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局中人
陳夕捏著額角再醒來,已是第二日的午時,小丫鬟們不敢吵她,恭恭敬敬的在寢殿外等著,春心萌動的小丫鬟們心裡很是羨慕自家王妃,這可能是最懶散的一位王妃了,而且還很受寵。
受寵的陳夕此刻正坐在床榻揉著太陽穴冥想,昨晚喝酒醉了,依稀記得趙天潤來跟自己嘮嗑,具體嘮了些什麼不大記得,只是她聽著他那春風拂面的溫潤聲音很是受用,催眠效果極好,迷迷瞪瞪睡過去之後連個夢也沒做,陳夕心中虔誠的讚歎,真是一個安神的好嗓子。
讚歎完想要起身洗漱,一偏頭打了個激靈。
茶桌邊,趙天潤正手撐著他那顆俊雅的頭顱假寐,假寐的很深沉,陳夕醒了這麼久他也沒發現,看著應是最近累的很了。
他面前的茶桌上放著一碗湯,應是醒酒湯,此刻已然涼透,他應是在此等的時間不短了。
陳夕赤腳下地,躡手躡腳的取了披風與他披上,他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
半磕著的眸子帶著剛睡醒時的惺忪迷濛,幽幽望著陳夕,陳夕怔了怔,「累了怎麼不回去好好休息。」
他緩緩眨了兩下眼,好似剛想起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放下撐著頭顱的手欲要去端面前的醒酒湯,手臂卻有些麻,一個不穩湯撒出來一些到手上,湯汁微涼,他神思瞬間清明,看了看她抱歉一笑:「涼了,我命人再熬一碗來。」
說完就要起身,保持一個姿勢坐的久了,腿也木了,一個趔趄就要栽倒在地,陳夕急急伸出手臂去扶他,倒霉催的陳夕赤著的小腳被他不穩的步伐踩個正著,腳上吃痛,手上卸了力,輕呼了一聲,兩人雙雙下盤一個不穩跌倒在地。
最後這個趙天潤在上,陳夕在下的曖昧姿勢,引得門口聽到動靜頻頻眺望的一眾小丫鬟們紛紛紅了臉,這青天白日的,王爺王妃委實著急了點。
陳夕被趙天潤壓在身下有些囧,剛才往地上「吧唧」一摔屁股和腰背有些疼,呲牙咧嘴的還沒緩過勁來,睜眼正對上一雙幽深的眼眸。 首發域名m.bqge。org
趙天潤一雙深情的眸子灼灼望著她,臉上滕了層緋色。
陳夕愣了愣想要起身,奈何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半晌,周圍的空氣聞著都有些曖昧的味道,陳夕尷尬推了推發愣的趙天潤,「趙…趙大哥……」。
趙天潤回神,臉上的紅霞又深了幾分,倉皇起身,看到她赤著的雙腳,一隻腳背已然紅腫,一愣,眼中閃過疼惜之色,一把將正揉著屁股扶著腰掙紮起身的陳夕打橫抱起,一邊吩咐丫鬟去取藥酒。
陳夕懵逼著被他安放在床榻,他的視線關注著她受傷的腳背,憐惜問她:「疼嗎?」
這點小傷算什麼?但看他的表情有些古怪,陳夕謹慎的搖了搖頭:「小傷,沒什麼大事。」
小丫鬟已經取來了藥酒,退出去時還善解人意的關緊了房門。
趙天潤坐在床沿,伸手去捉她的足踝,陳夕本能的往裡縮了縮,趙天潤伸來的手頓了頓,微垂著眼瞼,一種落寞之感縈繞在他全身,好似無奈:「我給你上藥。」
「我自己……」來字還沒出口,陳夕已經被他溫暖的大掌迅速並溫柔的握住了腳踝,受傷的腳滕在他的大腿上,他倒了藥酒在掌心,輕輕為她揉搓散瘀。
一時靜默無言,陳夕觀他面色不大好,突然憶起他的心上人李明羽入了獄,這事陳夕很開心,但不見得他也很開心,想來是為了這事正憂心,朋友一場,陳夕覺得該安慰安慰他。
斟酌了一會,覺得安慰的不能太突兀,畢竟李明羽已經懷了孩子,確實傷他太深,於是就先起了個對於安慰他不太沾邊的話頭:「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將來一定會有好報的,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傷,想當年……」
陳夕的當年勇還沒來得及吹噓就被他截斷了話頭。
趙天潤澀然道:「其實你我本就是夫妻,為何要如此生分?」
陳夕沒聽清般,疑惑道:「啊?」復又反應過來驚詫道:「啊!趙大哥你不會誤會什麼了吧?你我成親本就是個意外,我也一直把你當朋友對待。」
趙天潤揉搓她腳背的手一頓,半晌,抬頭看她,那眼中的神色陳夕看懂了,是心傷的痛苦,曾經,她也用這樣的眼神望著無塵,那沉痛的神色令陳夕想到了自己情路的坎坷,一時之間如遇知音般心疼趙天潤,她想,趙天潤對李明羽果然用情很深,剛想要感同身受的去安慰他,突然聽得他的聲音飄渺響起,好似帶著千萬種難言苦楚。
「我對你的心意,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裝作不明白?」
陳夕好似看到一道閃電直劈她的天靈蓋,驚的她音調高了幾個度的疑惑「啊」了一聲。
可能聲音太大驚著了趙天潤,她看到他先是一怔,又突然燦然一笑,眸中的神色如春暖花開般溫暖一片,無奈道:「你果然是不清楚,我一直覺得你聰慧,我還以為你是知道了我對你的心意,總是裝作不知躲避著我。」
陳夕傻愣愣呆了半晌,不可置信問他:「你對我的心意?趙大哥,你沒事吧?我是陳夕啊,不是李明羽,你是不是……」
「幸好是你。」
「什麼?」陳夕又是一愣。
「曾經,我總是怪責老天對我不公,慢慢的奪去我所珍視的人和物,可是,成親那日,當我掀開蓋頭看到是你的一剎那,我心底的欣喜多過與震驚,我想,老天真是厚待我,它成全了我心中祈願,我心底喜歡著你,我以為我們絕無可能,老天卻成全了你我一段姻緣,讓我們成了夫妻,我很開心,每天看到你,我才能感覺到我的心是跳動的。」
陳夕已恢復了平靜,但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一直以為他近日鬱鬱寡歡的痛苦模樣是因為李明羽而傷神,結巴道:「我……我從不曾曉得……我一直……一直以為你是因為李明羽的事而難過,就在剛才我還在想,要說些什麼話來安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