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對弈
恰巧有妖獸來侵，義士去空地同妖獸對打，若柏心中的疑惑，便也再沒說出來。
安靜地看書，偶爾詢問，更多時候自己思考、記錄，日複一日。
“你玉簡都快讀完了，怎麽還不懂劍道是什麽？”
“這東西，是看能懂的？”
義士搖了搖尾巴，沒說話。
“過去多久了？”
“五年。”
義士說的是外麵的時間。
若柏平日裏，看書是在秘境裏。
但是為了時間流速、也為了不被打擾，思考問題還是在外麵。
“五年……”若柏看了眼最後一批玉簡，“也差不多。”
“但是你的心還是沒靜。”義士歎氣，“你現在隻是明白了世界的規則，隻是清楚自己的定位了……”
“這東西急不來。”若柏打斷義士，“而且……”
這書再看下去，她覺得自己要精分了。
這話若柏沒明說，可義士卻也領悟到了這層意思。
它躍到若柏跟前。
“剩下的玉簡不多，也不是很要緊，我可以幫你複刻。但是我建議你……現在出去，啟動九仙塔，去問心陣試試。”
問心陣。
這三個字在若柏舌尖饒了一圈。
“你老是提這個陣法，有這麽神奇？”
“隻是目前看來，這東西對你很有幫助。”
“不見得。”若柏放下玉簡，揉捏眉心，“萬一是更加精分？走火入魔？”
她的問題根源，看了這麽多書，心裏也有些數。
隻不過，要解決。
難。
“可你總要去解決。”
“先交給時間吧。”若柏隨手又拿起一塊玉簡，“總不能一直糾結。”
“交給時間？”義士冷笑，“我在這個世界陪了你這麽多年，在這秘境裏陪了你這麽多年……零碎加起來，少說有二十年吧？”
“……”
“那你自己告訴我，這二十年，你可有絲毫長進？！”
“交給時間？你是交給逃避吧？”
義士越說越急。
他如今，能分得陣法每日所得三分之一的修為，記憶逐步恢複。也正是如此，現下可窺見的冰山一角，已經讓他顫栗！
如果若柏一直這樣，等待他們的，一定是神行俱滅！
怎麽能不急？！
“我這二十年，不是還沒經曆什麽嘛。”若柏漫不經心，“經曆才讓人成長麽。”
“經曆……”義士深深呼氣，“若柏，你自己什麽情況，別告訴我你不清楚！”
“不清楚。”
我tm！
義士再次深呼吸：“你當同心契是假的嗎？！你的心結明明來自上一世，你……”
話還沒說話，若柏“唰”地站起來。
“你怎麽知道的。”
“我……”
“同心契，不是隻能感受彼此情緒麽？”
“我確實開了陣法。”義士眸光沉沉，“我看了你的記憶，可那又如何。你現在這樣，我倆最後也不過是死路一條。”
“那我現在就可以讓你死！”
若柏說著，殺意不受控製從體內溢出。
眼角泛紅。
她討厭人窺視她的隱私，過多插手她的生活。
非常討厭。
“看，這才是真正的你。”義士定睛望向若柏，“你天性複雜又自帶反骨，卻在很早以前被條框束縛，難以出來。”
若柏向義士邁了兩步。
可義士絲毫不懼怕。
“你因為小時候的經曆，不知善惡對錯，常常憑本心行事，遭人誤解、唾棄、打罵。”
“為了討好，你開始按照別人的劇本生活，做別人眼中的‘乖孩子’，步步迷失自我。”
“你……”
義士還沒說完，若柏的手已經搭在它脖子上，將它拎起來。
掌心逐漸捏緊。
“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惱、羞、成、怒。”
若柏眼中殺氣更勝，可……理智又告訴她，不能殺。
她閉眼，又睜眼。
睜眼，又閉眼。
左手死死攥緊，後牙槽緊緊咬死。
在上一世，她也曾這樣握住一個人的脖子。
也是這樣被激怒，最後理智鬆手，又理智道歉、與之成為最好的朋友。
可天曉得。
她多想……
“動手啊。”義士下頜微抬，隱隱挑釁，“你敢麽？”
“……”
若柏沒說話，在平複情緒。
她從小就這樣，腦中兩個聲音，一個冷靜，一個衝動。
冷靜的是理智，衝動的是情緒。
宛若精分。
“為什麽要壓製呢？”義士低笑，“難道你從來沒認同過自己？還是不敢麵對那樣的自己？”
“你不怕我殺了你？”
若柏的手又緊了半分。
“你說的，早晚都是死。”義士無所謂，“反正在從前的世界，我很早就該死了。現在都是撿來活的，值了。”
“……”
若柏閉眼，深深呼一口氣，放手。
理智已經壓製了情感：“我命令你，不準再勘探我的記憶。”
“不是我主動看的。”義士癱躺在地板上，“那些記憶，不知怎的，本來就在我的記憶裏了。”
若柏驟然擰眉。
“不過，我還以為你真可以殺了我。”義士用爪子揉揉自己脖子，“你開殺戒這麽久，其實心理狀態，卻還在沒真開殺戒……嘖，奇怪。”
義士慢慢站起來：“最奇怪的是，你的仇恨，才能讓你有殺意？可生死之間、生死之戰，都不足以讓你有仇恨麽？”
“……”若柏恍惚，“生死怕什麽。”
“你總算說了句實話。”
義士歎氣。
確實是，若柏不怕生死，從情緒上來說，她從一開始就沒怕過生死！
隻不過，她一直都在理智控製自身。
理智麽……按常理來說，遇到那種情況——穿越、穿成慘死女配、穿到生存法則迥異的世界，她應該怕。
所以她怕了，所有人也以為她怕了。
可實際上呢？
這點，義士也是在和若柏同心契後，才發覺的。
隻不過一直沒機會說出來。
今日見若柏忽然情緒變換，似心神不寧，又像壓不住心中的情感，所以才感引出話題。
當然，也得到了驚喜。
若柏，果真如他猜想的一般……天性不羈。
“聽我一句勸，去問心陣吧。你這個樣子，哪怕修煉下去，最後也隻是加重心魔罷了。”
“……”
“我不會害你。”
“……”
“若柏。”
“我明白。”若柏閉眼，“我再想想，行麽。”
“可時間越久，你便會被理智壓製。如果有一天，心魔將你的情緒引出、放大……後果，你想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