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告一段落
各師兄下山時,陳夕好一番相送,還抽抽噎噎落了幾滴淚,心裡很是難過,五師兄再也不能給她帶好吃的了,長洛師兄再也不能給她講故事了,還有玉錦師兄再也不能給她畫畫了……
五師兄臨走送了一件雪白狐裘披風,說是準備等她長高了再送她,因為現在狐裘有些大,她穿上拖地太長,應是覺得洗起來著實太麻煩,陳夕抱著狐裘又嗚咽了一番。
長洛師兄送了她兩本書,偷偷塞的話本子,說是自己寫的,反正要走了他也不怕無塵了。
玉錦師兄送了她一副肖像畫,玉錦師兄每年都給她畫一副她的畫像,美其名曰作為生辰禮,其實就是讓她比較一下每年自己的樣貌變化,長高了幾許等等,旁邊都附有小字。這最後一副畫的好似早了些。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她師父也不清楚,說是她爹把她送來的時候師父師兄們都忘記問了,可見當時她是多麼不受待見。所以後來師兄師父們便把收她那日作為了她的生辰。
與師兄們好一番話別後,陳夕還是不舍,最後無塵忍無可忍提著她的后衣領拖回了房。
師父師兄們走後,陳夕很是鬱鬱寡歡了幾日,最後還是長恩命採買的師弟每次都帶些她喜歡的吃食或玩意兒才稍稍哄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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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寡淡又清閑的過了兩年,靜心師父掐算著陳夕泡葯湯也泡了十幾年了,泡葯湯這事應該是能告一段落了,此消息一出,整個山頭都樂開了,人人都跟娶了媳婦似的眼角眉梢都帶著笑,做事的師兄們步子都輕快了許多,就連其它山頭的野獸都吼了幾嗓子表示歡呼。
陳夕更是喜不自禁,立刻要求長恩師兄今晚一定要胡吃海喝慶祝一番,被靜心師父一聲輕斥斷了念想,「將將養好了點就想糟蹋?門也沒有,」掏出一個瓷瓶遞給陳夕又道,「雖然葯湯不用泡了,但藥丸還是要吃,三日一次,日後還要觀察兩年,病情沒有再複發或者身體再無半點不適方算痊癒。」
「那到時藥丸也不用吃了嗎?」陳夕拿瓷瓶在靜心師父面前晃了晃,嘻嘻笑著。
靜心抬了抬眼皮,佯怒道,「等痊癒了自是不用吃,但是暫且三日一次,一次也不能落下,師父這麼多年的心血,你不要不當一回事。」 記住網址http://m.bqge。org
「知道了師父,我會乖乖吃的。」
靜心這才滿意的點頭。彼時十四五歲的陳夕已初顯少女模樣,心智也成熟不少,懂得了長洛師兄書中說的何為輕薄,也懵懵懂懂知道什麼是花前月下,自己卻又形容不出是個怎麼樣的景色,更是明白了男女有別,男女授受不親,因此近來一兩年的冬日她都沒再去擠無塵的被窩,每每想起此事陳夕都為自己的厚臉皮感到一陣惱羞。
雖然之前因為天寒跟無塵常常擠一張床上睡,也確實只是純粹的睡覺,並無其它雜念,可如今確是萬萬不能了,看著那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抬手頓足間都讓陳夕有了雜念,此時的面紅心跳陳夕還不知是個什麼意思,因為長洛師兄的書當初陳夕還沒來得及讀完,讀過的還沒來的及想的通透,就已經被無塵毀屍滅跡了。
不管如何陳夕這麼些年來根深蒂固的思想是一定是要嫁給無塵師兄的,如今想法更加深了一步,因為讀長洛師兄的書她懂得了負責這一說,好似一起睡了就要負責,怎麼著都是自己硬去擠了無塵師兄的床,應是要對他負責的,這個負責便是以身相許,不知無塵願不願意以身相許,想著改日找他問問明白。想到這,對於曾經擠了無塵師兄的床這事陳夕便心安理得,理所當然了。真是匪夷所思。
師父雖然禁止弟子胡吃海喝,確也偷偷的給陳夕慶祝了一番,主要是這麼多年給陳夕用藥花費不少,山中經費有限,應是請不起那麼多人,對於這個理由陳夕還給了建議,「我爹不是御醫嗎?把我送來不掏點診金、草藥費嗎?要不我下山找他要點銀兩孝敬您?」陳夕笑眯眯的試探這問。
聽了這話,靜心眼皮一跳,無塵心頭一緊,長恩筷子一哆嗦,齊齊瞪了陳夕一瞬,靜心喝了口酒,「想下山出去惹是生非?門也沒有,哼,等你好了,我這把老骨頭沒了,你給我埋個好風好水的寶地,想去哪裡逍遙快活我也管不著。」靜心師父年紀大了,如今愛嘮叨多了,說的陳夕一陣眼酸。
「如今便多陪我兩年,我也沒幾年活頭了,你這麼著急走做甚?還是師父不如爹娘親啊!」靜心師父果然是年紀大了,說的陳夕又是一陣心酸。如今陳夕算是明白,五師兄他們當初下山時,自己心裡的難過是為何了,那便是親情,如今對於親情更是悟的明明白白了,他不想師父有事,想她長長久久的都陪在他身邊。
「師父說什麼呢?您又喝多了,您一點也不老,要是再說自己老徒兒還颳了您的鬍子讓您年輕幾歲。」陳夕輕手摁了他的酒葫蘆,又給他碗中夾了菜,「多吃菜,少喝點酒。等我身體好了,我再陪您一起喝。」
「臭丫頭,小姑娘家學人家喝什麼酒。」說著低頭吃菜,眼中有淚光閃過。
「吃吧,今日算是個好日子,先喝些湯,天冷,一會涼了。」長恩親手給靜心盛了碗魚湯,待要再給陳夕盛一碗,被無塵搶了先,只得笑笑作罷。
無塵如今已不再是那青澀少年,性子沉穩,心思更是深沉,面容俊美,修長的手指瑩白如玉,讓陳夕只看了都胃口大開,「愣什麼?不想喝?」聲音深沉,聽的陳夕心尖顫了顫,回神看了眼他遞過來的魚湯,淡定接過喝了幾口掩飾自己的尷尬,想著剛才想什麼呢?好似只顧看手了。
酒過三巡,長恩明日有山中事務要忙便早早的去休息了,陳夕非要照顧醉酒的師父,不願假手他人,無塵勸不動便在屋頂上等著,仰頭看月若有所思……
靜心醉了酒便更是嘮叨,拉著陳夕的手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說她剛進山門,說她第一次尿床,說她剛會走路,說她咿呀學語,還怪無塵總不讓自己抱徒兒等等等等,說著說著便睡熟了,嘴角微微帶著些笑意,睡的很是安穩。
陳夕用袖角按了按眼角的淚,為師父掖好被角,定定看了老人家半晌,這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