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盛宴出彩,半喜半憂
絲竹之聲悅耳,在這清幽的盛夏傍晚尤為清新。加之午後一陣驟雨,將紫禁城衝刷了一遍,空氣裏浮動的芬芳,除了花朵的馥鬱,更添了不少泥土的腥鮮,韻味獨特。難得心情爽利,胤禛邀了一眾宮嬪,聚在了暢音閣裏宴飲同歡,倒是為這紫禁城裏增添了不少歡愉。
??“妹妹瞧見了麽?”宋代柔貼著年貴妃的耳畔,淺笑吟語:“那安貴人可當真是得寵了。雖說還是貴人的位分,可你瞧哇,前呼後擁的,當真如同眾星拱月,所用以及服侍的奴才,可都已經達到了嬪位的待遇,足可見皇上是真的心疼她。”
??年傾歡慢慢的端起了麵前的葡萄釀,小抿一口,那沁著濃鬱葡萄香的紅酒汁便緩緩流進口中,兀自帶著一股甜蜜蜜的暖意。“姐姐所言不錯。”
??心裏微微有些不舒坦,宋代柔也端起酒樽咕嘟咽下一口:“這可真是見縫插針,防不勝防啊。”
??明白懋妃的意思,年傾歡也是隻淡淡的笑:“姐姐別擔心,宜嬪不過是扭傷了腳踝,休養幾日便會好的。皇上是真心待她,必然不會叫旁人的恩寵蓋過她去。何況宜嬪與皇上還有一段淵源,自是宮裏哪一位宮嬪都無法比擬的。”
??略微點頭,可宋代柔並不覺得心裏輕鬆:“話雖如此,可你也瞧見了,筱麗傷著的這些日子,皇上鮮少來鹹福宮看望。我也是足足在宮裏禁足了半月餘,若非妹妹你在皇上麵前替我說盡好話,隻怕今兒的盛宴,皇上也必然不會傳召我前來,這一關啊,就是暗無天日。”
??“怎麽會。”年傾歡笑著道:“姐姐忘了,前些日子外頭剛有上好的藥酒送進來,皇上就馬上下旨,賜了宜嬪使用。可能連日以來,前朝事忙吧。加之天氣炎熱,小公主脾胃失調,總是怏怏的沒有胃口,皇上這才多去了安貴人宮裏。”
??又是咕嘟的灌下一口,宋代柔沒有接貴妃的話茬,隻是淡然道:“我總覺得這葡萄佳釀沒有什麽勁兒,喝的再多也隻是暈,卻不能醉。”
??“宿醉傷身子,姐姐何必想醉呢!”年傾歡衝她微微一笑,示意樂凝斟滿了酒:“來,妹妹再陪姐姐歡飲一杯。”
??咽下了酒,宋代柔才道:“這宮裏啊,發人深省的事情太多了,想著想著,也就老了。難得糊塗嘛!多喝幾杯,迷了心智,也就沒有這麽累了你說是不是妹妹。”
??“若是能一直醉下去也是極好的,怕隻怕酒醉還有三分醒,那才叫人疲倦。”李懷萍聽見方才懋妃的話,禁不住接嘴。“這宮裏的人啊,誰不是都希望旁人糊塗自己清醒。到底是懋妃不同。想必是什麽都見過,什麽也都試過,就差沒有讓自己鬆快鬆快了,故而盼著能一醉方休。哦,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醉死勝封侯’,當真是解愁呢!”
??原本就因為安貴人頂了筱麗的恩寵不痛快,宋代柔這會兒聽了齊妃沒深沒淺的一席話,胸口窒悶的厲害,自然也就沒有給她好臉色瞧。“齊妃這話未免說的難聽了吧?本宮如何就不能難得糊塗一回了?什麽叫沒讓自己鬆快鬆快?依著本宮看,沒讓自己鬆快的根本就另有其人。這廂才有人傷著了,需要靜養幾日,那頭馬上就有迫不及待冒出來爭恩寵的。哼,倒是比逐臭的蒼蠅更迅速。”
??“你說什麽呢!”李懷萍幽幽一笑:“安貴人能博皇上一笑,乃是她的福分,更是她的本事。若懋妃不信,自可以仔細瞧瞧。”
??齊妃的話音落,蘇培盛就已經著人搬了一塊板子擱在皇帝正麵前。年傾歡見歌舞婢都退下了,心裏奇怪,正要問,就聽見那頭已經有人回稟。
??“皇上,安貴人已經準備妥當了。”
??胤禛爽朗一笑,頷首允諾。
??蘇培盛當即到:“奏樂。”
??樂聲一起,安貴人便一身輕盈的舞衣,飄飄然的出現在眾人麵前。
??“這是什麽名堂?”武歆音不解,轉首問齊妃道:“姐姐這是為安貴人出了什麽好主意?我怎麽聽說,安貴人的民間小調唱的極好,皇上可喜歡聽了。怎的今兒不唱歌,反而還跳起舞來了。”
??耿幼枝倒是沒有那麽多心思,隻讚了一句:“這安貴人能歌善舞,還當真是多才多藝呢。”
??李懷萍自然是笑得輕巧:“安妹妹入宮時間不長,很快就有了小公主,以至於多半時間都是撫育福敏在側,鮮少在後宮走動。所以啊,你們才不知道她的好。她呀,可是個玲瓏剔透的女子呢。”
??“是了。”宋代柔聽了這話隻覺得反胃:“可不就是玲瓏剔透麽。否則也不會這麽短的時間,就虜獲聖心了。”
??今兒也算是出奇,無論懋妃說什麽,年傾歡見齊妃都沒有慍怒之色。甚至沒有想過跟她唇槍舌劍一爭高下。以至於妃嬪間談笑的氣氛倒也還好,勉強能算得上舒心愜意。“安貴人當真技藝不俗啊。”眼前的安氏,當真令大家唏噓不已。
??隻見她翩然起舞的同時,還能揮灑潑墨,用不同的畫筆在鋪平在板上的宣紙上順暢的落墨,猶如輕靈的仙子一般,隻看得人眼花繚亂。
??雁菡禁不住嘖嘖稱讚:“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這安貴人,真可謂紫禁城裏一抹獨特秀麗的風光啊。”
??聽熹妃這麽說,武歆音滿肚子的話到了嘴邊都咽下去了。這宮裏可從來不缺才貌雙全的女子,且隻會越來越多,從不會少。她這樣隻會任性的,怕是早就惹得皇上生厭了,又哪裏還能博取皇上的歡心了呢?自覺的失落,武歆音也自斟自飲起來,一杯接著一杯的將那紅豔的葡萄佳釀,一口一口的灌進腹中,仿佛唯有如此,她才能覺得眼前這樂景根本與自己無關,坐在這裏,不過就是為了喝酒而已。
??在眾人的掌聲中,年傾歡才回過神來。腦子裏還翻飛著方才安貴人各種曼妙的舞姿,可眼前呈現的卻是那一幅清雅獨特的新畫,正是一對並蒂的蓮花,相依相偎開在水波之間,意頭極好。“安貴人果然不同凡響。”
??一聽這話,武歆音噗嗤笑了出來,隻將口裏的酒都噴了出來。
??“你這是做什麽?”耿幼枝挨著她近,嫌惡的瞥她一眼。“瞧你啊,一點兒儀態都沒有了。也不怕惹皇上不高興。”
??“嗬嗬。”武歆音以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漬:“方才貴妃娘娘不是說安貴人不同凡響麽!臣妾就想起了一句俏皮話,神仙放屁,不同凡響。你們瞧啊,這安貴人可不就是如此麽?這宮裏滿打滿算的,能一邊跳舞,一邊花蓮花,且還能這樣曼妙,當真就屬她一個!”
??李懷萍白了寧嬪一眼,沒有多言,隻是端起了麵前的酒樽,含著笑飲了下去。
??這笑容落在宋代柔眼中,格外的刺目。“一時得意罷了!有什麽了不得的。”
??“是啊。”李懷萍對上她的眸子,笑容微微轉冷:“安妹妹的確是一時得意,但至少還有福敏陪在身側呢。這一份福氣,比之恩寵,可要來得實實在在得多不是麽!就怕有些人再怎麽嫉妒,再怎麽眼紅,也終究是徒勞是枉然。衝著這一點啊,我便不生氣。懋妃啊,什麽時候你的侄女也能有這樣的福氣,才好如我這般談笑風生,你說是不是?”
??宋代柔氣得攥緊了拳頭,可臉上還硬是掛著笑意:“可不就是這麽個道理麽!筱麗年輕,這一天不會遠了。到時候,我便也能如同齊妃你這般趾高氣昂了。”
??“嗬嗬。”李懷萍最知道懋妃的軟肋,言談之間流露了深深的鄙夷之色:“本宮膝下,還有三阿哥不是麽!可懋妃你就不同了,再怎麽趾高氣昂,也隻能仰仗旁人的骨肉。可惜啊,肖氏乃是你的侄女,不是你的妹妹,這差著輩分呢,怎麽算?”
??“你……”宋代柔謔的站起了身子,抓起麵前的酒樽就要朝齊妃潑過去。
??與此同時,年傾歡也站了起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握住了懋妃的手腕子。“皇上興致正濃,臣妾與懋妃姐姐想借此良機,與皇上同飲一杯,不知皇上可否賞臉?”
??胤禛正在興頭上,自然是允諾:“你的酒,漫說是一杯,就是十杯,朕也必然要喝。”
??宋代柔連忙收斂了臉上不悅的神色,轉而為笑:“臣妾敬皇上。”
??年傾歡這才鬆了口氣,懋妃之前已經惹皇上不痛快了,倘若今日再敗興,皇上勢必要嚴懲了。能大事化小是最好不過了。“多謝皇上。”年傾歡一飲而盡,隨後才低低對懋妃道:“姐姐莫要再多言了,小人得誌大抵是這個樣子的。”
??臉上雖然高興著,可宋代柔心裏卻很是惱火。“妹妹說的是,可我總是害怕,皇上就這麽冷落筱麗了。筱麗的身份原本就……若是再不得恩寵,那往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妹妹,你可有什麽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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