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風度，那是什麽
淩瀟瀟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坐在旁邊的男人，她有些懵，好一會兒猜想想起中午被他從餐廳帶出來，之後她說要回家，然後，她在車上睡著了，眼神隨便瞟了眼，入眼的是她熟悉的環境，才鬆了口氣，她這是被直接帶回華錦別墅了。
她頓了將近十秒鍾，視線才重新回到男人身上，他手裏正捧著一本書，依然是之前被他評論的枯燥乏味，毫無樂趣可言的她的書，她已經想不起來這是第幾次他在她麵前翻看，就像她也忘了每晚睡前她都要看的書，他發表過多少次關於這種係列的書的個人看點，但此刻男人麵無表情的模樣，也看不出他對書裏麵的內容喜歡還是不喜歡。
“醒了。”男人終於從書中抬起頭來，“既然醒了就起來吧，午飯時間早就過了，菜做好之後就一直溫著，要端上來吃麽？”
淩瀟瀟還沒反應過來，伴著低沉的嗓音響起，眼前一片陰影落下，男人貼近而擴大的臉已經到了她跟前。
她身體沒什麽問題，自然是不要在房間用餐，撇開臉看向外麵，“現在什麽時候了。”
男人大抵是隨時在注意著時間，眼神不離她直接回答道：“下午兩點，你睡了將近兩個小時。”
溫熱的氣息在他吐出話的同時噴灑出來，打在她的臉頰上，鼻息之間。
等了半響，見他絲毫沒有要從她上方起來的意思，淩瀟瀟忍不住轉過頭，與他麵對麵，“你這樣，我怎麽起來。”
席錦琛低頭凝著她，晦暗如深的眸子一黑在黑，鼻尖有意無意的湊近，在她鼻頭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擦，好一會兒，嗓音沙啞的落下一個字“好”。
又過了一會兒，見她眉頭越皺越緊，看著下一秒就要動怒的樣子，席錦琛不再刺激她，施施然的從床上站起身來，站在床邊輕拍了下整齊的並沒有因為剛剛趴在床上而打皺的襯衣下擺，開口道：“我先下去讓劉媽把菜端上桌，你洗漱好之後就下來。”
說完，他不做停留的出了門。
淩瀟瀟看著門被拉開又關上，這才起身下了床，身上有些黏黏的，她覺得不舒服，走到衣櫃前從裏麵隨便取了套衣服，就進了浴室。
這一番動作下來，竟是出奇的自然。
直到她收拾好自己從浴室出來，坐在梳妝台前，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一幕到底是哪裏不正常了。
即將離婚的夫妻，即便不吵得死去活來，當然，他們之間沒有財產分割，子女的牽絆，自然也就少了許多尷尬的場麵，但是，她有些好笑的想，這世上大抵再也沒有那對正在協商離婚的伴侶能像他們這樣。
席錦琛下樓，劉媽正從院子裏進來，看見他，連忙走過去問，“先生，太太醒了嗎？”
“嗯，”他點頭，淡淡的道：“這裏不用你了，明天再過來吧。”
“欸？”劉媽一愣，又很快的反應過來，年輕的夫妻大概是想要過兩人世界，而且她也有好幾天沒回去了，看著高大的身影從自己麵前走過，她連聲應道：“好的，那我現在把菜都端上桌就離開。”
席錦琛往二樓的方向看了眼，上麵沒有傳來絲毫的動靜，依著女人往常的性子，睡醒之後肯定是要 洗澡之後在下來的，按著她正常的梳洗時間，“半小時後再上桌吧。”
說完，再不做停留，轉身又上了樓。
過道的盡頭是他的書房，想起中午被自己落在包廂裏的男人，掏出口袋裏的手機，開機。
經過主臥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擰開了房門，腳一邁進，不小的臥室一覽無餘，隻是不見女人的身影，耳邊依稀傳來嘩嘩的水聲，他循著聲音朝那扇被關著的浴室門望去，瞬間了然。
腦海裏頓時冒出了斷斷續續的片段，滿滿的都是那一個人。
心底裏有一種名叫欲火的東西，上躥下跳的讓人沒由來的躁動。
席錦琛轉身就出了門，步子有些急迫，門帶上時還發出了些聲響，恰好敲醒了他躁動的心。
淩瀟瀟收拾好自己下樓，正好是半小時以後。
身上已經換上了她留在這裏的衣服，能讓自己過的舒服點為什麽要為了那一點點麵子委屈自己呢，這是她一貫的作風，所以，即便是吃過飯後就準備離開，離婚的事也是已經成了定局，但這也不代表她要忍受著自己身上黏黏的，再去穿已經浸過汗漬的衣服。
至於她本來穿著的那套，她留在這裏的衣服也不止那一件兩件。
席錦琛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電視裏正放著最新的財經報道，但他還是第一時間就聽見了樓梯上熟悉的腳步聲，一下一下的，像是踩在了他的心上，在淩瀟瀟踩著最後一個階梯，他已經站在了客廳至餐廳中間的那條過道，正對上從樓梯上下來的女人。
他走過去，手很是自然的搭在了她的腰上，摟著她往餐廳走去，淡淡的問了句，“洗澡了？”
女人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好像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心情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沒有受她的冷淡影響，唇角始終噙著淡淡的笑意。
淩瀟瀟忽然有些煩躁，他在高興個什麽勁。
他替她拉開椅子，她便順從的坐了下來。
餐桌上，滿滿的大半桌子菜，幾乎都是她喜歡的，和前段時間看起來就讓人沒有食欲的孕婦營養餐不同，除了那鍋雞湯。
淩瀟瀟大概已經猜到，男人中午說的親自下廚當做攪了她午餐的補償，不是說笑的，在她睡著了的兩個小時裏，他做出了這不多也不少的整整五道菜。
不過，她是真餓了，扶起旁邊的筷子，低著腦袋就開始吃飯。
席錦琛看著她顯然比起平時用餐快了不隻一點，皺著眉頭，語氣不悅的道：“是不是沒吃早餐？”
淩瀟瀟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這麽一問，抬眼瞧了他一眼，見他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她雖然覺得很莫名其妙，但還是“嗯”了一聲，那種情況，她哪裏還有心情去想有沒有吃早餐。
席錦琛見她這麽一副無所謂的心態，額角抽了抽，還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隻是抬手倒了杯水，湊近嘴邊抿了一口，才遞給她。
女人看也沒看，直接端起來，就著他剛剛喝過的地方喝了幾口，才放下。
男人神色微閃，仿佛來了食欲，這才扶起筷子開始吃飯。
淩瀟瀟吃完一碗飯，還沒放下筷子，麵前就多了一碗湯，還沒開口就聽他道：“喝了這碗湯，你的身體現在需要補充營養。”
“營養”兩個字被他特地加重了語氣。
她蹙眉，抬頭看了他一眼，壓下了心裏那股不適感，淡淡的道：“我吃不下了。”
“吃不下也要吃，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淩瀟瀟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卻不打算解釋，放下手裏的筷子，拿起勺子攪拌著雞湯，看著他，忽然笑了，“是不是我喝了你就送我回家。”
席錦琛正好放下筷子，就聽她不痛不癢的直接將要不要喝掉那碗湯的條件輕飄飄的的拋了出來，他朝她看過去，女人一派安靜的坐在那裏，讓人產生一種溫順黏人的錯覺，可是，說出的話卻那麽讓人又愛又恨。
他不怒反笑道：“要送你回去才肯喝湯？這裏對你來說是個什麽地方？生活了半年不止還不能讓你稱之為家麽？”
“我以為我已經和你說的夠清楚了。”
清楚麽？確實是很清楚。
席錦琛看著那張平靜的看不出一絲別的情緒的臉，心裏越發堵得慌，他隻是定定的盯著她，想從她那看似平靜的麵容下瞧出點別的情緒來，可是，他發現沒有，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克製了又克製，陰沉著臉色看著她道：“是什麽讓你非離婚不可。”
女人揚唇，涼涼的笑，“覺得這段婚姻沒有在繼續的理由。”
席錦琛看著她雲淡風輕的模樣，一股潛藏的無名火蹭的就冒上心頭，咬牙切齒的盯著她道：“淩瀟瀟，你把我當做什麽。”
“這段婚姻不過是在各自都需要的時候各取所需，現在，它隻是沒有了存在的必要，繼續下去，我們的關係顯得有些多餘。”
男人嗤笑，“所以，你不需要了，它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了，是我對你太過放縱，所以讓你覺得我是好糊弄的麽？”
“不，”女人忽然站起身來，手似是無意的撫上自己的腹部，低低的笑了出聲，“我不過是想要離個婚而已，我以為，席先生你不像是會死皮賴臉的纏著一個女人的人，這樣有失風度的事不像你的作風。”
“風度？那是什麽，你以為我不會，那如果我偏偏要呢？”
淩瀟瀟看著他臉上越發看不懂的神色，拿不定他的想法，但這種像是被吃定了又拿他毫無辦法的狀況真是糟糕特了，讓她一時冷靜不下來，話脫口而出，“那我隻能說，這個孩子失去的有點可惜。”
她還沒反應過來，手腕上傳來的痛感刺激著她的神經，麵前的男人全身散發著一種她從未在他身上見到的危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