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你應該問你自己為什麽要嫁我。
黎安希眨眨眼,滿臉的不可思議,“那孩子的事,他怎麽說?”
淩瀟瀟如實的回答,“他那天都看見我在醫院了,而且你當時沒看見他那副模樣麽,他既然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問我,我總不至於貼上去跟他說這是個誤會吧。”
黎安希覺得她之前對席總的評價絕對有待考核,那個男人到底是哪裏精明了,“所以,他覺得你沒有留下這個孩子?席總,也不像是那麽衝動的人阿。”
那個男人自然不衝動的,不過他的確是相信了。
雖然她也不知道,在認定她已經那樣做了之後,他的表現,好像是生氣的,但是也不是太生氣,這種莫名而又糾結的狀態怎麽會出現在他身上。
“嗯,大概這個結果其實也是他希望的吧。”除了這個,她找不到別的理由來解釋男人的那些莫名其妙,也許有,但她不願意去想,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就不該在給自己猶豫的機會。
黎安希靜靜的聽著她說,覺得也不是沒有道理,便不再這件事上糾結了,隻是有些擔憂的問道:“那之後,你有什麽打算。”
“安希,”在她們青春洋溢著的年代,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麽一天,因為不得已而離開這座城市,但是也不代表她就會有多難受,淩瀟瀟認真的看著她,淺淺的笑道:“我大概要離開一段時間了。”
夜幕下的大門口不遠處停著一輛車,席錦琛坐在車裏,視線朝著門內別墅二樓正對著他的那間臥室的窗口望去,這麽晚了,這個女人到底是去做了什麽,還沒回來。
想到這裏,夾著半支煙的手往嘴上湊了湊,用力吸了一口,才覺得煩躁的心舒緩了些,車外,散了一地的煙頭已經數不清。
他靠在駕駛座位上,閉眸小憩,所以,當遠處的燈突然打過來的時候,他一時沒適應過來,下意識的就抬手去遮。
車由遠及近,席錦琛慢慢的適應了,就看到在燈光的照射下極為清晰的車身正緩緩駛來,他扔了手上的煙蒂,姿態優雅的下了車。
淩瀟瀟一直看著前方,自然也看見了賓利慕尚內走下來的男人,他一身黑色,身後是黑色的車,仿佛和黑夜融合在了一起。
想到自己早上白等了一個多鍾頭,她蹙眉看著正走過來的男人,忍住了直接越過他開回家的念頭,然後慢慢的停了下來,熄火,開門下車。
周圍又暗了下來,別墅門口暗黃的燈光讓席錦琛看不大清楚她臉上的神情,但他想,肯定不會是什麽好臉色。
她下車就靠在車身上,一瞬不瞬的打量他。
席錦琛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走到她麵前,單手插入口袋,一派慵懶的站著,瞧著她不發一言。
淩瀟瀟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形,讓本來就不大明亮的視野更是落下了一塊陰影,抿唇不語。
僵持了幾秒,她終於忍不住,“時間不早了,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先進去了。”
話落,耳邊響起男人的低笑聲,她眉頭皺的更深,完全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又戳中了他的笑點,然後就聽他語氣無辜的道:“這麽晚回來,去哪了?”
淩瀟瀟聽著他話語裏理所當然的發問,對他關心她行蹤的熟練的口吻,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我已經不是當初衣食無憂的淩家大小姐了,雖然不像席先生那麽事業繁忙,但就目前的工作我還是很珍惜的。”
席錦琛眉頭一皺,“工作室的事情很多?就算是這樣又如何,你自己的身子難道不比那些東西重要。”
淩瀟瀟一愣,又覺得一時好笑,明明都要離婚的人了,為什麽總給她一種他們之間一直親密無間的錯覺。
她暗自搖頭,忽然覺得早上的事好像也沒那麽生氣了,抬手要去撫平自己被風吹散下來的額發,在半空中就被突然伸過來的手截住了。
四周氣溫忽的下降了幾個度。
席錦琛死死的盯著那隻被他拽著的手,白皙纖細的手指上,清楚的可以看見上麵的印跡,而原本套在那裏的物件,不見了,黑眸一暗,他有些恍惚,這是什麽時候取下了,上次見麵,他居然沒有發現,還是,隻是剛取下來不久。
他低眸看向麵色淡淡的女人,甚至忘了手上不自覺加重的力度,咬牙切齒的問道:“戒指呢?”
淩瀟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眼神淡淡的,沒什麽表情,她也就是今天才取下來,本來已經決定去辦理離婚手續的兩個人,還帶著婚戒,是要證明她有多不想離這個婚還是她是有多喜歡那個戒指。
席錦琛見她低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但顯然已經出神的模樣,隻覺整個身體火燒火燒的,但又不能衝著她發泄,他撇開眼看向無盡的夜色,笑的一臉嘲弄,“我忘了,如果不是我失約,這個時候,我們大概已經毫無關係了。”
一邊說著,他鬆開捉著的她的手,一邊熟練的用打火機點燃了香煙,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著燃到一半的煙,送進嘴邊用力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圍繞在她的麵前,以往有她在的地方,他不會抽煙,更別說這樣近距離的湊近她抽。
他看著她扭頭一臉忍無可忍的模樣,自喉間溢出一聲低笑。
淩瀟瀟咬唇,她覺得這個男人簡直是太過無聊閑的慌,所以才大晚上的堵在她家門口,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做讓人匪夷所思的事。
時間在夜色裏慢慢溜去,淩瀟瀟看著靜靜抽煙的男人,幾次欲言又止。
最後,她有些無奈的開口,“我們再約個時間去把手續辦一下吧,今天太晚了,早點回去。”
說完,她不作停留,轉身就去拉車門。
“就不想問問我今天為什麽失約了?明明是我打電話通知你的,最後沒到的人也是我,”他再次拉住她要離開的身子,有些嘲弄,“如果,我說,為我大概近期都不會有時間呢。”
她一怔,有些意外,卻又仿佛早就在她意料之中,心情已經不似前幾次麵對他拒絕離婚時的波動,更像是在討論一件與她無關的話題。
然後,她扯唇,握著車門把的手緊了緊,淡淡的道:“昨天打電話給我的人並不是你,你不用向我解釋。”
死寂了好一會兒,淩瀟瀟試著從他的大掌裏抽出自己的手,但費了好大勁,他也沒有一點要放開的意思。
席錦琛想過幾種她對於他今天失約的表態,在車上等她的這幾個小時裏,但唯獨沒有一種會是這樣混不在乎的姿態,仿佛他之餘她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絲毫不能影響她的情緒,她不在乎他,從骨子裏衍生出來的冷漠。
連最開始質問她都這樣了還出去亂跑,不愛惜自己身體的念頭都在這一瞬間變得如此可笑,他想捉著她問她跑去哪裏鬼混到這個時候才回來,身體不好就該在家裏好好呆著,不會照顧自己就應該乖乖的在他身邊。
卻忽然發現,唇微微張了幾次,那些話卻生生的止在喉間,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手一鬆,女人毫不猶豫的拉開了車門,彎身坐了進去。
他抬手製止了她關車門的動作,低眸就對上了她不解的眼神,那裏麵沒有惱羞成怒,沒有厭煩,甚至沒有絲毫的別的情緒,隻有如死水般的沉靜。
“那個孩子,有沒有那麽一刻其實你是想要留下他的,你是舍不得的,有沒有。”低低沉沉的嗓音隔著一道車門落下。
她怔了怔,低垂著腦袋,沒有說話。
其實她也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告訴他真相,可是,安希說的沒錯阿,席錦琛是什麽人,怎麽可能是她三兩句話就能帶過去的。
他隻是看見她站在手術室門口而已,隻要他隨便查一查,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席錦琛擋著車門的手卻忽然鬆開了,看著她垂頭不語的模樣,了然一笑,“我知道了,”然後不再看她,轉身離開的時候,邁開的步子還沒踏出又頓住了,“不就是想離婚麽?如你所願。”
淩瀟瀟看著暗黃的燈光下,男人轉開離開的背影,像是心髒被勒住撕扯的疼痛,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手腳已經先一步下車。
“席錦琛,你為什麽娶我。”
女人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色裏異常清晰,也成功了拉住了往前走的男人。
然後,綿長的低笑聲徐徐響起,男人夾帶著譏諷的話隨之落下,“淩瀟瀟,你應該問你自己為什麽要嫁我。”
耳邊好像再也沒了別的聲音,視線也漸漸模糊起來,淩瀟瀟隱約看見前麵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隻是片刻就消失在她的視線裏,同時,刺眼的燈光頓時閃亮。
英俊的男人重新落入她的黑眸裏,聽覺恢複的瞬間,車子啟動的引擎聲也一下下響落在她的耳邊,隻是在她還沒反應過來,隻覺身側一陣風帶過,周圍再次暗了下來,她隻是愣愣的盯著剛剛車子停落的位置。
【你應該問你自己為什麽要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