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她的語氣更像是呢喃,緩緩而出。
席錦琛看著始終淡淡的女人的背影,“我不餓。”
“可是.……”淩瀟瀟身子一頓,看了看茶幾上唯一保溫盒,還是伸手擰開了,“看起來味道還不錯的樣子,你要不要嚐嚐。”她轉身看向床上的男人,詢問道。
“過來。”他的語氣隱約夾帶著一絲不耐。
她抿唇,還是向床邊靠近,眼角瞥了眼女人剛剛坐過的那張椅子,她站定在床邊。
“坐下,”男人輕拍床沿。
淩瀟瀟身子不動,秀眉緊皺,“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還是,不想喝湯的話,我出去給你買別的。”
“難為你這個時辰還想著你的男人,”他眉目緊鎖,語氣裏聽不出喜怒,“盛點湯來吧。”
他說的極為勉強,但總算是鬆口了,沒讓她去另外買別的東西。
至於湯,她低頭看著自己用小碗裝了半碗的魚湯,神色淡淡。
就這樣在醫院相安無事的過了三天。
ZX總裁受傷住院的消息在隨著那段曝光的視頻迅速被人知曉,在那段流竄極快的視頻曝光後的第二天開始,所有和席氏有生意來往的,或者想趁機示好的都斷斷續續的來醫院看他,病房裏瞬間被各式營養品堆滿。
淩瀟瀟大部分的時候都在,隻有在飯前過來的人,她正好去了樓上的病房。
她每天合理的安排著自己的時間,盡心盡責的照顧著男人,隻是她的話較之之前卻漸漸的少了下來。
關於那段視頻,當晚,安希又給她打了個電話,順帶著將那段保存下來的視頻發給了她,還不忘吐槽那個男人明明是心虛才做這種掩耳盜鈴的事。
淩瀟瀟覺得,視頻的內容對她來說,和她聽到的相差無幾,隻不過視頻更讓她應正了心裏的畫麵,她也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所以,席錦琛這三天最常看見的女人的神色,便是她睜著眼睛空洞的望著電視,盡管電視是他讓開的,她似乎一直也不怎麽喜歡看,但他莫名的就想到了她心不在焉的原因,似乎是那天從樓上下來,進來病房之後開始。
第四天,淩剛出院。
席錦琛已經可以下床了,隻要走路時間不過長,其他沒什麽大礙的。
早上,他吩咐了車來醫院接人,他自己則帶著女人將人送到醫院門口,目送車離開。
回到病房,淩瀟瀟開始收拾早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東西,隨口問道:“你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床上的男人從文件中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她,似笑非笑的道:“就這麽不願意照顧我?”
淩瀟瀟微微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話確實有些這樣的嫌隙,頓了會兒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
“累了?如果累了,你就回去吧,我這也不需要你天天守在這裏。”
她抿唇,皺眉的看他,“沒有,我隻是想回家住一段時間。”
回家,自然不是指華錦別墅。
“怪我麽?隱瞞了病情。”男人淡淡的嗓音在病房裏響起。
淩瀟瀟再抿唇,卻把視線移向了窗外,目光遠去,“嗯,如果我早知道了,就不會浪費那麽多能陪在他身邊的時間了,不過,想想也沒什麽好怪的,如果不是我自己太固執的話,他也不會想著隱瞞我了。”她的語氣更像是呢喃,緩緩而出。
席錦琛看著她的側臉,心裏情緒複雜,最終他似是思襯一番後,開口道:“你回去吧,給我請個看護過來就行了。”
“我爸讓我等你出院回去,如果我現在回去,他會亂想的,醫生說他的情況不大好,最多也隻有三個月的壽命了,如果.……可能一個月都不到了,”她說到這裏,腦袋低垂著,長發飄落下來。
席錦琛看不到女人的神色,但她渾身散發出來的哀傷讓他一陣陣的心疼,他隻想跑過去將兀自沉浸在哀傷中的女人死死的抱進懷裏,這樣想著,他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收回視線的淩瀟瀟,回過頭來就看見雙腳已經落下來的不安分的男人,快步走過去阻止他道:“你幹什麽,你想著需要躺著,這樣傷口才能複原的快。”
她的語氣顯得有些急迫,言語中隱隱有些責備的意思。
席錦琛微微用力,半屈著身子的女人理所當然的跌進了他的懷裏,察覺她有些掙紮,他淡淡的卻帶著威脅的道:“不要動,上次就是你亂動扯動了傷口,這次要是又把傷口給扯動了,就不知道出院要到哪天了。”
聞言,淩瀟瀟果然不敢亂動,她氣的牙齒發顫,“你明明知道自己身上有傷,還這樣鬧,你讓我起來給你看看傷口,萬一剛剛那一下又碰到了怎麽辦。”
“沒事。”
“席錦琛,什麽時候了你還鬧,”見男人仿若未聞,她不禁放緩了語氣,輕聲誘哄道:“你先讓我起來,讓我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受傷。”
話落,頭頂傳來男人的低笑聲,“怎麽,這麽擔心我?放心,上次是不小心,這次真沒事,”他禁錮在她腰上的大掌不自覺的加了些力度,“嗯,這樣抱著你的感覺真好,別動,讓我抱一會,一會就好。”
男人的話仿佛灌注了魔咒般,她竟然真的就如他所說,一動不動的任由他抱著,甚至為了怕他扯到傷口,不舒服,還很是自覺的移了移位置。
良久,淩瀟瀟從男人懷裏站起身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掀開他的上衣下擺,仔細檢查了傷口似乎真的沒受剛剛那一下的影響後,她久崩著心也落下了地。
中午,琴姨送飯過來,見她胃口不佳,便停留了片刻。
“小姐,你自己懷著身子,不想想自己,也要想著肚子裏的孩子,旁的事你 別多想,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你再這麽固執也不過是徒增傷悲罷了。”琴姨語重心長的望著眼前這個她看著長大的孩子,轉眼已要為人母,頓時感慨萬千。
淩瀟瀟抬眸看她,神色很是正常,衝她撒嬌般的笑道:“琴姨,你放心,我都知道的,知道該怎麽做,這幾天辛苦你了,明天就別過來了吧。”
“不辛苦的,不過是多做兩個人的分量,有什麽辛苦的,何況,我也是要來醫院給子墨少爺送飯的,他堅持說要馬上出院,後來夫人好說歹說才把他勸住,不過也就這兩天就會出院了。”
淩瀟瀟一愣,自從那天從樓上一起下來,之後的幾天,倒是沒再碰見,臉午飯也是琴姨另外送去病房的,她下樓經過那間病房的時候,有兩次想去敲門進去看看他的情況,都被從裏麵出來的護士告知“蘇先生已經睡了,席太太,您要不下午再過來”。
護士的話說的幾位委婉,但顯然是按照那個男人的意思,如此,她自然不好再去打擾,隻是她不明白,就像那天突然被關上的房門一樣,似乎是與他那天說的話有關,但她絲毫想不起他那天說了些什麽,或是提醒了她一些什麽。
“他怎麽樣了?痊愈了嗎?”不知道為什麽,淩瀟瀟覺得她問這句話的時候莫名的有些心虛,她甚至下意識的看向坐在床上的男人,視線相對,她有些尷尬的快速轉過頭。
“可以正常的行動了,但是後麵還需要一些時日才能徹底康複,子墨少爺說不喜歡醫院的消毒水的氣味,待久了沒病也染上病了,所以堅持要出院。”
淩瀟瀟了然,點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席錦琛神色暗了暗,剛剛那個女人的舉動,他怎麽覺得她隱隱的有些心虛的意味,所以,她是做了什麽,以至於看見他會露出這麽一副明擺著做了虧心事的模樣。
抬手揉了揉額角。
“他說的對,我也這麽覺得,”他視線落在女人的身上,一下一下的打量著她,話卻是說給琴姨聽得,“正好,過兩天我也出院了。”
“席先生,您身體好了嗎?醫生說可以出院了嗎?”
淩瀟瀟不解,困惑的看著男人,“這不是鬧著玩的,你能不能別拿自己身子開玩笑。”
他淡淡的道:“怎麽,蘇先生出院就是可以理解,我出院倒成了拿自己身子開玩笑了?”側顏英俊冷眼,語氣依然淡漠的沒有一絲溫度,“回去了,這段時間我會待在華錦別墅養傷,工作的事照樣和現在一樣,讓鄭秘書送到家裏去,這樣的話,待在哪裏又有什麽區別,何況,席太太,你現在懷著身孕。”
琴姨站在一旁,隻覺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詭異,見淩瀟瀟把麵前碗裏的湯喝完,便從她手裏接過了空碗,然後開始收拾茶幾上吃剩的飯菜。
末了,淩瀟瀟把她送出門,然後帶上門回到病房裏。
床上的男人已經重新拿起櫃子上的文件開始批閱起來,她有些皺眉,本來就是需要好好靜養的時候,這個樣子,要怎麽靜養,不過這已經不是第一天,從昨天開始就是這樣,她隻在鄭秘書送文件過來的時候,忍不住提了句。
男人當時的回答是這樣的。
“席太太,你知道光席家的祖業就有多少嗎?我如果安安靜靜的躺在這裏十天半個月,整個A市將要麵臨的場麵就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的。”
他說的是席家的祖業,這還不包括他自己的公司,她沒有仔細的關注這些,隻知道ZX是男人自己創立的,這幾年來,已經陸續將席家祖上留下的一些相應的產業並了進來,但有些跨的區域太大,並不是都能並入。
所以,這個男人是真的很忙。
席錦琛手上的簽字筆不停,左手迅速的翻閱一頁頁的企劃案,然後在過關的上麵簽上他的大名。
那道炙熱的視線打在他的身上,他知道女人有話要說,卻久久沒有聽見那道視線的主人出聲,隱約有些煩躁。
最後,他率先妥協,在一份文件的最後一頁上簽上他的名字後,將它往櫃子上一扔,抬眸看著她,“想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