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碧水河畔
碧水河畔，佳人在側，巧笑嫣然，濃情依依。
雲傲行慢步行走碧水河邊，心情愉悅，身側依著隻著素白衣裳的慕柔忻。
“你也說過，今日難得佳節，你為孩子們準備了好看的新衣，怎麽也不給自己做一身？”
“我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還這麽看重打扮做什麽？隻是布坊這幾日生意頗好，沒敢動用那邊的人手，沒能為你也備一身。”
聽聞雲傲略帶訓導的話語，慕柔忻卻是搖搖頭，並不在意。
可雲傲還是抓著不放，又道。
“我是沒有關係。你呀，平時深居簡出，今日陪我出遊，也這般隨意敷衍，難得我出門前，還在銅鏡前折騰了好一陣子。”
“好哇，讓我獨自等了半個時辰，原是因了這事。”
這般略帶孩子氣的言語，惹得慕柔忻掩麵而笑。繼而微微抬頭，瞥見自家丈夫仍有些不滿，佯裝有怒的麵色，笑道。
“我哪裏敢敷衍你呢？隻是這件衣服是我與你初次見麵時穿的，時隔多年，今日穿來，也不知還合適不合適？”
“合適，自然是合適的。”
身側佳人話音未落，雲傲便急不可耐般回答了，態度很是堅定。
慕柔忻又笑了，不再說話。目光如水，劃過河麵。
她與雲傲的相遇在現在看來，定是老套了吧？但對於那時深居閨閣的她來說，是永永遠遠，不能磨滅的印記。
那年她年方十六，生辰日的前一天，她精心準備，終於得以素裝出府，獨身一人偷偷去了城郊。
她聽家仆們閑聊時提起過，那裏有幾株盤根錯節的巨大桃樹，每年春季，桃花總是開得極好，滿樹皆是粉紅顏色，風吹，則簌簌而落。
她想帶一枝桃花歸家，隻是她一介女流，不夠高壯，爬樹的本領也不夠精妙，連人帶花，一同落入了年輕的雲傲懷裏。
——
那棱角分明的俊秀臉龐隻看見一側，卻一見，傾心。
第二日，是她的生辰，也是家中為她挑選的擇夫之日。
京上年輕才俊悉數到席，娘親拉著她的手，為她細細推薦了好幾位，可她的目光卻隻在人群之外，飲酒自樂的雲傲身上。
之後雖經曆了些許波折，那大婚之日揭開她頭蓋之人，終是隨了她的願，她的情。
“京上知書達禮，貌美如花的貴女並不少，為何單單為我如此折騰？”
洞房花燭，她巧笑嫣然，柔聲問了這一句。
心上之人勾唇一笑，擁她在懷，將情話說在她耳邊。
“那日桃花翩飛，娘子落懷，我便知曉，此生，唯你。”
憶到此處，慕柔忻心有所感，不禁望向雲傲的麵頰。
初見時尚且年輕的側臉，經過歲月的輪轉，也碾出了皺，留了痕。時間一晃，竟已多年。
“怎麽？又想到以前的事了？”
雲傲側頭，輕聲詢問，話語裏含了些擔心的成分。
他們舉家搬到永安後，有那麽一段時間，慕柔忻每每從回憶裏回神，總要望著他，明明有話，卻又欲言又止。
從前的事，也不總是值得人記住的。
“沒什麽。……誒？那是阿衡和樂顏吧？這兩個小家夥，看來不需要我做媒了。”
慕柔忻搖搖頭，示意雲傲不必多慮，繼而看向別處。不經意間，瞥見兩道熟悉的身影並肩而行，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下意識發出一個疑問的音節，雲傲順著慕柔忻的目光看過去，果真瞧見了兩人。
而阿衡也注意到自家老爺的存在，拉了樂顏朝著雲傲兩人靠近。
待走到雲傲麵前，阿衡先行了禮，接著便匯報道。
“老爺，陸家今日派了五十來人到府裏鬧事，打頭的是他們的總管陸旭。”
初一聽還稍稍有些意外，但很快又不以為然。雲傲沉吟片刻，道。
“陸家就這麽喜歡沒事找事嗎？這次用的是什麽借口？”
“說是來府裏抵債的陸九失蹤了，懷疑是我們雲府給私自扣押了，還想親自進府內搜查。”
“董韻今日不是在府中留守嗎？她是怎麽處理的？”
“董姨把陸家的人都打趴了，綁了手腳擱在前院。”
最後一句是樂顏搶先回答的。她也是出府時才發覺，五十多人五花大綁躺了一地，也是難得一見的場麵。
“是這樣的。董姨還說，我們出來，若是遇見老爺就告知，若是沒遇上就算了。”
被樂顏搶了話，阿衡先讚同，隨即又補充了幾句。
雲傲點點頭，示意自己清楚了。接著，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微微一笑。
“行了，別在這裏墨跡了，去玩吧。樂顏這個好女孩可要好好珍惜，別惹人家姑娘不高興了！”
“老，老爺你說什麽呢，我們……”
“不用掩飾了，喜歡就是喜歡，沒什麽不好意思的，雲府不是別家，可沒這麽多規矩。”
似是來了興致，雲傲一副過來人的模樣，煞有介事地拍拍阿衡的肩頭，出言。
接著主動繞開二人，向前走幾步，目送他們離開。
但與此同時，他也看見了一個極其不想遇見的人。
那人今日不曾帶上那把在他看來很是妖豔的六瓣桃花扇，麵上仍是淡然神色，腳下步履悠閑。
看出桃先生似乎是有事特地來尋自己，雲傲冷哼一聲，站在原地不動，等著前者自行上前。
桃先生挑眉，瞧見雲傲神色也知他內心不待見自己，但被步驚鴻指派來尋他，便要將該帶的話帶到。
“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
待相隔五步距離，桃先生停下腳步，搖了搖折扇，率先開口。
“哦？聽你的語氣，我此時應該該感到很榮幸？”
雲傲假笑一聲，反問的語氣帶了微微的諷意。
桃先生不驚不怒，淡然再言。
“如果你真的感到榮幸，我也不會介意的。你知道百閱閣這個組織嗎？”
“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殺手組織，有什麽指教？”
“如果說，此時，這個殺手組織要對你的寶貝千金下手呢？”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嬌嬌從未出過永安城，百閱閣那種東西，她沾染不上。”
桃先生的說辭，雲傲並不太相信。百閱閣的總部離永安城甚遠不說，雲嬌尚且年幼，不可能接觸到這種組織。
“但她身邊，不是多了個不屬於永安的人嗎？”
桃先生說完這一句，便如同萍水相逢的路人，自雲傲身邊走過，並不在意他逐漸變黑的臉色。
“夫君……”
“不用擔心，百閱閣若真敢動嬌嬌，那這個新崛起的組織，也不需要存在了。”
握住慕柔忻的手以示安慰，雲傲回身看一眼桃先生的背影，心中已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