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多給他補補
陳夕又看了看底下兩人,無塵終於輕輕拉開了懷中的佳人,林靈玉楚楚動人的抬頭看他,半臂之距,離的那樣近,一個半坐在床榻,一個斜坐在床沿,陳夕幾乎可以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不敢想,更不忍再看,心中空了一塊般的難受,抬頭望月,努力把眼淚憋了回去。起身一個踩踏要飛走,踩滑了一片瓦,驚了房中人。無影功她從沒有如此失誤過。
「誰?」是無塵低沉冷寒的聲音,陳夕突然想到她刺殺明妃娘娘被無塵提劍一劍貫穿胸膛的那一夜。一個哆嗦,不敢遁逃,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腳步頓在王府的一個屋頂,轉身一瞧,無塵已經飛身追來,果然夠快。
無塵微露詫異神色,轉瞬即逝,落在陳夕三步之內,聲音深沉聽不出多少情緒:「夕兒,你怎麼在這?」
陳夕瞄了一眼無塵身後追來的林靈玉,她披了件外袍落在無塵身側,一個不穩踉蹌了一步,被無塵撈著手臂扶了一把,陳夕眯了眯眼,微勾唇角轉了視線抬頭望月,嗓音淡淡:「今日月色不錯,我出門看月,路過這裡,」自己都覺得理由很扯,轉頭看著兩人一笑,語帶戲謔:「我是打擾了兩位就寢嗎?」
無塵眸色一暗,皎皎明月也照不進他的眼,他知道她又誤會了什麼。一陣寒風吹過,不知吹涼了誰的真心,吹亂了誰的思緒。
林靈玉怕冷似的攏了攏不整的衣衫,往無塵身邊靠了靠,柔柔一笑:「原來是夕兒妹妹,常聽景佑提起你,今日一見果然是個可人兒,既然來了就到府中喝杯茶吧,此處說話著實不方便。」拿足了女主人的架子。
陳夕別過了臉,心想你可真能裝,我們可不是第一次見面了,語氣涼涼的:「不用了,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瞟了眼無塵,他靜靜立在一旁,閑閑的看著陳夕生悶氣好似還興緻濃濃的樣子,一聲不吭。
陳夕更氣了,一口氣出不來下不去,憋的她難受,實在忍不住揶揄了一句:「剛才我看兩位要安歇的樣子,怎的我這一轉身的功夫兩人就都起來了?這麼快房就洞完了?」眼神玩味的從上到下把無塵掃了一遍:「好像師兄不太行的樣子,王妃回頭多費心,多給師兄補補,既然你們都挺忙,我就先告辭了。」不等兩人反應,腳尖一點飛出老遠。
陳夕從沒想到自己耳力能這般好,應該是這夜太荒涼寂靜的緣故,一躍飛出,她好似聽到林靈玉輕笑一聲:「你這師妹莫不是吃醋了?」
陳夕心頭一緊稍慢了速度,突然她想聽聽無塵怎麼接她的話,努力豎著耳朵聽得無塵冷清的聲音道:「她一向是這般小孩子脾氣,夜涼,回吧。」陳夕眼淚突然再控制不住,熱淚涼了臉頰。奮力一躍消失不見,寒風凜冽颳得她臉頰冰涼刺疼。
漫無目的在都城亂竄了好一會,選了一棵大大的禿樹坐在了枝頭,幸得月光皎皎,不然暗衛早尋不見她的蹤跡跟丟了。 首發域名m.bqge。org
陳夕依靠在粗壯的枝丫上抬頭望月,心裡感嘆,月亮雖美,卻太過孤寂,你出來,星星就消失了,你越亮越沒有星星靠近你,反而你消失不見才會有滿天繁星,看看,你多可憐,連個家人也沒有,比我還要可憐。
可憐完了月亮又開始可憐自己,掏出懷中荷包,借著月光認真看她一針一線綉出來的臘梅,纖嫩手指細細摸索,突然勾唇無所謂笑了笑,他也根本不是真的想要我一個荷包吧?舉手狠狠一扔,把它扔進了不遠處結了薄冰的小河裡,陳夕沉默看著那靜靜躺在薄冰上沒有沉入河底的一點點殷紅皺了皺眉,好似不滿,隨手摺了根枝丫狠狠擲過去,枝丫撞上荷包碎了薄冰,她想她擲飛鏢也從沒有這麼准過,眼睜睜看著河水一點點滲透荷包,直至沉入水面消失不見。陳夕才長長吐了一口氣,好似舒服了些許。又摸了摸荷包里的扳指,怎麼也不得扔。
靠在粗枝上閉眼冷靜了良久,越冷靜越犯困,反正這一身血也得不了傷寒,於是換了個姿勢沐浴在月光下冷靜的睡了。
暗衛默默攏了攏衣領,悄悄靠近了大樹幾分,生怕她一個翻身摔下來。
無塵安撫好林靈玉便來了將軍府,在將軍府等她到三更也沒把她等來,起初還算淡定,越等越焦躁,終是焦躁的借著月色出去尋她,尋遍了酒肆茶館,連青樓都沒放過,也沒尋見她,此時無塵徹底不淡定了,招了自己手中暗衛分散去尋,終是在雞鳴時分在一棵禿樹上尋到熟睡的陳夕,無塵面色鐵青,突然想起兒時她貪玩,在山門前大樹上昏睡不醒,他找她找的快急瘋了時的情景,神色慢慢緩和,眼神變的溫柔,嘴角勾笑,折了枝丫惡作劇般撓她的痒痒。
她在睡夢中好似怕癢翻了個身,身子一滑,猛的驚醒「啊」的一聲直直朝下墜去,此時都忘了提一提氣,無塵一個旋身快速接住了她,摟著她的纖腰穩穩落地。
陳夕驚魂未定,瞪大眼睛看著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師兄…師兄洞完房了?」
無塵似笑非笑看她:「你再胡說試試。」摟住她腰的大手猛的一緊。
陳夕討好一笑,奮力掙開他的禁錮,「師兄來尋我?」
「不然呢?」無塵不滿的挑眉。
陳夕看了看天色,一隻大公雞很合時宜的鳴叫了兩聲,陳夕幽怨的瞟了他一眼別開視線,冷哼一聲:「尋的遲了。」轉身就走,不想理他。
無塵莫名,抬腳跟上:「怎的好好的又鬧脾氣?」所以女孩的心思你別猜,猜也猜不明白。
「我不一直都是小孩子脾氣嗎?」陳夕頭也沒回繼續生氣。
無塵輕笑搖頭:「你知道就好。」
陳夕轉頭狠狠瞪他,心肝脾肺腎全都疼,心想他肯定是故意來氣她的,肯定是。她不能生氣,忍住,磨了磨牙轉身繼續走,不理他。
無塵挑了挑眉,眼中興味更濃:「去哪?」
「回家,」陳夕轉頭睨了他一眼:「你不要跟著我。」
「我沒跟著你,我是去祭拜師叔和師兄。」無塵理所應當的道。
陳夕腳步一頓,又回頭睨了他一眼:「算你有良心,沒有被溫柔鄉迷了心智。」
無塵但笑不語,看著她氣鼓鼓的模樣很是可愛。
此戰,以兩人雙雙跪拜在靜心和長恩的往生牌位前上香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