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曲終。
兩人算是並肩而進。
穆卿忱微微靠後,明明他一身亮眼的紅色,如今卻是像陪襯一樣。
江九霄麵無表情,一臉淡然,身姿挺拔。
黑色的袍子在她身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合適。
似乎沒有人比她要再適合這個顏色了。
眾人均紛紛起身,沒有注意到江九霄此刻的眉頭已經微微蹙起。
江九霄眼睛一掃,眾人隻覺得在那一瞬間似乎被什麽嗜血的怪物給盯上,一瞬間冷汗浮上額頭。
當然,自然也沒有人注意到有那麽一個人,眼中迸發出的興奮。
江九霄與穆卿忱上前,二人均是抬手作揖,“參見皇上。”
顏瀝抬手,“快平身吧!為何來晚了?”
他這般問也算是給別人一個交代,也叫江九霄好做。
江九霄微微抬眸,聲音淡漠地回答道,“不熟路。”
顏瀝似乎終於反應過來,然後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是朕考慮不周了,忘了你才回來不久。”
江九霄沒有接話。
“落座吧。”
兩人抬手作揖。
然後坐在一張案幾前。
他們這位置當真是驚到了旁人。
畢竟這‘皇帝的弟弟’,竟然和世子平起平坐,還排在皇子公主前麵。
但是,此時卻不會有人敢輕易吱聲。
且不說江九霄身份擺在這裏,就說她是皇上指派說要負責這個的人,也就是說明了,他們這安排,是有皇上默許了的。
但此時,他們二人來了,卻還是有一座在側,未有人落席。
而此時,顏瀝開口了。
“今日,是各家兒女的日子,更是吾南朝盡地主之誼,向北耀國各位表示吾友好關係之日。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而顯然的,各位已經注意到了,還有一座未有人。這,亦是一遠方來客。”
他拍了拍手。
一旁的小太監喊道,“請——!”
隨著這一聲落下,殿內的的婢女太監紛紛動了起來。
他們不知道從何處找來一紙屏罩子,罩住了燭火。
但上麵可以留下的小洞將光線射出,他們有條不紊的將這些安排妥當。
殿中傳出了不少人的驚歎聲。
顏瀝眼中也露出了驚喜。
更別說那些女子們。更是喜歡這些玩意。
穆卿忱看著這些,眼中不知道閃過什麽。
他微微側了身子,傾向江九霄,問道,“子簫,你安排的?”
江九霄一臉淡漠的應了聲,“嗯。”
皇後盛裝的麵容上,笑容一滯。
“哥哥哥哥,好漂亮啊!”
“噓!我們小聲點。”
就在眾人的注意都在這仿佛近在咫尺的星光時,傳來了樂聲。
但是,隻問樂聲卻不見人。
眾人陶醉,就連江九霄都深吸了一口氣,微微眯起了眼。
他們還在向殿中央擺起了台子。
終於不再是單單一道聲音,古琴的沉靜悠揚,揚琴的空靈清脆,簫的沉穩滄桑,等等的樂器的合奏完美的融洽。
就當眾人都覺得不會再有更高的遞進的時候,聲音都驟然消失。
人們猛的從意境中驚醒,餘音繞梁,忽見見婀娜多姿的蒙麵女子如飛天仙女一般漫步進來。
伴隨著回蕩在這空蕩的湖麵上的樂聲,她們舞動著,向各方以這種方式敬禮。
又是一道樂聲,她們的動作停滯。
卻是如那筆畫上的仙子一般動作,優美出塵。
眾人的好奇被勾到了極限,就他們忍不住要出聲的時候。
圓台旁的女子們輕輕哼出的調子與樂聲融合,她們又動了起來。
卻是想著門外,眾人也隨著她們的動作往去。
就見一湛藍色的身影走進,隨著那人的走進,樂聲又掀起了波瀾。
她仿佛海中的精靈,不,海中的女王。
而那些他們願意為的仙女,在她麵前都變成了陪襯。
她一腳邁進,眾人都看見了她那白皙的玉腳。
就見她腳下輕輕一點。
一抹藍色的輕霧就這麽優美的落到了圓台上,發出了如打鼓一般的聲音。
聲音驟停一瞬,叫眾人的心又是狠狠一揪。
女子空靈卻又悠遠的聲音遠比那幾個女子一起的聲音來的震撼。
她每一步,都踩在樂聲的點。
她好像沉浸在這一曲舞中。
而眾人也被這別出心裁,前所未見的一舞驚豔的久久不能回神。
僅有江九霄看著姬狂華,眼中帶著深邃。
也僅有他一人,緊緊的看著她。
穆卿忱眼底閃過一絲落魄與失望。
心道,他果然還是喜歡……
終於一曲結束。
姬狂華也睜開了眼睛。
身上哪兒還有半點兒一曲淒美,僅有一身傲氣與霸氣。
她麵紗下的紅唇一勾,邁步下台。
一旁的舞女也不知從哪兒弄來的外袍,披在了姬狂華的身上。
然後便退下了。
沒有人管這皇帝的意思。
畢竟,姬狂華的身份,可不需要看顏瀝的臉色,甚至,更勝一他。
她走進上座的高台,然後行了一同輩的禮儀,當然是星雲大洲的禮儀了。
她心道,她若是行禮,這人不折壽都是虧待了。
顏瀝站起了身子,這一動作驚的那些娘娘們都變了臉色。
皇後眉頭一皺。
顏瀝舉起了杯子,然後笑道,“扶乩君果然好舞啊,朕敬扶乩君一杯。”
姬狂華微微仰頭,“謝南朝帝,”說完,她掃了一圈,最後好像無意識的落到了江九霄那一桌。
在眾人奇怪的目光下,她走進江九霄,然後手撐著桌子,彎腰道,“這位郎君,可否允小女子一杯酒?”
她的聲音不大,卻故意夾雜著內力,將其傳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穆卿忱猛的看向江九霄,她還是如往常一般,麵無表情,但是,他偏偏能從她眼中看到她對姬狂華的寵溺與無奈。
他手緊了緊。
姬狂華眨了下眼睛,然後也沒等江九霄回答,便順走了她桌前的酒杯。
她起身時,還瞟了一眼穆卿忱。
姬狂華在眾人震驚且有部分人不滿的眼光下,拿著酒杯,笑著走回殿中央。
她舉起杯子,笑道,“現在,孤有了酒,便回敬南朝帝一杯!”
她一口悶下。
而她的自稱落在眾人的耳中更是如一棒重擊。
他們本就在猜測她的身份。
從開始的舞女,到小有身份的和親公主或是郡主,再到這可能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更勝的自稱。
而一女子足有這樣的身份……
細思極恐。
大多數人不知,但那些老臣,如李丞相曹禦史這樣的人物,又怎會想不到這背後的一切?
——是禁域的那些大人物又回來了!
本還有點邪念或是敵意的人也都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有時候,當一個人與自己的差距到了一定程度,任何心思都在這強大的差距感下消磨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