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良人
…半月之後…
夜裏,不複玉盤照白雪,那如黑琉璃般的透淨空已然變得黑沉,灑下紛紛揚揚的漫白雪,為這世間再添一分冷意。
“嘎吱~”
孤立於山林外道路旁的房隨著開門聲響,躍動的火光迫不及待的從門縫裏鑽出,為屋外的白雪映上了一層橙紅瑩光。
穿著破舊而幹淨古衣的江漁拿著一個陶壺從門縫裏閃出,無視著鵝毛大雪走到了距離房屋五六米處的道路旁,將壺裏冒著熱氣的‘金汁’倒在斜坡上,瞬間,那些金汁陷入了雪地。
江漁忍著寒冷,往壺裏裝入一些雪,搖晃、倒掉、裝雪、搖晃……反複了三次,然後將夜壺放在門外,自己回到了屋子。
燃著熊熊火焰的火盆旁,多了一張低矮的木床。
這些,江漁便是撿魚、砍柴,那僅高十公分的簡陋木床隻用了一時間,很簡陋,睡著還沒有地上舒服,但睡地麵,人體熱量流失很快,他隻能將就搖搖晃晃的‘木床’了。
沒有被子,隻能讓柴火始終處於燃燒狀態,不然恐怕要一睡不起。
吃的方麵,就是一直吃魚,不僅吃膩了,而且沒鹽,他已經感覺到了身體的虛弱。
那四件衣服,被他輪流‘煮’了幾次烘幹,現在穿上到是不再難受,老人床上的被子也被他放缸裏煮了兩次,沒了那股餿味,讓人倍感舒心。
他自己的衣服,被他撕成了很多片,用來擦…,每次用過之後,都先在雪地裏粗洗幾遍,然後水煮,每花在這方麵的時間總共有一個時左右。
老人的衣服材質,相比現代布料,孔洞大,江漁怕‘滲透’,隻能用自己的,這方麵,他感覺自己很聰明。
吃喝拉撒睡、砍柴、撿魚,除此之外,便是學習語言,拿著一件物品,讓老人讀出來‘音’,然後江漁跟著念……
房間中各種物品的名字、雪、水、魚等,以及你、我、吃等日常用語,到現在,江漁已經能和老人進行簡單對話。
他得知了距離此處不遠有座鎮,但江漁沒過去,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不是什麽看淡生死的國際傭兵,在有能力的情況下,他無法坐視老人被風雪掩埋。
而且,他需要學習語言,且老人更缺鹽,加之歲數太大,想來應該沒多少日子了,多待一段時間未嚐不可。
看了一眼老人床上像毛毛蟲般的灰白被子,江漁側躺在了自己的木床上,蜷縮起身體,盡可能讓自己的身體正麵全都能接收到火焰的熱量,隨後盯著熊熊燃燒的火焰發呆,期望著睡意的來襲。
他發現,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特容易發呆,江漁懷疑自己的身體對手機上癮了,驟然失去手機,很不習慣;也覺得是因為這個世界太無聊才發呆,腦子都遲滯了。
他沒法知道是什麽原因,每當他去思索那些不合理的地方時,他關於這方麵的思維都會被抹去,記憶深藏靈魂,思維發散地。
思維會發散,才有著讀心術、他心通等神通。
……
距離雪地屋四十多裏外,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清冷月色下,蟲鳴蛙聲交響於河岸,從此處看向江漁所在的方向,竟是見不到什麽冰雪地。
倏然間,蟲鳴止、蛙聲停,寂靜持續了良久良久,有悠然慵惰的馬蹄聲響起,那是一匹黝黑如墨的雄俊戰馬,馬背上,躺著一個黑衣人,他頭部枕在馬脖子上,在馬背上翹起二郎腿,也是一副悠閑模樣。
那人的衣著以黑色為主,有著暗金色異獸繡紋作為裝飾,腰帶很寬,腰扣上是一個青麵獠牙鬼的裝飾,和主流的‘廣袖’不同,他的衣袖緊緊纏繞在精壯的臂上,很適合打鬥,人們將這種貼身修身的衣服稱之為勁裝。
他的臉上帶著一副青鬼麵具,很貼合臉麵,透過麵具眼部的孔洞,可以看到他此刻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黑馬悠哉悠哉的帶著主人慢慢前行,其前行方向的六十多裏處,就是老人告知江漁的那個名為陳家鎮的鎮所在之地。
黑衣人、江漁所在屋、陳家鎮,三者之間現在是一個三角,陳家鎮總共影響了方圓三十多裏的範圍,囊括了江漁所在屋,陳家鎮領域內,便是江漁所見的冰雪地。
黑衣人的神念,如同水中漣漪一般,一遍遍掃蕩著以他為中心上下四方、二十多裏的球形範圍,所過之處,各種弱的殘魂、幽魂直接湮滅,不論虎豹或是蟲蟊,皆瑟瑟發抖,蜷成一團。
突然間,馬兒停了下來,他也慢慢起身端坐在馬背上,看向前方行來的同行,和他一樣的裝束、一樣的馬匹。
新來者沒停,隻是輕抖韁繩,向左行去,離開了道路,走向灌木叢生的野地,但奇特的是,馬匹走的很平穩,它的落腳之處,若有陷坑,便踩在空中,如履平地;前行方向的草木泥石,也被莫名力量推開,在它走過之後又回攏過來。
待新來者漸行漸遠,黑衣人輕輕拍了拍馬脖子,又開始悠然前行。
“那個方向已經被我掃蕩過,別浪費時間了,多巡狩一地,便是多救一些人,也多一些功德。”
神念觸碰中,黑衣人接收了新來者傳來的信息,他淡然的眼眸輕眯了一下,沒理會,反而繼續前行著。
陳家鎮屹立不動,而黑衣人的神念探測範圍卻是在不斷接近中,當兩者的力量輻射範圍距離接觸僅餘十多米時,黑衣人忽然停了下來。
四周的空間如同水波般蕩漾了一下,他明白,這種情況是一門被稱為‘囚殺鬥場’數神通,這是地布下的擂台,是一片虛幻的世界,在這裏麵造成任何破壞,都不會影響現實。
封神大戰後,當兩個人相鬥,能對空間或地脈造成破壞時,地會自行生成虛幻世界,戰鬥平複、或者某一人要逃走,都能離開這個世界。
原本是對地對自身的一種保護措施,但諸多大神通者,以此現象創出神通,主動牽引鬥場來臨,添加了隔絕信息、杜絕跑路等功能,讓鬥場變成了囚殺鬥場,殺人滅口、滅人滿門的最好工具。
黑衣人轉身,淡然的眸子裏開始浮現冰冷,漆黑的瞳孔裏,映入了那個去而複返的新來者。
“你是偽裝者?還是背叛者?”他淡漠問道,對於前方的敵人,他隻有這一個問題,也隻有這個問題,對方才有可能在此時回應。
其他的想要知道的信息,對方不會,他也不會問,得戰鬥之後逼問、或自行探索,或者自己就此消亡。
新來者不言不語,隻是慢慢前行,距離五十米時,座下馬匹如煙墨消散,他伸手,虛空中金色流熒浮現,在他手中轉瞬凝聚成一根長兩米的鎏金棒。。
黑衣人也是如此,隻是他的武器是一柄長一米三的唐橫刀。
沒有多餘的言語,也沒有什麽氣勢勃發,兩人握住自己的兵器的下一瞬便消失在了原地,在兩人原位置的中心處,他們的身影重新浮現,刀棍交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