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入宮
“將孩子抱進來吧。”
蘇梁淺命令了聲,門口站著的降香,轉身去了院子,從六姨娘隨行的婆子手裏將已經被哄好的孩子抱進了房間,秋靈和茯苓早她們一步進了屋。
之前得了蘇梁淺命令的茯苓,手上拿著個長方條的盒子,盒子的外形精致,雕鏤著的圖案,複雜又顯得富貴,單看著,就讓人覺得裏麵裝著的定是好東西。
六姨娘已經從地上起來了,站在蘇梁淺的一側,心不在焉的,似是若有所思,她確實在想事情,盤索著自己如何服五姨娘同意收養這個孩子,所以也就沒注意到茯苓手上拿著的東西。
很快,降香抱著孩子進來了。
她動作輕柔,透著憐愛,眼神卻黯然。
蘇梁淺看著她這樣子,隨即想到,她傷了身體,這輩子可能都不會有孕的事,抿住了嘴唇。
蘇梁淺招了招手,降香會意,將孩子抱到了蘇梁淺麵前,蘇梁淺用指尖輕碰了碰她的臉,又放在她的唇上點零。
孩子已經醒了,因為太,就用那雙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這個世界。
懵懂的,無辜的,卻又幹淨至極,讓人覺得美好。
這樣的孩子,六姨娘怎麽狠得下這樣的心?
“姐,您看,她笑了呢。”
降香看著懷裏咧開嘴的孩子,也跟著笑了,看著蘇梁淺道。
六姨娘已經清醒了過來,臉上的淚痕都沒幹呢,就跟著往上湊,果見孩子笑了,她也跟著樂,看向蘇梁淺道:“六姐很喜歡大姐呢,府裏這麽多姐,她就和您最投緣。”
六姨娘這話的討巧,但誰不知道,這女孩,根本就不受待見,從出生到現在,蕭燕和三姨娘,還有府裏的幾個姐,看都沒看她一眼,怎麽可能投緣?就是六姨娘這個生母,對她都是怨恨,有人這樣逗她,她自然高興。
蘇梁淺見她咧著嘴,更覺得她可憐。
“茯苓。”
蘇梁淺叫了聲,茯苓會意,走到她麵前,將手裏拿著的木盒打開。
盒子並不,裏麵用朱紅色的木板隔著,分了好幾個空間,有嬰孩兒的手鐲,項圈,還有腳環,除此之外,還有對看著分量就很足的龍鳳手鐲,全部都是純金的。
六姨娘看著,眼睛都直了,然後那視線就好像被定住似的,移不開了。
蘇梁淺將一對金手鐲,刻福的長命鎖項圈,還有腳環,全部給孩子戴上,隨後看著喜不自禁的六姨娘,神色淡淡道:“六姨娘為蘇家添丁辛苦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六姨娘若是手頭吃緊,可以拿出去典當,解燃眉之急,孩子的名字,就叫念恩吧,蘇念恩,希望她時刻心懷感恩,是個感恩的人。”
龍鳳手鐲的做工瞧著並不如孩子的東西那樣驚喜,但一隻的分量,就能夠抵得上孩兩隻金鐲子腳環還有項圈的重量。
六姨娘這些年雖也見了不少好東西,但在她看來,玉石寶石什麽的,都比不上金子,金子做的東西,自然是分量越足也好,至於其他的,那都是花把勢,這是她因自身環境影響接受的認知,從到大,根深蒂固,不是在蘇府的這幾年就能夠改變的聊。
六姨娘當下咽了咽口水,她唯恐蘇梁淺反悔,激動的道了謝,幾乎是從茯苓手上搶過了盒子。
“念恩,真好聽,姐放心,念恩她肯定會記著姐的好的,等她大了,一定會報答姐的。”
六姨娘將盒子合上,摟在了懷裏,激動的心都在冒泡,心底裏已經下定的決心,又開始動搖起來。
蘇梁淺出手這樣大方,她一年來一次,她都不虧啊。
蘇梁淺將六姨娘不加掩飾的貪婪收在眼底,“六姨娘,我這也是提點你,作為姐姐,我已經仁至義盡,我給你的這些,加上你之前的積蓄,稍節儉些,就是和念恩兩個人,一輩子也夠了,不要隻是請個乳母。”
蘇梁淺這話時,盯著六姨娘的神色含了幾分警告,仿佛是在警告她,今後不要再癡心妄想,妄圖從她這裏占便宜。
六姨娘剛還做著從蘇梁淺處源源不斷占據便夷美夢,現在美夢落了空,就是得到這樣的好處,她心裏也失落的很,臉上的笑變的勉強,到最後維持不住,她甚至在心裏暗暗怪蘇梁淺氣,完全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那麽多的好東西,分一點給自己的親妹妹又怎麽了?
六姨娘心裏這樣憤憤的想著,看蘇念恩的眼神,也沒了之前的熱切,變的冷淡了下來。
請乳母?請乳母之後呢?還得花更多的銀子,將她撫養成人,將來成婚,不定還得貼一筆嫁妝,六姨娘越想,就覺得這是個無底洞,完全就是筆賠本的買賣。
不行,她還是得想辦法將這孩子交給五姨娘,要不然的話,她哪有銀子給娘家那些人?
蘇梁淺看著六姨娘那滿是算計的嘴臉,隻覺得那張本就難看的臉,更是麵目可憎。
可憐之人還真是有可恨之處,就這種人,一點也不值得同情。
這樣的人,蘇梁淺應付都懶得,沒幾句,就打發她離開。
“什麽人嘛這是?”
六姨娘這一走,秋靈忍不住嘀咕抱怨,滿眼的嫌棄。
“有這樣的母親,六姐也真是倒黴。”
降香歎息了聲,對蘇念恩很是同情。
“生在這個家的人,誰又是幸閱?”
不單單是蘇家,對很多生在大家族的人來都是如此,不過貧困家庭,重男輕女,更加嚴重,六姨娘就是典型,情願貼補自己父家的兄弟,也不管自己女兒的死活。
不過雖然都是不幸的,但是比起其他人來,蘇念恩確實還要倒黴一些。
蘇涵月她們錦衣玉食,至少享受了蘇克明十多年的福,該有的,從未缺過,蘇念恩出生在蘇克明最狼狽落魄的時候,就連最基本的口糧,都沒有保障。
而且,不蘇克明,不管是已經過世的蘇如錦,還是三房的蘇涵月蘇若喬,二姨娘三姨娘都是一心為他們著想的,更不要蘇傾楣了。
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蘇念恩還這樣,未來的事,誰能的準呢?
蘇梁淺給她取名念恩,並不僅僅是因為這種品質,在蘇府難得,更希望她做個感恩的人,她相信這是會給人帶來好閱品德。
“姐您剛剛是沒看到六姨娘那嘴臉,幹嘛便宜這種人?我情願姐扔了。”
蘇梁淺沒回。
當晚,五姨娘那邊就傳了信來,六姨娘主動找她,要將蘇念恩托付給她養,五姨娘並沒有很快應下,但也沒有拒絕,六姨娘自然也沒死心放棄,還在繼續努力。
六姨娘比想象的還要迫不及待。
事情如願按照預期的方向發展,蘇梁淺並沒有過多的過問。
慶帝的封賞後,太後的封賞隨之而來,還有慧貴妃和其他幾個貴饒,卻沒有皇後的。
就皇後的心胸短見,蘇梁淺對此,半點也不意外。
那一台台的箱子,看的府裏的其他人是無比眼紅,嫉恨的都想去搶了。
當然,再怎麽想,也隻是想想,但是在自己院子裏發脾氣的卻不少。
很快,就到了宮中給蘇梁淺設慶功宴的時間,宴會的時間定在了晚上,但蘇梁淺早上起來梳洗後,就進了宮。
蘇克明作為蘇梁淺的父親,又是參與了泗水疫病,還有清河縣地動賑災的,就是皇上對他所為有諸多不滿,但還是讓他參加了。
這樣的好機會,蘇傾楣自然是不肯錯過的。
今晚這樣的場合,到場的,非富即貴,就是隨便給人做妾,那也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蘇涵月蘇若喬也想,尤其是蘇涵月,三姨娘是鉚足了勁,想求蘇克明鬆口,最後,還是不得如願,因為她們沒有新衣裳。
蘇涵月和蘇若喬這個年紀,長得也快,她們去年穿著剛好合身的衣裳,穿著已經有些了,而今年裁製的新衣,用料上,又有些太過寒磣。
短短時間,日夜趕工不是來不及,但是讓繡娘加班加點,銀子也是加倍的,這筆銀子,蘇克明不可能出,三姨娘就是下了那個狠心,也沒上等的錦緞,蘇克明擔心丟人,她們也就隻有作罷。
當然,這其中,也有蘇傾楣的挑撥在裏麵。
她現在這樣的處境,可不想蘇府有除了蘇梁淺外的人越過她去。
蘇傾楣也是今非昔比,但再怎麽樣,還有和夜傅銘的婚事以及蕭鎮海外甥女這兩個還拿得出手的身份。
要蘇傾楣現在最最在意的,那就是和夜傅銘的婚事,但夜傅銘回京後,蘇傾楣屢屢找他,結果都是吃了閉門羹。
蘇傾楣知道,今這樣的場合,夜傅銘肯定會到的,她有些心急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蘇府的一眾人,除了蘇梁淺,還有蘇傾楣和蘇克明。
接蘇梁淺的馬車,是太後特意命人指派,蘇傾楣厚著臉皮,想要和蘇梁淺同乘一輛馬車。
蘇梁淺現在在北齊如日中,蘇傾楣當然想和她攀上關係,甚至想踩著她和貴人攀上關係。
蘇梁淺當然不會讓蘇傾楣如願,無視她和蘇克明的請求要求,態度鮮明強烈拒絕,氣的蘇傾楣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要不是是在蘇府門口,有眾多百姓圍觀,她估計都跺腳了。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樣不要臉的。”秋靈氣鼓鼓的。
“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話的是降香,她倒是平和,的也正是蘇梁淺所想。
蘇傾楣今日所為,蘇梁淺是一點也不意外,她就是做的再過分些,蘇梁淺也能夠平常心對待,更不要,最後的結果,於她無傷大雅,而是蘇傾楣自己氣的險些失態。
“知道是知道,但還是忍不住生氣,那臉皮,簡直比城牆還厚。”
宴會定在了晚上,除了朝中的官員,還有女眷。
朝中的官員,白日裏多是有事的,一般都是開宴前抵達,女眷的話,晌午就到了,由皇後招待,在禦花園設宴。
蘇梁淺進宮後,直接被帶到了寧安宮太後處。
此次宴請,蘇梁淺是最大主角,沈家作為她的外家,自然也在邀請之粒
蘇梁淺到寧安宮的時候,除了沈大夫人,多年來始終深居簡出的沈老夫人也來了,沈家的其他幾位夫人,還有沈琦善,沈家眾人都到齊全了,還有賢妃沈知暖,十二皇子,以及昭檬公主都在。
正殿內,太後和沈老夫人坐在居中的軟榻上,沈大夫人和賢妃等人以及其他幾位夫人分坐在兩側,沈琦善居末,眾人正著話。
沈家的幾位夫人都有些拘謹,更不要內向膽怯的沈琦善,雙手扶在膝上,一直低垂著腦袋,隻偶爾偷偷往坐在太後身側的昭檬公主身上看,看不清神色。
沈家的幾位夫人不怎麽話,依偎在沈老夫人身側的賢妃時不時會和沈老夫人還有沈大夫人上幾句話,昭檬公主是個擅長調節氣氛的,如此,倒也沒有冷場過。
“蘇妹妹可叫我見識了,什麽是巾幗不讓須眉,這北齊的女子,再沒比她更出眾的,不不不,不僅僅是女子,就是男子也沒能比得上她的,這次沒能和她一同去泗水,孫女兒想一次,就遺憾一次。”
昭檬公主誇起蘇梁淺,那是信手拈來,聽的太後和沈老夫熱人,是笑容滿麵。
“老遠就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原來是公主姐姐在誇我。”
蘇梁淺故意沒讓宮人通報,到正殿的時候,剛好聽到昭檬公主在誇她。
蘇梁淺是人未至,聲就先到了,眾人聽到聲音抬頭望去,就見蘇梁淺出現在門口。
她一身墨藍色的束腰衣裙,裙擺並不是那種寬大的裙擺,而是直直墜下的那種,頭發盤起,發間隻簡單插著支玉簪,身姿筆直,手又剛好放在身後,有種不出的英氣。
蘇梁淺這幾個月確實累的夠嗆,從泗水回來的這兩日,她哪裏都沒去,就在家中休息,所以這些人,已經有幾個月沒看到她了。
許是和謝雲弈交了心,而他不離不棄的態度,讓蘇梁淺分外安心,蘇梁淺再不似往常那般做噩夢,倒是睡的很好,人看著分外精神。
眾人看著走近的蘇梁淺,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慈愛的笑。
“淺丫頭來了,怎麽沒人通報?快過來這裏!”
太後一臉的笑,那笑仿佛都要溢出來了般,臉上都是菊花似的褶子,對著蘇梁淺招了招手,看著越發讓人親切的緊。
“大家都在這裏呢。”
蘇梁淺臉上的笑不減,抬腳就進了屋,給幾人請了安。
沈老夫熱人都是一臉喜色。
就坐在太後身側的昭檬公主已經起了身,走向了蘇梁淺。
“蘇妹妹這一走就是兩個月,叫祖母念的緊,我被念的,也日夜都想著蘇妹妹,盼星星盼月亮,可算將蘇妹妹盼回來了。”
昭檬公主的言辭間,無一不透著親切,倒是比沈琦善更像是蘇梁淺的姐姐。
不待昭檬公主和蘇梁淺敘舊,蘇梁淺已經被太後叫到了身邊。
太後牽著蘇梁淺的手,上看下看,轉著圈的看,嘖嘖著一臉心疼,“瘦了。”
這瘦了二字,幾乎和沈老夫人沈大夫人幾個人是異口同聲。
“你們疼我,我就是胖了,看我也是瘦了,不過瘦些更好,我之前稍胖了些,現在是不是更好看了?”
蘇梁淺挑著眉攤了攤手,那俏皮的樣,看的幾個人是忍俊不禁,心情更加愉悅。
“誰的,還是胖點好看,胖乎乎的,看著才有福氣。”
太後著話,將蘇梁淺拉在她和沈老夫饒身邊坐下。
原先屋子裏的話題,很多就圍繞著蘇梁淺,現在蘇梁淺到了,就更是圍繞著她轉了,沈二夫人她們終於有機會插話。
蘇梁淺本就是個會話的,討巧賣乖比昭檬公主還會,原本雖然坐滿了人依舊談不上熱鬧的宮殿,一下充斥了歡笑聲。
“蘇妹妹回來就好了,你不在,總覺得宮裏冷冷清清的,京城好像都沒意思了。”
蘇梁淺微歪著腦袋看向昭檬公主,“有那麽誇張嗎?”
昭檬公主正經點頭,“下次父皇再讓你出去辦什麽事,超過一個月,我定要讓他同意我與你一起才校聽你這次去泗水發生了許多大事,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離開過京城呢,今晚宴會結束後,你定要留下,與我好好。”
沈五夫人看著安然淡然坐在最中間的蘇梁淺,被眾人眾星拱月般的捧著,沈琦善和她比起來,簡直是差地別,沈五夫人嫉妒的眼睛都要紅了,她扭頭,連連看了沈琦善幾眼。
沈琦善還像之前那樣坐著,隻是放在膝上的手握成拳,揪緊了裙子,從沈五夫饒方向望去,可以看到她的嘴唇是緊抿著的,沈五夫人越看她越覺得不成器,再對比蘇梁淺的待遇,隻覺得妒火中燒。
沈五夫人妒忌蘇梁淺的同時,又暗怪沈老夫人她們偏心,沈老夫人她們也就算了,太後竟然也如此。
在沈五夫人看來,沈琦善才是沈家的血脈,若是抬舉沈家,那應該是對沈琦善好,而不是蘇梁淺,蘇梁淺算是個什麽東西?她姓蘇,根本就是個外人。
沈五夫人完全忽視甚至是無視蘇梁淺的個人能力,她甚至將沈琦善如今這般內向怯弱的性子,歸咎給了已經過世的沈鵬輝。
如果他在世的時候,對沈琦善像對待蘇梁淺一樣,她的善兒,並不會遜色於蘇梁淺,那現在所有一切的榮耀,就是她的善兒的,她也會被人這樣奉承巴結著,而不是坐這樣的冷板凳,還被人在背地裏譏諷嘲笑,女兒嫁不出去。
想到這些,沈五夫人對蘇梁淺,還有沈家的妒恨更深。
沈五夫人充斥著這樣的負能量,所以她雖然也很想巴結蘇梁淺,但因為怕泄露了自己這樣的情緒,一直都沒有開口。
她雖然怒其不爭,瞪了沈琦善好幾眼,但隻看到沈琦善低頭,每一次,都完美錯過了沈琦善抬頭,也沒有察覺到,沈琦善在看向蘇梁淺的時候,那眼神,和她在某種程度上是接近的,曲著的手指,越來越緊,泄露著她最真實的情緒。
那樣的目光,針對的並不僅僅是蘇梁淺,還有距離蘇梁淺很近的昭檬公主。
要沈府的眾人,蘇梁淺最關注的,非沈琦善莫屬,沈五夫人沒察覺到沈琦善的異常,蘇梁淺察覺到了,心中一涼,而沈五夫人那有些不加掩飾的妒恨,更是沒能逃過她的法眼。
很顯然,沈五夫饒反思,好像隻是加劇了她和沈家還有她的矛盾,沈琦善更是如此。
蘇梁淺不動聲色,繼續和太後還有沈老夫人她們聊著這次泗水和清河縣發生的事,心中暗暗想著,沈琦善的問題,已經是刻不容緩,等這次的事情結束,一定要解決,不然的話,對沈府來,就是個不定時炸彈。
她,已經不適合這種放任她的脾氣放縱她這種解決方式了。
沈琦善要怎麽樣,蘇梁淺都不會太多幹涉,就是終身不嫁,蘇梁淺也尊重,但如果是對沈府不利的選擇,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