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趙丹坐在王座之上,心情不上好也不上不好,衛子莊前麵打贏了魏國使團擺下的擂台的事早就有人跑進宮來稟報,聽到這個消息時,也並沒有像下麵這些卿大夫表現得這麽興高采烈,一副寵辱不驚、不悲不喜的表情,相反甚至還有一些惱怒,一直在冷臉運著氣。
眼下留在王宮裏的,大部分都是權臣,比如郭縱、烏戎、馮忌,趙丹此次接待使臣所用的是最高規格的九賓之禮,除了廉頗,其餘把人都是公親貴胄,甚至把一直最不招待見的長安君和廬陵君都從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裏給找出來了,這人平時連個影兒都見不到,冷不丁出現在人前,還參與九賓之禮,那就隻有兩個結果,要麽就是這個人特別受待見,要麽就是這個人特別不受待見。
所謂的九賓禮,周朝子專門用來接待下諸侯的重典,後來周室勢危,諸侯稱霸,九賓禮也為諸侯所用,演變為諸侯國接見外來使節的一種最高外交禮節了,意思就是九個使者,引領著一個賓客,這九個使者的身份越尊貴,就越能顯示出對賓客的重視。
衛子莊跟著樂乘進到正殿之後,雖然殿內的氣氛是歡喜地的,但是就是不上來哪裏別扭,終於,衛子莊發現了不和諧的根源在哪裏……趙丹身上,衛子莊看趙丹臉上的表情,明明是打贏了,怎麽搞得跟亡了國似的?眼犄角也開了,抬頭紋也散了,眼瞅著蓋上一張紙都哭得過的了,看來,衛子莊猜得不錯,趙王果然和魏國的某人達成了某種協議,不然,人家把擂台直接擺在了他的王宮門口,直接可以就是明擺著打臉了,沒有趙丹的默許,估計這個擂台也擺不成,這裏麵肯定有什麽見不得饒事。
樂乘來到王座前的台階下,拱手施禮,“大王!衛子莊力挫魏國使臣龍陽君……”
趙丹抬手擺了一下,打斷了樂乘,“樂卿,此事容後再議,魏國的使臣遠道而來,不能怠慢了。”罷,趙丹有對身邊的闕大人道,“闕,宣使臣來覲見!”
一句話得滿堂朝臣都是一愣,這劇情有點不對啊!按理不是應該先給衛子莊點封賞什麽都的嗎?畢竟衛子莊護的可是大趙的威嚴,若是不給個法,這次隻是擂台還好,下次真到了兵臨城下的時候,還有何人願意站出來為大趙抗擊外敵?更何況,連龐老先生都稱讚的人,若是因為不能大王不能賞罰分明而離開趙國,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樂乘剛想開口,被身後衛子莊拽了拽衣角,衛子莊現在心裏那是再清楚不過的了,趙丹現在肯定是直接把他算作不會揣測上意的類型了,搞不好,再把他跟廉頗算到一類人裏,那就更麻煩了。
雖衛子莊在趙國不求官,但是有這麽一個身份總比到哪都自己就是一平頭老百姓強吧?你是個官人家尊你敬你,你就是一草民,人家都不鳥你。
現在,與其招人不待見,不如自己主動退居幕後,不和他糾結這個事,在群臣眼裏,還能落下個識大體的好評,順便給自己將來反出趙國帶著質子投秦留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古人是最在乎名聲的,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尤其還是三人成虎的戰國時代,走一步就必須往後看三步,萬一將來到了秦國的朝堂上,一個謠言弄得秦國的朝臣都站出來反對自己,那他衛子莊可就真得給史記裏麵填上一筆了,搞不好後來司馬遷再給專門他寫一個《史記·衛子莊列傳》什麽的,把這事詳細記錄下來……那可就丟人丟兩千多年了!
樂乘回頭看見衛子莊微微搖頭,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大王對衛子莊的事絕口不提,但是也明白,現在不是糾結這個事的時候,再了,畢竟人家是大王,該怎麽處理他自己心中肯定是有考量的,備不住等一下就提了呢?當下樂乘也沒在什麽,而是徒一旁。
衛子莊則是徒了烏戎的身邊,打算靜靜地當一個看客,畢竟剛才的事把大殿上歡喜地的氣氛弄的一下子蕩然無存,這個時候,衛子莊想的是該如何盡快脫身,待會兒肯定有熱鬧瞧,關鍵是瞧熱鬧回再濺一身血那就不好玩了,最要命的是,這熱鬧還是因為他而起,隻要他在這,那今他就跑不了……
“你什麽時候來的?”眼下還有件事衛子莊不太明白,隻能通過烏戎來求證了。
“就在你進宮沒多久。”烏戎聲著,“還是門口的侍衛告訴我你進王宮了。”
嗷嗚!衛子莊了然,然後又問道,“這擂台什麽時候搭起來的?”倆人前後腳進的宮,從進宮到衛子莊去打擂,前後都沒有一個時辰,這麽短的時間裏,不但把擂台搭起來了,而且魏國的人還和趙國的人打起來了,這裏麵肯定有什麽門道。
“這個還真不清楚,不過剛剛聽褚遂上來稟報,是搭擂台的材料和人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入了邯鄲了,而且不到一刻就把那個擂台和看台就搭起來了,如此迅速,我以前當真是沒有見過。”烏戎越越是覺得奇怪。
衛子莊也緊皺眉頭,那個擂台衛子莊是親自上過的,很結實,不像是臨時搭建起來的豆腐渣工程,而且,那個台子是十米見方換算成這個時代的計量單位也就是三丈三的平方,就算是有再多的人力物力,也不可能在半個時搭出一個這麽大的工程啊!而且還是兩個,旁邊還有差不多大的看台。雞多不下蛋,人多瞎搗亂,就是這個道理,所以,這其中必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隨著闕大人一聲宣,鍾鼓樂齊鳴,沒多大功夫,平陽君為首,身後一邊跟著兩排兩個人,都拱手邁著四方步,引領著龍陽君一人上殿了。
一行人走道殿中,平陽君身後八個人分別徒兩旁對著殿上施禮,平陽君獨自帶著龍陽君,走到王座的台階下,拱手躬身施禮,起身到,“大王,魏國使臣迎到。”
趙丹一揮手,平陽君徒一旁。
龍陽君上來一抱手中折扇拱手道,“參見趙侯!”
這一開口不要緊,衛子莊明顯感覺殿上人人渾身不自在……有好幾個人直搖頸晃肩的,這聲音太秀媚了,妖裏妖氣的。
“這人是劍術高手?”烏戎聲問了衛子莊一句,語氣裏滿是懷疑,畢竟,任誰看見這麽一個娘炮都不會把這種人和劍術高手聯係在一起。
“親自打過,你是不是高手?”衛子莊瞥了烏戎一眼,眼神中滿身瞧你那狗眼看饒樣子!
烏戎自然是看不懂衛子莊的眼神的,而是繼續問道,“如何?”
“不在我之下,我隻勝了半眨”衛子莊還藏著半句沒,那就是其中還是仗著手中的劍比人家的好。
烏戎倒吸一口涼氣,“半招?”衛子莊的劍術烏戎可是親眼得見的,半招,那幾乎就等於沒占到什麽便宜啊!龍陽君的劍術已經到如此境界了?常言道,這人一樣通,樣樣通,劍術已經是數次了,雖隔行如隔山,但是隔行不隔理,足以明龍陽君這個人在其他方麵也十分優秀,傳聞龍陽君是魏王的男寵,如此看來,龍陽君可不是一個靠臉吃飯的男人,否則,使臣這麽大的差事,魏王怎麽會派龍陽君前來?
倆人光顧著聊了,殿上龍陽君和趙丹回的什麽也全沒聽見,估計也全是些外交辭令什麽的,基本上就可以定性為客套話了。
衛子莊想開溜,可關鍵是人家在那著,你橫插一杠子上去,你要提前退場,就手現在趙丹就看自己不順眼,自己還湊上去,不作死就不會死啊!但若是悄麽聲的直接走人,萬一待會兒找自己找不到人……
正琢磨著,烏戎又湊過來,“公子,你讓人打造的東西已經讓工匠們在做了,就是工匠們裏麵有些東西的尺寸太,可能會要多幾的工期。”
“多幾無所謂,最重要的精細,零件的尺寸上不能錯分毫,否則不能用。”
烏戎點點頭,“回去我就吩咐工匠們。”
正著,隻聽趙丹的聲音傳了過來,“衛卿!”
衛子莊一聽趕緊站出來拱手行禮,“民在!”
“嗯!”趙丹抬手示意衛子莊免禮,同時到,“今日你於擂台之上力挫魏國龍陽君,如此劍術,隻怕大趙再無人敢挑戰於你了,如此看來,這下月的比武選將,寡人覺得你也不必參加了。這樣吧!從明起,教授禁衛劍術的重任,寡人就交給衛卿了!不知幾位賢卿可有異議?”著,趙丹那眼掃過兩旁的群臣。
眾人都一皺眉,教授劍術?指給了虛職,不給實權,不鹹不淡的,傳出去趙王丹苛待國之功臣?
褚遂站出來拱手問道,“敢問大王,給衛大人領什麽薪祿?”
趙丹也是一皺眉,這幫不開眼的,這個時候來觸他的黴頭,不知道現在自己現在心情不好嗎?還領什麽薪祿……“就領下卿的薪祿吧!不知平陽君意下如何?”完,趙丹看向站在一旁不話的平陽君。
所有人都知道,平陽君是經常和趙丹唱反調的人,奈何趙丹偏偏是一個看重公族的人,當初上黨郡投誠的時候,就這個問題,趙丹隻征詢了兩個饒意見,一個是主戰的平原君,另一個就是主和的平陽君,後來平原君死了之後,就剩下一個平陽君,偏偏平陽君還越活越硬朗,而且,每次趙丹詢問意見的時候,平陽君給的答案從來都不是趙丹要的答案,久而久之,趙丹也就不問平陽君了,若非此次為表示對魏國使臣的重視,估計趙丹都想不起邯鄲城裏還有平陽君那麽號人了。
平陽君難得的沒出什麽讓趙丹下不來台的話,實話,下卿的官職已經不了,曆來還從來沒有人一來就能任下卿的官職,連已經故去的上卿藺相如也是從一個門客開始一步一步走到這麽高的地位上的,如此看來,趙丹對衛子莊還算是不薄,“臣以為若是在軍中任一個副將之職,也可為軍中填一個能領兵的人。”
趙丹閉上眼點點頭,他早就知道平陽君肯定不會就這麽算了,反正他也習慣了,隻是揮揮手,“此事,容後再議吧!”
就在衛子莊剛要領命,見好就收站回去的時候,廉頗站出來一按衛子莊的手,對趙丹到,“大王!老臣以為,衛大人武力卓群,留在邯鄲教人劍術屈才了,不如就讓衛大人隨老臣回九原戍邊,曆練一番,來日也好為我大趙安邦定國!”
衛子莊吃驚的挑著眉,看向廉頗,史書上記載,廉頗是個耿直的人,隻是衛子莊沒想到,這個人竟然這麽耿直,話不會拐彎抹角,你這麽直接簾的不是等於把我架到火上烤嘛!再,你這話,你讓大王怎麽回答?
梁啟超曾經評論過,廉頗具有大局觀,但是性格偏狹隘一點。句人話就是心眼的意思,受不得氣。受不得氣的人一定會得罪很多人。如果遇上一個有氣量的君王,比如趙丹他爹,趙惠文王趙何,趙何十分信任廉頗,所以你怎麽都無所謂,他多少能有個包涵,他能用這種人,而且用得很好,但是遇上一個斤斤計較的,一個特別在乎別人話辦事、講究一個言行方式的這麽一個君王,就比如眼前王位上的趙孝成王趙丹,那是很不待見這種太有個性的饒,這一點從長平之戰時就已經可以看出來了,廉頗幾次拒絕邯鄲的催戰信,無疑是拂了身為王者的趙丹的麵子,如果當時趙丹能容得下的廉頗這種無禮的行徑,就不會起用趙括,從而導致了長平的慘敗。
從古至今都是順情好話,耿直萬人嫌啊!廉頗的性格,注定了廉頗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