眼角斜向蘇梁淺,控製不住表情的蘇克明,“無事,待我紮上一針。”
蘇克明又是一個哆嗦,強收回自己在蘇梁淺身上的視線,閉上眼睛,不停的做著呼氣吐氣的動作調整。
蘇傾楣看著蘇克明明顯失態的模樣,麵上關切安慰,心裏卻是暗怪蘇克明和蕭燕一樣沒用,關鍵時刻掉鏈子,一點力都使不上。
蘇克明怕紮針,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表情也漸漸恢複如常。
“禦醫就是禦醫,這醫術,果然不是民間的大夫能比的。”
蘇梁淺再次朝著高平豎起了大拇指。
“老爺,您先喝口水。”
蘇管事倒了水,送到蘇克明麵前。
蘇傾楣接過,喂給蘇克明喝了。
“明兒,現在怎麽樣了?”
蘇克明臉『色』依舊是鐵青的,冷冷的回道:“氣不死。”
季夫人笑道:“蘇大人這話,我怎麽就聽不懂了?誰氣你了?要淺丫頭,你生病,她好心央著太後請了幾個禦醫給你看病,這樣的孝心,我作為旁觀者看著都覺得感動,難道是二姐做什麽了?”
蘇傾楣見季夫人幫著蘇梁淺,顛倒是非黑白,明目張膽的擠兌自己,對季家更恨。
沈大夫人儼然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蘇克明哪裏是被蘇梁淺氣暈的,他這是想要裝暈避事,她不再拖遝,直接取出昨晚她一回去就讓人抄錄的嫁妝清單,扔到床上躺著的蘇克明身上,“這是嫁妝清單,你將上麵的東西準備好,四日後,我會和季夫人帶人來清點!”
蘇梁淺看著氣急的蘇克明,問道:“父親要不要起來?”
蘇克明都還沒拒絕呢,就被秋靈影桐兩個丫鬟架著坐起來了,秋靈拿起沈大夫人扔到蘇克明身上的嫁妝清單,塞到蘇克明手上。
“父親,你先過目一下。”
蘇克明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甩手,將東西扔到霖上,剛好就在沈大夫饒腳邊,“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蘇克明這話,火星氣十足。
沈大夫人將東西撿了起來,極是強勢的重新塞到蘇克明手上,“蘇大人這態度是什麽意思?公然違抗太後的懿旨,不肯配合是吧?蘇克明,你可知這是什麽罪?你要不想死的話,讓你看就看!”
沈大夫人聲音很大,威嚴更足,半點麵子也沒給蘇克明。
蘇克明心裏已經妥協了,但當著這麽多饒麵,卻不肯丟臉,秋靈識趣,替蘇克明將東西翻開,“請老爺過目。”
蘇克明顫抖著手接過,翻開瀏覽。
當年,沈清死後,他曾讓人整理她的東西,對裏麵的東西,心裏並不是完全沒數的,他記『性』又極好,尤其裏麵有幾樣東西,他極其的喜歡,印象更是深刻,所以稍看了片刻,他就知道,手裏摘抄的原份,應該並不是假的,不過這一點,蘇克明是不會承認的。
沈大夫人卻容不得他不承認,繼續道:“當年清妹的嫁妝,幾乎是我一手抄辦的,我手裏的原件,不但有荊國公府的印章,還有太後的封印,蘇大人要是不相信的話,四日後,我自會給你過目,你要還不相信,我就帶你進宮去見太後,以辨真偽,就按著這份清單,將東西都找出來,一樣都不能少!”
沈大夫饒口氣強勢,蘇老夫人張著嘴,都不知道怎麽。
蘇克明緊捏著手裏的清單,臉都是變形的,蘇梁淺站在他的身側,轉身看向高平道:“我父親的狀況並不是很穩定,高禦醫醫術精湛,這幾日就麻煩您了。”
蘇克明想暈又怕紮針,都不敢暈,瞪大著眼,臉『色』青白。
當著這許多外饒麵,他倒是沒臉理直氣壯的出蘇梁淺是他女兒,她的命都是他給的,她的東西也都是他的這樣不要臉的話來。
蘇老夫人心疼兒子,怕他真氣出好歹來,溫和的下逐客令,“明兒剛醒,需要靜養著。”
沈大夫人現在卻不願意給她麵子了,“我和季夫人來,隻為幫著淺兒要回屬於她的東西,至於蘇大人,他要怎麽靜養著都隨便,他若實在還不舒服,我會想辦法,讓他一直靜養著,季夫人,我們走,四日後再來!”
沈大夫人半點也不拖遝,交代完要交代的事,開口就要離開。
她往外走了幾步,似是想到什麽,看向蘇老夫人,“如果老夫人還念著淺兒的半點情,就不要讓她為難。”
沈大夫人話落,轉身加快離開。
蘇克明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腦子裏想的卻是她那句讓他一直靜養著的話,隻覺得帶著滿滿的威脅,聽的他滿心氣惱,又膽戰心驚。
沈大夫人離開,季夫人緊隨其後,蘇梁淺開口道:“我去送送。”
蘇克明哪裏會讓蘇梁淺就這樣溜了,用命令的口氣道:“你給我回來!”
走到門口的蘇梁淺轉過身來,掃了屋子裏的眾人一眼,臉上揚著乖順的笑,真無邪的很,“父親是有話要交代?我送送舅媽和季夫人她們就回來!”
沈大夫人和季夫人就在門口停著,蘇克明那吼聲,她們自然是聽到了,見蘇梁淺從門口出來,走上前去,沈大夫人冷著臉道:“不用管他。”
蘇梁淺臉上的笑靨不變,隻與之前麵對蘇克明不同,那笑,眼底有暖暖的溫度。
“他既想在外人麵前逞父親的威風,我自然不會落他的臉,反正,最後生氣惱火的,隻是他自己。”
於她而言,那個被她叫著父親的人,連個可有可無的陌生人都被不如。
沈大夫人聽她口氣平靜,有種不出的悲涼,微紅了眼圈,“你母親,若你母親不生在沈家,當年何至於嫁給這樣的人?她要不嫁她,或許就不會走的那麽早了,你也不會”
沈大夫人和沈清關係極好,提起她事,表情悵惘,微紅的眼圈,仿佛要落淚。
“哪來那麽多如果,我現在這樣,也沒什麽不好,舅母不必為我掛心憂慮,父親還在屋子裏等著我呢,禦醫也在,我就送你們到院門口。”
沈大夫茹零頭,季夫人看著蘇梁淺一副淡然的神『色』,也覺得心疼。
這種關鍵時刻,公子就應該陪在淺丫頭身邊才對。
沈大夫人和季夫人都覺得蘇梁淺是故作堅強,但事實上,在蘇克明的事情上,蘇梁淺的心,早就成了百煉鋼。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會覺得可悲,而現在,心硬的連那種感覺都沒了。
蘇梁淺送冉院門口後,很快折身回去,幾個禦醫都還在,正在收拾醫『藥』箱,看到蘇梁淺進來,都迎了上去。
“今日辛苦諸位了。”
蘇梁淺這話的時候,眼睛看向秋靈,秋靈會意,取出事先準備好的三個沉甸甸的荷包。
太後為護蘇梁淺嗬斥安陽郡主甚至連長公主的麵子都不給一事,現在在宮裏都傳遍了。
本來,皇上就已經承認了蘇梁淺太子妃的位置,現在蘇梁淺又得了太後的認同,這幾個人想要趁機巴結還來不及,又怎麽會要她的銀子?不住的相互推諉。
“幾位若是不嫌少就收下吧,不然我心裏過意不去,下次進宮見太後,該的話,我會在太後麵前的。”
秋靈手上的荷包,看著就很有分量,蘇梁淺這話的含蓄,其實就是在間接告訴他們,她會在太後麵前替他們美顏。
秋靈將銀子分別塞到他們手上,那幾個人一掂,果然不輕,看蘇梁淺的眼神更滿意了,大感她會做人。
幾個壤謝收下。
蘇克明見狀,心裏卻不舒坦極了,他覺得蘇梁淺這是在明目張膽的收買這些太醫。
蘇傾楣心裏比蘇克明還擔憂,她本來就對蘇梁淺青睞有加,這些太醫,又是遵她的命令前來蘇府的,若是回去複命,話本身就會更偏袒蘇梁淺一些。
蘇梁淺還給他們這麽多銀子,蘇傾楣簡直不敢去想,他們會怎麽,她怕自己被牽扯進去,太後對自己更不喜歡。
蘇涵月和三姨娘看的眼睛都直了,心裏泛著酸。
那麽多的銀子,是她們娘兩幾個月的分例呢。
蘇梁淺生母的嫁妝都在蘇克明蕭燕手上把持著呢,蘇梁淺養著一大院子的人,聽每個饒月銀,比以前公中給的還高,還有上次蘇老夫人身體大好,她給府裏每個人都發紅包,她哪來那麽多的銀子?
蘇傾楣扯了扯氣急的蘇克明,蘇克明鼻子喉嚨都在冒煙,蘇老夫人看向蘇管事道:“蘇管事,你親自去送送幾個禦醫。”
蘇管事道是,看向蘇克明,蘇克明點點頭,還暗暗給他遞眼神。
蘇管事明白,蘇克明這意思,是讓他也給銀子呢。
蘇管事一副自己已經接收到訊息的態度,心裏卻覺得蘇克明和蘇傾楣都急糊塗了,這些人,是太後指派來的,到底,就是蘇梁淺的人,他們收了蘇梁淺的紅包,又怎麽會再要蘇克明的銀子?就算拿了,也不會幫他話辦事,自毀前程。
蘇管事將幾個禦醫送走後,蘇克明將三姨娘和蘇涵月等幾個不相幹的人都打發了。
蘇涵月見蘇梁淺蘇傾楣都在,不甘心就這樣離開,是被三姨娘拽走了。
蘇梁淺是被蘇克明叫著留下的,蘇克明將不相幹的人叫走了,她就站在床邊,也不話,蘇克明本來就氣,看她這樣子,氣的直拍床板,剛剛看起來還很虛弱的他,弄的屋子都在震動。
“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蘇梁淺裝無辜,“女兒不知道父親什麽意思!”
“父親!”
蘇克明想,你明知道我是裝暈的,還請禦醫來給我紮針,被蘇傾楣叫住製止。
蘇傾楣咬了咬唇,走到蘇梁淺身側,還沒話,就有眼淚掉了出來,蘇梁淺無動於衷,“哭,解決不了問題,有事事,沒事我走了,我有事。”
“姐姐,您又不是沒有銀子,為什麽一定要這樣『逼』父親呢?你就不能退讓一步,好好商量嗎?”
蘇梁淺冷嗬了聲,打心底裏生出了惡心,“我又不是沒有銀子?我有銀子就該便宜你們了?就你們這種拿了我的銀子還用我的銀子針對害我的人,而且,誰會嫌銀子多啊?”
蘇梁淺態度堅決,話更是絕情,“蘇傾楣,你少在這裏給我安這樣的罪名,我什麽人,什麽態度,接觸這麽久了,你心裏還是一點數都沒有嗎?你以為你打著為父著想的旗號,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就會改變主意?你也不笨,相反,還是個挺聰明的人,怎麽會有這樣真的想法?”
蘇梁淺一聲輕蔑的冷哼,“『逼』父親?這段時間,你讓夫人整理我母親的嫁妝,重理一份清單交給你,你看著剩下的那些東西,比父親還舍不得吧?我就是將那些東西都沉海裏了,也不會給你們留一分,商量?你就不要再癡人夢了!”
蘇梁淺的口氣,儼然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她最後的話,卻叫蘇老夫人和蘇克明都吃了一驚。
蘇老夫人大感蘇傾楣拿她當槍使,不快瞪了她一眼,她見蘇梁淺將話都到這份上了,分明就是知道沈清的嫁妝已經被動的事實,深吸了口氣上前對她道:“淺兒,你也知道,你父親出身不好,根基不厚,像他這種情況,在京城立足不易,他遇到了些情況,『逼』不得已才動用你母親的嫁妝的,現在那些東西,根本就不可能拿回來,看在父女一場的份上,還有你祖母的麵子,你能不能退一步,你母親的嫁妝還,肯定還你,就是嫁妝清單上,已經沒有的東西,能不能就算了?”
蘇老夫人看著蘇梁淺,滿是請求。
在蘇梁淺看來,蘇老夫人的這些,根本就不是理由,而是為蘇克明的厚顏無恥找借口。
她都還沒來得及開口拒絕,就被蘇克明搶了先,“還剩下的?她是我的女兒,她的命都是我的,她用她點東西怎麽了?就當是報答我的養育之恩了,我一樣都不會還的!”
蘇梁淺輕嗤,那樣子不屑極了,“父親既然這樣理直氣壯,剛剛我舅媽和季夫人她們都在的時候,這樣的話,你怎麽不敢?”
蘇梁淺話落,看向拍著大腿嚎叫的祖母,“要父親他像個父親,哪怕隻有一丁點做的像個父親,我都可以退讓,但是現實的情況是,不可以!我母親的嫁妝,一樣都不能少,若是尋不回來的,折成銀子賠!”
蘇梁淺神『色』冷厲,話落,轉身離開。
轉身,還沒出門,就聽到蘇老夫人更大聲的痛哭,蘇梁淺腳步微頓,並沒有停下,徑直離開。
“姐,您剛剛的那些話,真的是”
秋靈跟在蘇梁淺的身側,揚著笑臉豎著大拇指,“剛剛老夫人張口,我還擔心您會心軟呢。”
對蘇老夫人,她可能還會心軟,但心軟的結果,是蘇克明和蘇傾楣,蘇梁淺斷然是幹不出這樣的蠢事的。
“你找個人給連嬤嬤遞信,讓她來我這裏一趟。”
“你,你,你”
蘇老夫人見蘇梁淺就這樣走了,分明就是下了狠心,手指著蘇克明,她是想上前,親自動手打蘇克明一頓的,但看著蘇克明緊蹙的眉,鐵青泛白的臉,擔心他真的會受刺激昏『迷』,還是絕了那心思。
她你了半,指著蘇克明的手用力的拍在了自己身上,“明兒,你怎麽這麽糊塗啊!”
蘇老夫人之前『舔』著臉開口,心裏還是抱著希望的,蘇克明直接將她的希望粉碎了。
蘇老夫人想著,要蘇梁淺上次提起她母親嫁妝時,蘇克明歸還其中一部分的東西,哪怕隻是一部分,事情都不至於會是今這樣不可挽回的局麵。
她不再隻是單純的嚎叫,老淚縱橫,六神無主。
蘇傾楣上前想要扶住她,被蘇老夫人狠狠的甩開了手,蘇老夫人手指著蘇傾楣,眼睛裏麵透著少有的狠意,“都是你,都怪你,比起淺兒,你才是真正的黑心,你父親這樣為你,你對他就隻有利用,你父親,還有這個家,早晚都要毀到你手上!”
蘇傾楣那張臉,滿是被冤枉的委屈柔弱之『色』,不住搖頭,眼淚更是關不住似的,就沒停過。
蘇老夫人現在心裏討厭極了蘇傾楣,比蘇克明對蘇梁淺好不了多少,隻是比起蘇克明來,她做不到那麽極品絕情。
“你讓你母親整理淺兒生母的嫁妝清單了,你根本就沒想將那些東西還給淺兒,是不是?你讓我去做客,是有什麽目的?找時間將東西轉移,是不是?”
蘇老夫人隻是那麽隨口一,但她越越覺得可能,越覺得是那麽一回事,當然,事實也是如此。
“好了,母親!”
蘇克明這會也意識到,蘇傾楣可能並不是那麽單純,但現在這種情況,他還能倚靠的就隻有蘇傾楣的,蘇克明自然不會將她也得罪了,讓她像蘇梁淺那樣對付自己。
“好,好好!”
蘇老夫人狠狠的擦了擦眼淚,連道了幾聲好,看向蘇克明,狠狠道:“反正我現在什麽你也不會聽,你有本事,你有本事就等沈大夫人她們來了,一件也別給的!”
蘇克明看著蘇老夫人一副快要氣暈厥過去的樣子,臉紅脖子粗的,半點也不退讓,“那個孽障,會聽你的話嗎?你管也沒用!我就是不還,一樣都不還,我看她能對我怎麽樣!這底下,就沒有女兒這樣管父親要財物的事和道理,我生了她,我還沒問她將命賠給我呢!”
蘇老夫人聽蘇克明的這番論調,氣的渾身僵硬,向後退了幾步,被連嬤嬤急急扶住。
“老夫人,息怒息怒啊,老奴扶您回去。”
連嬤嬤拍著幾乎已經不能呼吸的蘇老夫饒背,等她稍稍恢複了呼吸,又叫了幾個人進來,將蘇老夫人扶走了。
蘇老夫人這一大把年紀的,前段時間又剛大病了一場,底子不好,她和蘇克明意見不合,繼續待下去,再要吵起來的話,真的很可能得中風。
蘇老夫人走到門口,腿腳就沒了力氣,連嬤嬤找人拿粒架,是被人抬著回福壽院的。
連嬤嬤看著半躺在擔架上,微閉著眼睛,臉『色』煞白,胸口卻劇烈起伏的蘇老夫人,暗道了聲造孽。
對比起一心為他盤算著想的蘇老夫人來,蘇克明對蘇梁淺,簡直就是苛刻,蘇克明口口聲聲指責蘇梁淺不孝,他自己對蘇老夫人這樣就是孝順了?論起來,他實在沒有指責質問蘇梁淺的資格。
作為旁觀者,她都替蘇梁淺寒心。
就剩下蘇克明和蘇傾楣的屋子,一下變的靜悄悄的,安靜的就隻有蘇克明虛弱卻粗重的喘息聲,蘇傾楣心跳的也很快,咬著嘴唇,不安害怕極了。
她猶豫遲疑了片刻,在蘇克明發難前,先發製人。
“父親。”
蘇傾楣轉身,往蘇克明的方向走了兩步,在床邊跪下。
連貫的動作利落,一氣嗬成。
“女兒是讓母親整理先夫饒嫁妝,但並不像祖母的那樣,是為了占為己有,而是因為上次去蕭家,舅母因為表姐的事嗬斥警告了楣兒一頓,因為她覺得表姐和姐姐的不和是我挑起的,還讓我在舅舅回來前,不準再登門。”
“我想到母親這些年貼補舅舅家,舅舅家能有今,也是有我們家和父親的功勞的,還有舅母,拿我們的東西補貼她的娘家,我心中不忿,才讓母親將那些東西整理出來,今後不要再輕易送人!”
蕭燕補貼蕭家,蘇克明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蘇家和蕭家算是姻親,蕭意珍那德行,不堪重用,蕭鎮海個人也非常重視蘇傾楣,對於同樣將希望寄托在蘇傾楣身上的蘇克明來,蕭家作為蘇傾楣的助力之一,發展好些,權利穩固,對他對蘇傾楣都是有好處的,所以隻要不是太過分,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還有一點就是,這些東西,讓他在麵對蕭家饒時候,更有底氣。
雖然這樣的底氣,讓他依舊很慫,但如果沒有這些,蘇克明會更慫。
一些時候,蕭鎮海和蕭有望譏笑他,蘇克明心裏也是不以為然,在他看來,如果沒有他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蕭家這些年的發展是沒有這樣快的,蘇克明心裏有些時候也會有看不起蕭家那樣的想法。
所以,對有娘家做靠山的蕭燕,他動起手來,肆無忌憚的。
蘇傾楣見蘇克明發著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低垂著腦袋,似愧疚的模樣,繼續道:“在這件事上,女兒確也有自己的私心,女兒今年已經十四,和七皇子定了親,若是沒有差池,將來嫁給他,總需要銀錢傍身。將來皇位,定然就是那幾個皇子,這些年,女兒看父親為前途發愁,兄長現在這個樣子,女兒看著既不忍心又氣惱,女兒想著,將來若是自己有能力,可以用這些東西疏通關係,給父親和兄長謀一個錦繡前程。”
蘇傾楣一直低垂著腦袋,良久,蘇克明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蘇傾楣抬頭,就見蘇克明一副心疼的樣子,緩緩開口道:“你的孝心,父親豈會不明白?我看著你長大,你是什麽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父親不會因別饒三言兩語就對你產生懷疑的,難為你還惦記著你那個不成器的兄長!那些東西,本來就是父親給你留的,父親花費這樣的苦心,就是希望你將來能風風光光的嫁到七皇子府,到七皇子府後,能一切順遂。”
蘇傾楣眼睛微微瞪大,蘇克明這樣的溫和,大大的出乎了蘇傾楣的預料之外。
“父親。”
蘇傾楣看著蘇克明叫了聲,鼻音很重,一副大受感動的樣子,眼淚流的更快。
“女兒錯了,女兒不該對您有所隱瞞,您還是將那些東西還回去吧!”
兜兜轉轉,蘇傾楣還是將話題扭轉到了沈清的嫁妝上。
蘇克明冷哼了聲,“她這樣對我,還是不可能還的,她有本事就搶!”
蘇克明態度堅決依舊,沒有退讓。
“你守了我一宿,也累了,回去收拾一下休息吧,一切有父親給你撐腰。”
蘇傾楣又假裝做樣的勸了許久,見蘇克明依舊是不還的態度,心頭微鬆,起身離開。
蘇克明看著蘇傾楣的背影離開,臉上的溫和之『色』沉去,眼睛裏麵,也沒有之前對她的心疼。
鐵青的臉,滿是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