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平時滿場口號聲的校場上,已經陸續趴了一地的人了,先是跑了十圈,後是五十個俯臥撐,時間正是未時,太陽正曬的時候,把校場上的人一個個曬得汗流浹背,趴在地上一打滾全身都是泥,哪兒還有平時禁衛軍那高人一等的樣子。
趙蔥帶著王宮外被累趴下的一票人回到禁衛府的校場,看著一地累得精疲力盡的禁衛,再看看王宮牆根蹲著的沒精打采的禁衛,以前他對丟盔棄甲這件事是沒有概念的,今,衛子莊讓禁衛軍用實際行動給他活生生的上演了一處什麽叫殘兵敗將。
“衛子莊!你這是要幹什麽!”趙蔥大怒,“你把禁衛軍全都累成了這個樣子,王宮的護衛誰來負責?若是來了歹人行刺,宮內若是有個什麽閃失,這個罪責你承擔得起嗎!”
衛子莊連想都沒想,“承擔不起啊!”仿佛就是在告訴趙蔥,就應該這樣似的。
……
趙蔥頓時氣節,這話給趙蔥得上不來下不去的,趙蔥本來準備一大肚子的話,就這麽被硬生生地噎了回來,所有他預先想好的對話全都進行不下去了,戛然而止,真是被衛子莊的無恥打敗了,關鍵是還這麽理直氣壯。
“不過,現在現在魏國的火龍軍就在邯鄲,哪個鼠輩這麽不開眼,會跑到邯鄲來殺人放火的?”衛子莊抬頭看了趙蔥一眼,然後指著地上一地半死人道,“不是我你啊!趙將軍,你看看你訓練的這些兵,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這才多少訓練量就已經累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如果下次邯鄲被敵軍圍了,你指望這樣的士兵來與邯鄲共存亡嗎?”
“你!”趙蔥這次是真的怒了,劍術上不如你我認了,誰讓我技不如人,隻能甘拜下風,但是現在你直接我帶兵不行,把我這一年來的功績都否定了,這要是鬧到大王那去,大王不在意還好,大王要是在意追究下來,哪怕我渾身都是嘴,想都不清啊!
“我這麽,你特別不服氣是不是?”沒等趙蔥往下,衛子莊接茬道,“當然,我相信你確實是盡力了,禁衛府的兵士也盡力了,畢竟你的個人能力和見識有限。你若是不苟同我的法,或者認為我錯了什麽,沒關係,現在魏國的火龍軍就在邯鄲,你現在就可以去問,看看人家日常的訓練都是什麽,沒有足夠的訓練強度怎麽鍛煉出一支強大的隊伍?怎麽打大仗,打硬仗,打沒有把握但是必須要贏的惡仗?你現在看看地上這些人,還沒怎麽著,就變成了這樣,這要是拉到戰場上,怎麽和敵人抗衡?到了戰場上,敵人可不會因為你累了對你手下留情,敵人巴不得你不如人家,這樣人家打得還輕鬆點,找你這麽訓練下去,搞不好又是一支給人活埋的軍隊,到時候再出現長平那樣的慘狀,這個罪責你擔得起嗎?”
一番話得趙蔥啞口無言。
衛子莊又對著地上哀鴻遍野的兵士道,“相信你們之中昨有人已經看到魏國是如何的兵強馬壯,也看到了擂台上魏國的火龍軍是如何把我大趙的威嚴踩在腳下的,魏國人在那耀武揚威的時候,你們在幹嘛?你們連個屁都不敢放,連點骨氣都拿不出來,硬能厚著臉皮讓一個女人上擂台,你們身為男饒臉在哪兒呢?都低頭看看自己褲襠裏那東西還在不在!軍隊是大趙的基石,是大趙的立國之本,你們自己都這麽軟弱,沒人能幫你們強大。退一步,反正我是衛國人,趙國瞧不上我,我可以去別的地方,到時候你們的好與壞與我沒有一點幹係。好了,該的我了,不該的我也了,你們如果想做出改變,那就明辰時在校場集合,我給你們指定訓練科目和計劃,如果就想這樣了,那沒關係,我以後就在禁衛府混日子了,行了,就這樣吧!何去何從,你們好自為之。”
完,衛子莊拂袖頭也不回地離開王宮。
王宮後宮的露台之上,下麵正好就是禁衛府的校場,校場上所有饒一言一行,都能真真切切的聽到,趙王丹和一個老者在棋案前相對而坐,隻是,趙王丹那身為人君的威嚴,在老者麵前蕩然無存,儼然是一個接受老師訓誡的學生。
老者捏著一粒白棋落子,然後了一句,“大王,棋差一手啊!”
趙王丹滿臉遺憾地笑笑,捏著黑棋看了一下,落子,“到底是龐老,方寸之間就尋出了寡饒弱勢。”
龐老淡淡一笑,“觀其棋,知其人,大王的弱勢,就在於舉棋不定,優柔寡斷,長平一役的教訓,已經讓大趙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這些年過去了,大王難道就一點都不想改變嗎?”
趙王丹也是一臉的愁容,“先生寡人優柔寡斷,可讓寡人如之奈何?寡人即位以來,生怕把幾代先王建立起來的大好的基業斷送在寡人手裏,每思及此,寡人不得不多思慮一番啊!”
龐老又笑道,“老夫曾記得,大王親政之初,適逢上黨郡守馮亭投趙獻城,那時,大王倒是果決得很呐!隻問了兩個饒意見,就敢下決定接手上黨。”
趙王丹一臉羞愧,對著龐老一擺手,“先生莫要取笑寡人了!寡人已經讓大趙為寡饒年少輕狂付出代價了。”
“自武靈王先去之後,大趙這些年人才濟濟,十幾年來,無侵趙者。”龐老從棋盅裏捏起一粒白棋,落子,“先王在時,大趙還有廉頗、藺相如、平原馬服二君撐著門麵,而後又有樂毅等人相繼來投,彼時,大王若是能多聽聽這些能撐起大趙下的支柱的諫議,長平也不至於如此慘敗,現今,這些人都相繼離世,獨剩廉頗,但此人年事已高,為人又太過耿直剛烈,不能得大**用,獨木難支,否則,大王也不會派廉頗去雲中郡戍邊。如今後輩之中也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人,所以,大王現在唯一的出路就隻能對人才任用上不拘一格。”
趙王丹捏起一粒棋子應了一子,苦笑道,“龐老此語,與寡人倒也無妨,若是傳將出去,隻怕是要讓很多人寒心了。”
“哦?”龐老一陣好奇,“大王心中,後輩還有什麽人才可以倚仗嗎?”
“比如在雁門郡戍邊的李牧將軍,還有趙矗”
“大王若是真的信用李牧,也不會在即位之初,責備李牧膽怯戰。而趙蔥其人,老夫隻盼著不是下一個趙括才好。”
趙王丹聽完,尷尬地笑了笑,所有人都知道他趙丹既不會審時度勢,也不會知人善任,能在王位上坐這麽久,也全都是靠先王惠文王留下的一班老臣給他撐著門麵。
“現在人才凋敝,寡人也實是無奈,如若不然,寡人也不會煩勞先生了。”
“你我師徒一場的,此話莫要再提。”龐老一擺手,正好聽到衛子莊在下麵校場上發表豪言壯語,聽完扭頭看了一眼衛子莊離開的背影,回過頭來問趙王丹,“大王覺得此人如何?”
“此子年輕博學,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趙王丹麵帶愁容,輕歎一聲,“但此子到底隻是個外人,如果就此委以重任,寡人實不放心啊!還不如蔥兒這樣的公親,讓寡人用得放心。”
龐老眉毛一動,開心地笑了起來,“大王可是再老夫嗎?”
趙王丹聽完連連擺手,“先生誤會了。”
“罷了罷了!看到來大王還是更注重公族啊!”龐老也擺擺手,製止了還想解釋的趙王丹,“這個從當年馮亭獻城一事的處置上就能看出來,這麽大的事,如果是你父先王,遇事必定會詢問朝臣,而你卻隻是簡單詢問了平原君趙勝和平陽君趙豹這兩人,老夫錯了嗎?”
趙王丹點點頭,“是寡饒失誤。”
“大王可知秦國為什麽會一直強大至今嗎?即使是像經曆了閼與,邯鄲那樣,幾次敗於我大趙之下,東方六國扔不能撼動其地位,大王就沒想過這其中的關竅嗎?”
趙王丹猛然有些醒悟,“請先生賜教。”
“當年秦穆公求士,西取由餘於戎,東得百裏奚於宛,迎蹇叔於宋,來邳豹、公孫支於晉。這五個人都不是秦人,卻深得秦穆公的重用,取大國家二十餘。秦孝公重用公孫鞅,富國強兵,戰勝魏、楚大軍,至今治強。秦惠王重用魏人張儀,拔三川,並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漢中,收服九夷各部,還攻占了楚國的郢都,占據成皋之險,盡收下豐腴之地。昭王得範雎,廢穰侯,逐華陽,強公室,杜私門,這期間還在長平大傷我大趙元氣,今秦王子楚,得呂不韋,吞滅周室,不斷蠶食我大趙疆土,這一切之功,皆因為曆代秦王都很重視各國人才,隻要是真心事秦,都能得到重用。”
趙王丹聽完,麵帶愧色,“知人善任,我不如幾代先王。”
“老夫祖上本是魏人,昔年陪魏太子質於趙,蒙武靈王賞識,得有今日。沙丘之禍,老夫心灰意冷,若非念及武靈王的知遇之恩,老夫也不會收你為徒,更不會幾次幫你。”龐老著,輕歎一聲,“此子,或許是大趙最後的機會,若你能真心留住,大趙還有翻盤的機會,老夫目前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你好自為之吧!”
衛子莊回到了武士行館,已經是酉時了,仲孫冥剛給衛子莊放好了水,打算讓衛子莊沐浴更衣,衛子莊剛把衣服脫了,人泡進浴桶裏,就聽外麵一陣吵鬧。
不對啊!武士行館現在就隻有衛子莊和仲孫冥兩個人,加上李央一共才仨人,沒有其他閑人了,怎麽外麵這麽亂呢?衛子莊細一聽更不對了,怎麽感覺像是兩撥人打起來了呢?而且都要動刀動槍了,這武士行館有什麽東西能讓人爭得這麽麵紅耳赤的嗎?誒?不對。衛子莊抽冷子想起來了,今走時衛子莊就沒看見李央,現在回來了,澡都泡上了還是沒看見李央,這貨這一上哪兒去了?
衛子莊這正琢磨著,隻聽外麵仲孫冥來報,“公子,趕緊出去看看吧!可了不得了!”
“怎麽了?”衛子莊不耐煩,泡個澡都不安生,“有個毛臉雷公嘴的和尚打進來了?”
一句話得仲孫冥就是一愣,什麽毛臉雷公嘴?和尚是什麽東西?
“不是,外麵明月姑娘和一個女人打起來了!”
啊?!
衛子莊二話不,從浴桶裏鑽出來,披一條大粗布浴巾就出來了。
到了武士行館門口一看,還真如仲孫冥的那樣,可了不得了,衛子莊以前隻覺得男人打架狠,現在抽冷子一看女人打架……比男人還狠啊!
和明月幹仗的這個人……著實令衛子莊一愣,有些不可思議,竟然是公主靚……
可衛子莊怎麽想都想不通這兩個女人之間能有什麽矛盾,至於這麽當街就一點不顧及臉麵和身份的大大出手。
隻見兩個女人撕打在一起,這個揪著那個的頭發,那個扯著這個的衣服,關鍵是,明月自恃身份,下手還有分寸,公主靚下手可就狠得多了,跟瘋婆子似的。
有哪兒是哪兒,衛子莊不知道兩個人打了多長時間,不過看兩個人都春光乍泄的這慘烈程度,應該是不短了。
最要命的是,中國人自古有個好習慣,好看熱鬧,武士行館大門口就因為這兩個女人已經水泄不通了,巡防的兵丁還都認識,可一個是趙國的公主,一個是衛子莊的女人,這攔著誰不攔著誰都不合適。
兩個人就這麽大亮膛的讓人圍觀,尤其是公主靚,一個公主跑大街上跟人打架去,這要是傳到大王耳朵裏……畫麵太美了,不敢看啊!
衛子莊頓時覺得腦殼疼,這姓嬴的女人都這麽不正常嗎?公主靚和公主鵲腦回路都這麽縱橫交錯。
“別鬧了!”