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拿命,也沒把她留住
夏芷顏冷笑一聲:“這麽說,司少現在是打算破壞約定了?”
司景遠沒有說話,眸中苦澀的悲哀源源不斷的湧過。
“司少不遵守約定,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夏芷顏說完轉身就要走,卻被司景遠搖搖晃晃的擋在了麵前。她嬌俏耳垂上兩隻晶瑩剔透的珍珠耳墜微微晃動著,在水晶燈的照耀下散發出盈亮的色澤,卻灼痛了司景遠的眼睛……
“芷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進來的……”司景遠染了醉意的嗓音喃喃的說著,琥珀色的眼眸中被酒精暈蒙上了一層極致的幽深,仿佛帶著吸附力,卻又讓人一眼望不到底的悲傷漩渦:“芷顏,我隻是覺得,我再不做點什麽,就馬上要失去你了……可我又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做,才能讓你多看我一眼……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芷顏,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到底該怎麽做,才能讓你多看我一眼?”
司景遠身上濃鬱的酒氣讓夏芷顏秀眉緊皺一直沒有舒展過,那低沉的聲音中含匿著的深深悲傷並沒有使她清冷的麵容有絲毫鬆軟,“司少並不需要再做什麽,已經厭棄的東西,我就從來不會再提起多看一眼的興致。”
夏芷顏說完,沒有理會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中幾乎要滿溢而出的沉痛,繞開那個挺拔而蕭瑟的身體,頭也不回的往樓上走去了。
司景遠緊緊攥著自己的胸口處,那裏一陣陣抽痛,似乎要讓他痛死過去……
幾分鍾後,他看到夏芷顏提著行李箱從樓上走下來,白色典雅的高跟靴一聲聲扣著紅木樓梯,發出沉悶的響音,像是一把尖銳的利錘,一下下敲打在他的心髒上。
去路被擋住了,夏芷顏眼眸都沒抬一下,隻有冰冷的沒有絲毫溫度的兩個字說出口:“讓開!”
沉沉的嗓音中依舊帶著掩飾不住的悲傷:“非要這麽絕情嗎?”
“我隻是在履行我曾經說過的話而已。”夏芷顏絕美的容顏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如果再不經同意隨便進來,那我必定立馬收拾東西走人。司少知道我說一不二的性格,現在你堂而皇之的闖進了這裏,不就是希望我能離開嗎?”
“我……”
“哦對了,”夏芷顏忽然想到了什麽,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條項鏈:“這條紫水晶項鏈是你們司家的,我實在沒什麽理由拿著它,現在還給你,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芷顏……”司景遠看著夏芷顏朝他遞過來的那條水晶項鏈,眸色越發黯淡下去,'夏芷顏的每句話,都讓他覺得,她在跟他撇清關係。
付子浩的兩隻耳墜,她可以允許他親自幫她戴到耳朵上,而僅僅是跟他司景遠沾染了一點關係的東西,她都那麽厭棄的要迫不及待的還回來嗎?
夏芷顏看司景遠遲遲不接,眉頭皺了皺,沒有執意再遞給他,而是淡淡的將手中的項鏈放在了一旁的客幾上。
“芷顏……”司景遠忽然握住夏芷顏的手,臉上情緒洶湧,暗沉的眸中連房頂耀眼的水晶吊燈都兆不進去一點光芒。
司景遠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夏芷顏微有些惱怒,她用力掙紮,卻被一股強勁的力道牢牢禁錮著掙脫不開半分。
司景遠一隻手扼著夏芷顏,一隻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把刀柄緩緩遞到夏芷顏的手心。
“你……”夏芷顏有些驚詫,這男人想幹什麽?她的手往後使勁兒縮著,拒絕接受那把遞過來的水果刀。可司景遠卻固執的打開她的手,將木質刀柄遞到她手心,攥著她拿刀的手,慢慢指向自己的胸膛……
“你,幹什麽?!”
棱角分明的薄唇勾起一抹無比的苦澀,“既然那麽厭棄我,倒不如殺了我。死在你手裏,讓我也好就此解脫……”
“你!”司景遠的話讓夏芷顏心中莫名衍生出一絲氣憤:“簡直荒謬!放開我!”
司景遠唇角劃過一絲蒼白的笑,攥著夏芷顏的手猛地刺向自己的胸膛!
夏芷顏頓時瞪大了眼睛,握著刀柄的手一下鬆開,那冰冷的刀鋒卻留在了對麵男人的皮肉裏,紅魘的鮮血不斷往外湧出來,不一會兒便浸透了白色的襯衫,慢慢暈染,蔓延,最後化成一朵魔魅的牡丹……
瘋了!真是瘋了!
夏芷顏腳步踉蹌的連連後退,一直到後背抵到了牆上!空氣中愈加濃鬱的血腥味讓她腦袋嗡嗡作響。他憑什麽這麽做?!他憑什麽借她的手達到讓自己解脫的目的?!
他想讓她背負上他的命,在不安和愧疚中過一輩子嗎?!
“司景遠,你沒權利這麽做!”夏芷顏突然大叫起來,然後朝著門外失控大喊:“來人!快來人!司景遠受傷了!快去叫醫生!”
琥珀色的眸光最後留戀的看了門口處那個麵容終於打破了往日清冷淡漠的小女人一眼,繼而眼神慢慢渙散,終是抵不過逐漸消弱的氣力, 重重闔上了眼眸……
再次醒來,司景遠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胳膊上打著點滴,胸口處的傷已經被處理。
嗬!還真是命大!這樣都死不了!
司景遠臉上閃過一抹苦澀的譏笑,琥珀色的眼眸帶著希冀往房間周圍轉了轉,卻隻看見了守在床邊的許布。
眸色迅速黯淡下去,磁性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虛弱和低啞:“夏小姐呢?”
許布微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麵色有些苦鬱:“少爺,您昏倒後,夏小姐讓人將黃醫生找來,聽黃醫生診斷說您那一刀萬幸沒有傷及要害,然後她就走了。夏小姐臨走前交代讓您好好料理身體……少爺,您千萬別再做什麽傻事了……”
司景遠眼中驀然掠過一抹沉重的悲傷――真的徹底厭棄他了嗎?最後,他拿命,也沒把她留住……
夏芷顏這兩天住在付子浩的別墅裏,付子浩為她準備了一間向陽的房間,秋日裏不甚耀眼的陽光偶爾照進來,倒也為這房間增添了些許的暖意。但自從離開了那個令她傷過痛過,開心過幸福過,承載著她無限回憶的地方後,夏芷顏的心頭就好像罩了把傘,縱使再暖的陽照進來,也無法驅散她心中忽淡忽濃的愁緒和陰霾。
司景遠握著她拿刀的手,狠狠刺進他胸膛的那一幕,仿佛按了重播鍵的膠片電影一樣不斷在她眼前放映。那妖冶而狂肆的渲染著衣襟的鮮血,那決然而溢滿悲傷的琥珀色眼眸,那顛倒眾生卻又浸透著無限哀痛的俊朗容顏……這一切像一根根開著紫羅花的藤蔓,糾葛纏繞著夏芷顏心緒,令她苦苦掙紮,卻在掙紮中糾纏的越亂越緊,使她始終不得自由。
夏芷顏苦笑一聲――你是故意的嗎?明明說自己想要解脫,卻為何,又把我牽連進去?
為了不讓自己在一味的胡思亂想下去,夏芷顏決定做點什麽轉移注意力――走進廚房,戴上圍裙,浩子去上班了,就在他回來之前為他準備一頓午餐吧。從來到這裏就一直麻煩這個老朋友,現在,也算是為他盡一點兒綿薄之力了。
夏芷顏廚藝不精,認真翻閱了食譜,找了幾道精致而做法簡單的菜肴,選好材料在鍋裏翻翻炒炒,除了火候掌握的還不是太到位,幾個菜做下來也算是順風順水。
正炒著最後一道茄子雞丁,別墅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夏芷顏看了看時間,這個點,應該是浩子下班回來了。
急忙關了火,匆匆跑過去開門。
“浩子,你回……”
打開門後,一句話還沒說完整,夏芷顏就呆愣在了原地,“司景遠?你怎麽來了?”
時隔兩天再次見到這個一直叨擾著她心緒令她始終無法安寧的男人,夏芷顏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
琥珀色的眸光先是在那張略有些倦態的嬌美容顏上停留了片刻,接著看到夏芷顏一身家居打扮和腰間圍著的圍裙,一雙眸色立刻暗沉了下去。
她一個已經有了婚約的女人,借宿在另一個男人家裏,還打扮的這麽賢妻良母?
身上圍著圍裙,她在為那姓付的小子做飯嗎?
夏芷顏也不著痕跡的打量起麵前的男人,筆挺的西裝透露出矜貴的氣質,高大的身影依舊吸引人的眼球,俊逸的麵龐仍然在任何一個地方都能讓無數女人尖叫,但不知何時,那飽含魅力的眉目間卻再也不似以前那麽清朗,平平添染了幾分幽沉。
夏芷顏眼神不自覺往下移了移,看向那道堅實的胸膛,那一刀刺得很深,現在那個地方應該還包裹著一層紗布吧?
“你的傷,好點了嗎?”夏芷顏閃了閃眸光,控製不住的問出了這一句。
司景遠心中驀地柔軟了幾分,在關心他嗎?
可為什麽,那天在他倒下之後,還是毫不留情的離開了?
“拖夏小姐的福,我現在還死不了。”她身上的這一身打扮,讓司景遠始終沒辦法不介意,低沉的嗓音中刻意染上了幾許涼薄。
夏芷顏愣了愣,聽著司景遠的語氣不由笑自己自作多情,被他牽擾了這麽多天,想來,他到底是記恨她的吧?
“那司少今天來是?”
司景遠死死盯著夏芷顏身上的圍裙,冷硬說道:“夏小姐別忘了,我一天不同意取消婚約,你就一天都是我司景遠未過門的妻子!還希望夏小姐謹記自己的身份,別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以免丟了我司家的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