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爭執
風秦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向著方柒望去。
“什麽意思。”
“我說我有方法。”方柒頓了頓，“隻是需要師叔配合。”
若柏盯著方柒，一言不發。
風秦看了眼若柏的表情，眉頭微蹙：“說來聽聽。”
“之前師叔一直沒有突破境界，所以我便沒有提過。但師叔如今的境界已是聖人，這個計劃，便可以施行。”
若柏挑眉，漫不經心：“拖拉什麽？直接說重點。”
“我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也是人族目前知曉的、僅存的氣運之子。在這種獨一無二的情況下，我有能力，連通世界意誌。”
若柏臉色愈加陰鬱，方柒歎氣。
“接下來的，師叔你應該多少猜到了些。連通世界意識，我將自身回歸世界，趁著還有意識的時候，懇請師叔出手，與我結締。”
“在我融合的時候，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是魂非魂，是靈非靈，可以與您結締。而您深諳空間、空間規則，還有強大的力量，要收服我，也不是沒有可能。”
“到時候，這個世界都將是師叔您的。而人族，也會在這個領域中相對安全——隻要師叔您不死，這個世界就會一直用最強硬的姿態，庇護人族。”
“況且一個中世界，哪怕來十個聖人，都不容易摧毀。師叔您得到了這個世界，它也能反哺您。”
“可這裏邊有個關鍵點，就是一定得在我融合的時候。那時候我殘留意誌，自願被結締，成功幾率會大……”
“閉嘴！”若柏狠狠將被子放在桌上，“你瘋了麽？你知道你這麽做意味著什麽？！”
“我知道。”方柒麵色平靜，“不入冥界，不入輪回，失去意誌，成為世界的一部分。”
“好。”若柏氣笑，“不入冥界，不可轉生，不算過分。可不入大輪回，你的靈魂連重組轉生都做不到！你的記憶、你的經曆、你整個個體都不複存在你明白嗎？！”
“我明白。”方柒笑笑，“但是對我們來說，入輪回、入冥界，和煙消雲散差別在哪兒？反正沒有過往，也算不得從前的人。”
“有差別。”若柏走到方柒跟前，雙手搭在她肩上，“哪怕你冥界轉生，我都可以憑一己之力，找到你的靈魂碎片，抽取出來，將你重新拚湊還原！”
大不了掉一點境界，可對於若柏來說，也不是難事。
但是方柒如果要隨氣運回歸世界意誌……那若柏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師叔。”方柒抬眼，“您說的我都明白，可是那又如何？犧牲我一人，救下萬千人；或者舍棄萬千人，保我一個……我選擇萬千。”
“方柒！”若柏怒極，深深吸一口氣，“現在情形沒那麽糟糕，你聽我說，我之後會再聯係其他世界，想辦法把修真界也保下來，這件事情，就先這樣！”
“師叔！”方柒不肯退讓，拉住若柏的手臂，“您從前是靈、很長時間，您也以靈的身份活著。您來到這個世界上，您是人族的變數、救星，您願意為了人族而步入輪回和這些糾葛中，我很感激您。”
“但是我是人族，我做過很多年人族，我上輩子、這輩子，近萬年都在人族。修真界對我來說，不僅僅是一個地方，您明白嗎？”
一口一個“您”，聽得若柏難受。
“你就當我不明白吧。”若柏冷臉打掉方柒的手，“總之，此事再議。”
說完，若柏便瞬移出了大殿。
方柒頹唐地坐在大殿，一言不發。
小四和謝鳴誠，則被剛剛兩人話語中的信息量，驚得不知說什麽。
良久，方柒悠悠開口：“謝師叔，我的做法這麽難讓人接受麽？”
“不難。”謝鳴誠歎氣，翻手遞給方柒一杯靈茶，“不從你們個人的角度思考，就單單大局觀、我們的任務來說，站在人族的角度，這麽做無疑是最優選擇。”
“是啊。”方柒抬手，捂住眼睛，“可我想過師叔不允許，沒想過她反應這麽大。”
“……”謝鳴誠遲疑，“你剛剛說的那些……是義士給你說的？”
“方法麽？”方柒頓了頓，“大多數吧。但師叔的來頭，是她自己曾說給我聽的。從前需要瞞著，如今師叔已經這個修為，瞞不瞞著，也無所謂了。”
“……嗯。”謝鳴誠輕歎，“你想為人族犧牲麽？”
“不是想不想的問題。”方柒抬抬手中長劍，“我是劍修，在修劍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是要去守護什麽東西。”
“謝師叔，可能你無法理解，但是我自幼年起，便聽母親說過許多關於修仙者、關於正道的東西。這些年來，我母親的身世來源無跡可尋，但我知道，她要麽受過正道恩惠、要麽曾是正道中人。”
“小時候我很向往正道，向往那一份和諧、活力，還有許多人情味。人與人之間也有小心思，可是令人厭惡的算計沒那麽多。是非對錯，無愧於心又無愧於大道，也偶爾會因為情，而斟酌行事之法。”
“……對了，我沒給你們說過吧，我上一世是邪道中人。轉生時帶著記憶，所以才能在那個年紀，跋山涉水九死一生，爬也要爬到正道中去。”
“修真界，有正道的修真界，對我來說，是我的劍所想要守護的東西，也是我不可割舍的東西。”
“謝師叔，我入劍道，不正是為了守護麽？若那些東西都沒了，我的劍，以後還怎麽拔出。”
對於劍修，初心，是最不可辜負的東西。
謝鳴誠明白這個道理，深深歎了一口氣，拍拍方柒的肩膀。
若柏立在大殿上空，望著遠處煙霧繚繞的山巔，久久無語。
“你聽到了吧。”風秦握住若柏，“阿柏，劍修無謂生死，隻為執劍之由。方柒那邊……”
“我知道。”若柏閉眼，“你再讓我試試，我試試……能不能保下修真界。如果不能，再隨她吧。”
“阿柏。”風秦低喃，抱住若柏，“別難過，嗯？”
“阿秦。”若柏神色茫然，“我從前不是人族，可經曆過那麽多年的孤獨，其實我一直很想要屬於我的族人。我很盡力去守護人族，但是……我也想守護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