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再提,巫蠱族。
“我需要跟你談談。”
玉衡正要有所表示時,便聽江九霄聲音平穩地回道,“可以。”
玉衡聲音有些顫抖甚至帶著焦急的感覺喚了聲,“主子?”
江九霄大抵能猜到玉衡心中的疑惑與擔憂,但她要與單邪也就是他的父親要談的話,卻不是他所想的這般。
江九霄身處黑巷子中,透過麵具那亮點小孔看著那與她站至對麵的銀發男人。她眯了眯眼,心道,這人知道多少?
單邪看著女子身著白衣,背脊挺拔,又不著痕跡的將視線轉到了她手上那柄黝黑,但在這自然的夜色中卻微微發亮的戾狂上。
單邪眸底一暗,片刻後又斂下那意味深長的目光。
在這黑暗中,瞧不清神色,二人視線似乎在空氣中碰撞著,又在二人默契之下悄然散去。這事情,他們幾人,還有那些不請自來的人,都不可以知道。
木桔出聲道,“花燈也快要結束了,這夜市還要熱鬧挺久,剩下的也沒有這花燈精彩,不如我們先回客棧中小息一會兒?”
周圍稀稀疏疏的百姓們本見這一處不知何時聚集起了人,在外頭又瞧不清裏麵的情況,本想著是不是這裏搞了什麽小活動是他們不知道的,畢竟的確會有人自己擺攤子吸引遊走的玩客。
正當有不少人被著好奇心吸引著靠近時,聽到木桔這一句話,都紛紛止住了自己靠近的步伐,心中暗道,切,原來不是什麽小攤子。
也有人直接說出了聲,“什麽東西,聚在這犄角旮旯的,我還以為有什麽小玩意兒呢!哎!”
“別管他們了,沒聽他們說的嗎,花燈快結束了,咱都還沒看上呢就要結束了!還不快點走,至少把結尾給它看了呀!”
“走走走!”
*
穆卿忱在這喧囂的上方循著那記號到了一偏僻的地方,若說有什麽,那就隻有一座粗糙卻實用的茅房,幾株凋零的樹杈,還有那樹幹旁背對著他的夜衫夜竹二人了。
那二人並未慌張的回過身子,而是向兩旁站開,瞧起並無任何大礙,穆卿忱走近陳述道,“人沒有抓到。”
兩人均是抱拳一揖,“屬下知錯!”
穆卿忱默了默聲,又走近了一點,他借著寒光看著他們兩適才看著的位置,驟然蹙緊眉頭,而後道,“嗬,沒有想到竟然和那些怪物有關係.……你們抓不住他們倒是正常,至少,本公子知道這事情該問誰了。”
夜衫夜竹都沒有作聲,因為,他們明顯的感覺到了,穆卿忱在那一瞬散發出的怒意與殺氣。他們是屬下,不會知道主子究竟如何想,能做的,隻是靜靜等著他的發號施令。
畢竟,他們的主子,不需要他們任何多言。他們的主子,自從璿璣門中出來後,就根本琢磨不透了。他成長的極快,似乎是為了什麽。
而這為什麽,夜衫想,他可能能猜到一二,是因為那年在緋酩山上,墜落山崖的小姑娘吧。
穆卿忱深深的看了那在雜草叢生中幾不可察卻是刻骨銘心的痕跡,終於緩緩抬起手,隻覺一道勁風刮過,而後回歸平靜,一切都與尋常無異。
夜衫夜竹跟在穆卿忱的身後,隻道他們主子如今的內力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要知道內力勁道的打出,與運以內力於手而後直接攻擊,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就好比說在戰場上,赤手空拳的與人家相鬥,還要躲避冷箭兵器,是極其危險的,相對的,將內力以氣的形式打出,就像是一個憑空出現的箭矢,暗器。而能這麽做的,要求的不僅僅是內力的雄厚,還有對內力的掌控。
穆卿忱緩了幾口氣,心想著怎麽將這事情傳回府中。
待他終於完全冷靜下來,他又想起了四年前在天香鎮的事情。
穆卿忱心道,那時她好像問過自己【你可曾聽過六年前橫空出世的少年之師?】,她當時突然這麽問,他還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可是現在,他可能知道了。
小丫頭其實與將軍就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兩人年齡又這麽相近,估計應該是雙生子吧。而將軍在營帳時,跟彭太尉說能不能讓小皇子喚他兄長……
他思緒停了一下,而後像是茅塞頓開一般的,他猛地一下頓住步子。心道,原來,他們兩個在那時沒有相認,而兩個人都在尋找對方?這一次來燕京,將軍見那小丫頭可能就是目的之一了。
這舉動不過也就一瞬,很快他又大步流星的走了起來,心道,若真的是如他想的這般,這兩人,倒是活的讓人心疼。一個成了將軍馳騁沙場,一個成了名揚四海的素醫,把自己拘束,闖蕩出了不少名堂,卻不與親人相識相見相認,僅有相離二字。
想到這裏,穆卿忱不經倒抽一口涼氣,要是他,不,不會是他,他不是江九霄,也不是那小丫頭。他雖生來厄命,但至少他如今活的自在,他到底是有爹有娘的……他根本無法想象,他若是經曆他們所經曆過的他會變成怎麽樣。
他六歲上了戰場,而這能力絕非一天兩天就能成的,所以,還要更早,他們分開的歲數,還要更早。她六歲時,又發生了什麽?一個六歲的女孩,才六歲……
穆卿忱呼出一口濁氣,眉頭蹙緊,眸底深邃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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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去歇著吧,我和單邪閣下還有事相商。”
“是。”
”是。“
玉衡還要張嘴說些什麽,就被破軍和木桔拉了出去,將這空間留給兩位大人。
單邪看著還帶著麵具的江九霄,眸底黯淡不知在想什麽。
在他趕到湖邊幫玉衡擋下那些漏網之魚後,再回首那落到橋上的女子就已經不見了,要不是他確實看到了,他都要以為是自己上了年紀有老花眼了。
他安撫著玉衡的同時,靜下呼吸竟然發現空氣中殘留的,那令他永遠無法忘記且令他憎惡的氣息,隻有他們才會有的汙濁之氣。
之後,他便尋著這個氣息去找那膽敢放暗箭的人,而且他發現,似乎還不知他們這一撥人在找他們。而沒過多久,那氣息消失了,而他那時才又將注意轉到他那傻兒子還有身後那兩人的身上。
卻不想這風平下浪卻還未靜,那氣息忽然又往湖的方向而去了,但沒有居於一處,而是在移動著,好像是在追著什麽人一樣。
他當時就想,是那個素醫出來了。但為什麽那些人會針對這個素醫,這個問題才是他最關心的。所以,在看到江九霄的時候,他就開門見山的道說要談談。
江九霄是個明白人,她大抵能感覺到單邪對這些莫名出現的人有什麽更深的了解,至少,會比倉央華年要告訴她的更細節。
所以,這兩人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江九霄與單邪落座在雅間中靠著窗戶的位置,涼風拂開她身上的溫熱,這才讓她覺得自己清醒不少。動用至毒的力量每每過後都讓她有種精神過度疲勞甚至在下一刻就能直接令她休克一般的難受。
至少,在二十五世紀的時候,他們那些人還會給她來幾針,雖然她不喜,但卻很有用,效果顯著。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後緩緩呼出,這才淡淡地開口道,”閣下知道多少?又想從我這兒了解多少?“
單邪垂下眸子,他歎出一口氣,語氣有些疲憊,卻又不乏嚴肅,其中似乎還參雜著不可言說的情緒,他道,”你可知道巫蠱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